白畅以前说过,黄泉里面有一条忘川,忘川可能很像星河……
说不准这些黑烟就是往忘川里面飘去的。
白畅肯定能收到他给他烧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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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那摇曳飞舞的火苗,不断的有东西被扔到到那火堆之中,火势火上添油般猛烈。
“这些都是你的,你都好好拿着,明年我给你买新的,再给你烧。你生来就金贵,什么都要最好的,我有的是钱,我给你买了,然后烧给你。”说完麓扬又觉得不对,低下头有些无奈的开口:“虽然那些钱也是你的。”
火烧得很旺……
烟灰熏得人的眼睛都睁不开。
萧阳走到麓扬身边,拉住麓扬的衣袖,他有些害怕麓扬会和那些火焰融为一体,直直的往天上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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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势越来越大,麓扬手边还有很多没有烧的东西。
洛非笑赶来的时候,那场火已经快要烧到麓扬的眼前了,那个孩子就那么站着也不躲。
火型如凤,摇曳的模样似挥舞的翅膀,马上就要乘风而去。
洛非笑真气一凝灭了半地的火焰。
他走到麓扬身边,没有责骂的意思,倒是多了几分长辈的慈爱:“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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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主……黄泉路上很冷,他又有寒疾。我给他烧点东西。他还喜欢……”
“麓扬啊……”
“门主,你知道他是杨麓,对吧。”麓扬仰头望着那漫天飞舞的火星还有重新燃起的火焰……
洛非笑没有话说,仍由那火星飘零,火势蔓延,火凤再次出现,燎燎之势似要将整个梅林都陪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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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不告诉我,但我知道了,也能自己查到,是瞒不住的,白畅知道我聪明。我也知道我肯定会去弄明白。现在,我好像了解,他为何告诉我真相了。”麓扬将手边的东西全都扔进那火里面,还有一些白畅平日里面爱看的书,他要的便是那猛烈的火势,似要将整个天空都烧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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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那火真的快要烧到一步都不退让的麓扬身边时,洛非笑伸手熄灭了那团火。
麓扬望着那被熄灭的火,呆愣愣的说:“门主,你把火熄灭了,他会冷,我不在他身边,广陵也不在他身边……没有人能给他渡真气,他肯定会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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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洛非笑道:“孩子,那条需要你给他照亮的路,他已经走完了,现在他在喝孟婆汤了,等他喝了孟婆汤,他就能把一切苦难都忘掉,去走他另外的路了。”
麓扬觉得很难过,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被火烧的残破的东西:“他连我也忘了?广陵也忘了?我们三个人一起闯荡江湖的事情全忘了?”
“是,他都会忘了。”
良久的沉默之后,他木讷道:“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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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真气凝在手心,下一秒那些衣物便重新烧起来,洛非笑惊慌费解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麓扬。那孩子正望着那火笑道:“那我把那道火烧得亮一点,提醒他……孟婆汤不能喝,要不然就喝一半,我还有广陵,他不能忘。其他的都忘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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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井从树林中走出来。
拍拍洛非笑的肩头:“当年的你,也是这个模样,你失去的是浅妤是爱人,他失去的是恩人,是家人,是兄弟。更是本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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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能够理解他?
现在麓扬所拥有的一切,都应该是白畅的,这个人和他出生入死……最后却死在自己面前,就连他的遗骸都没能带回来,他拥有的一切都是那个人的,自己却什么都给不了他。
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尸骸却给了墨寻……
徐帆和段思绣回来梅林的时候,麓扬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烧尽了。
一地黑灰被风吹起,整个梅林都弥漫着一股烈火走后的沧桑气味,天井说那是绝望的气味。
徐帆叫段思绣去休息,自己赶到花海之中。
他站在花海之中已经整整,倒是按时吃饭,按时将门主的任务做完,只是做完的事情之后,便来那处黑灰之处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挽阳被洛非笑还有天井带走,整个花海只有他一个人。
“你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徐帆走来,望着那大面积的黑灰,所有的东西都烧了,烧了个干干净净,一点残骸都未曾留下。
“他让我告诉你,萧门中人心胸都不够宽旷,除非是灭门之灾,否则你绝对不能再去萧门。”
“谁?”
“白畅。”麓扬仰头望着不见尽头的苍穹:“他留了一份信,上面全都是叮嘱我们的话。”
“嗯。”
“他还说,江湖很快就会掀起真正的波澜,新的门派会冒出来,旧的会被顶替下去,梅林如今是武林之中的翘楚,我们一定要小心应对。”
徐帆抖着手道:“他一定……”
“他还给你和段思绣留下来了新婚之礼,等你们成亲的时候,叫我转送,我打开看了,很名贵,也很精致。是他娘和他爹成亲的时候用的东西。应该是留给他的。”
徐帆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红了眼眶,站在麓扬身边。
竹门一行人回了竹门之中,便全都埋头进去了藏书阁,所有人都在低头找关于红玉复生的资料,可找到的东西还没有他们自己知道的多。
白畅躺在冰室之中,广陵和淇奧探着他的鼻息。
确实还活着……
“他和我说,也许十年八年呢。”广陵拉着淇奧的衣袖:“难道他要这样躺个十年八年的吗?那麓扬肯定急疯了。”
青衣少年叹然:“别说十年八年,能醒过来就不错了。”
五只麒麟还有龙脉也都挤了进来。
冰室的面积不小,只是这几个也都不是什么小个子的家伙,光是两条龙脉就占了冰室的一半了。
“你发现没有,最近他们两个长大了不少?”淇奧摸着那龙脉鬓角上的龙须:“感觉比起从前长了很多。”
“我看是胖了才对。”
龙脉立刻就惊呼出声,两个人上前给白畅渡了真气,便转身去了。
竹林之中春笋已经结了果子。
广玄带着子夏和延秋正在微风细雨之中挖笋子。
“今儿这太阳雨倒是稀奇”广陵四周都是和煦的暖风,伴着几缕冰凉的雨滴:“竹门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下过太阳雨了。”
淇奧从背后搂着她:“可能是因为我回来,所以老天喜极而泣?”一回头便是一张得意到臭屁的笑脸。她下意识的就提起手肘去打,那人也不躲,打到之后便趴在广陵的肩头,四肢都没有力气:“我输了,打疼了。”
广陵要去推他,他却粘的更紧。
那边的子夏立刻就叫嚣道:“你们两个是不是羞啊。七七姨娘说你们两个整天都白日宣淫。”
“什么叫白日宣淫啊。”淇奧搂着娇妻的腰:“这是我媳妇,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免费给你上一堂逗媳妇开心的课,你们不知道感激就算了,还这里嫌弃。”他把下巴搁在广陵的肩头:“今晚都别吃饭了。”
广陵推开他的脑袋,那个人立刻又黏上去。
“别听你们叔父的,晚上该吃什么就吃什么。”
子夏对着淇奧吐吐舌头,转身便去找延秋和广玄。
“我原以为他们应该叫你舅舅,叫我舅母的。”待孩子们离开,借着竹绿之间的点点阳光,广陵依偎在少年的怀里:“所以,那是女方的叫法?”
“嗯,我若是嫂子的弟弟就叫舅舅,你就是舅母,按着辈分就应该叫叔父,叫你的话,叫阿姨或者姨娘。”
“广玄是我找回来的孩子,他如今是子夏和延秋的哥哥,又是我的弟弟,这不是差辈了吗?这要怎么喊?”
淇奧面上多了几分空白,最后道:“还是让那些孩子就叫我们名字吧,这些称谓我从以前就弄不明白,现在大把好时光谁要去纠结这些。”他指着对面山头道:“山头上的茶花开了,我去给你采几朵。”
转身就飞旋而去了,广陵眉眼含笑的看着那消失在层层朦胧云烟之中的淇奧,不过一会儿便抱着大把的花回来了。
“待到山花烂漫……我便归来。”
“油嘴滑舌。”
“如今你我都是天微境界,可曾想过为何?”淇奧拉着她往竹门的高楼上飞去。
“同生共死?”
“我的陵儿,果然是世间第一聪明。好了,这个问题解决了。”少年眼波微转,直接转了话语:“哪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你这个话题转的也太快了吧。”她虽然嫌弃,却还是笑语盈盈:“我们拜过堂了,已经是夫妻。”
“那个不算。”眸中闪过微微的伤痛,执住广陵的手,他的指尖轻轻的磨着她的手心:“说好了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
“你倒是在竹门找出八个抬轿子的人来啊。”指尖已经是微凉,细雨沾湿的青丝,那青丝落在肩头,贴在额角上,弯出梅枝的形状:“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从前我也觉得那很重要,可如今想来,只要你心中有我,便足够了。我盼了四年将你盼回来,不是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婚礼的。”
谁料少年摇头:“该给一样都不能少,这样我才能给那些孩子吹嘘啊,你不用管了,我自己会去准备的,就算没有八抬大轿,我也能弄出一个更特别的婚礼给你。”
“你又要开始折腾了?”她笑叹,眸中似若无数星芒:“你打算干什么?”
少年将食指放在唇边,轻轻的嘘了一声:“不告诉你,我现在就去看黄道吉日去。”少年飞身而下,踏雨而落,转身便是明媚如阳的笑意,真气凝聚在声音上。
“我要娶你,等着嫁我。”
响彻整个山头,在远处收割春笋的三个孩子都纷纷往竹门看去。
七七正躺在屋子里面睡觉,听到这声,立刻露出笑意。
泽新和晓柔从二楼探出头来:“你又开始折腾了吗?刚清醒过来几天啊,这么着急?”
怀瑾从厨房冒出来:“墨寻说,你能不能消停几天?”
只见淇奧放声而笑,疏狂放肆:“我醒过来了!!就绝不可能消停。”
青影转身飞去青山,不知道往什么方向去了。
七七从屋子里面走出来,屋檐上垂吊下来的竹筒风铃,耳边是悦耳的风声和雨声,她翻身飞去屋顶,广陵正坐在微雨之中,海棠春睡般的面孔上皆是盈盈潋滟的笑意。
“你不管管?”话语出口却带着笑意。
“我管的住吗?”广陵站起身,手中紧握着那只玉箫:“仍由他去闹吧,我去看看广玄他们几个。”
“你不管他,受苦的可就是我们了。”七七对着那边的广陵大喊道:“可否体谅我们几分?”
“你去问他吧,我现在可是待嫁之人,不管事情。”青影早已消失,唯有菱音落下。
那日之后,便看到淇奧不断搬东西回竹门,每一样都是艳红之色,带着大喜的念头。
搬回来没有多久便又消失了。
就这么折腾了好几日。
那日七七醒来,习惯性的指点三个孩子练武,累了便飞上竹子休憨一会儿,这日刚刚飞上枝头,便别被面山头的模样惊到了,只见那青山绿水之中,处处红菱飞舞,山花娇艳,烟雾朦胧之中那山头居然被鲜花红菱模糊成艳红之色,喜色盎然……
讶异之中,她差点从山头上掉下来。
连忙往竹门的高楼赶去,只见陵儿屋中的一锦盒掉落在地,那锦盒里装的是染冬为淇奧和广陵缝制的喜服,见七七惊慌的模样,众人都是一副欲笑不笑的样子。
墨寻指了指木桌上的纸条:“看看吧。”
七七走去。
只见。
【成亲时日,勿扰。】
“他们成亲居然不叫我们去观礼?”
“淇奧那个脑子哪里能让你明白?”晓柔指着那边堆积如山的春笋道:“为了表示抱歉,淇奧倒是把笋子全都给削好了。”
泽新伸了伸懒腰:“这淇奧真的是大手笔啊,居然把整个山头都染红,来迎娶陵儿?”
“以他的性子,怕是整个天下都能被他染红。”墨寻开始烧热水:“你们喝茶吗?昨儿陵儿带着三个小的去山下摘得新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