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时候大哥和冬姐起来,见那二人坐在屋顶上,相互依偎着睡着了。
免不得大叫道:“可看到那日出了?”
二人这才惊醒过来,一脸迷茫。
随即四个人便开始收拾行李,准备下山。
那边传来惊叫声,说是死了人。
叶展和染冬还有些担心,转头一看那两个小鬼正在偷笑。
“你们两个做了什么?”
广陵眉眼弯弯:“没什么,我们只是不小心打翻了一块红墨水而已。”
“还有一点点黑墨水而已。”
“而已?”冬姐看着那两个人,只见他们牵着手,潇洒的往山门走去。
叶展摇头:“看来昨天晚上又出去野了。”
“这不都是习惯的事情了吗?”
四人结伴下了山,那天山头有两株海棠开了,没有香味,却又源源不断的花瓣飞舞。落了满满一地。
回忆中的海棠花瓣,变成了眼前的飞舞的鹅毛大雪。
身边传来暖意,她转头一看,是小红正在她脚边放出暖意,眼中颇为担心。
她揉着那孩子的毛:“你怎么了?”
小红蹭了蹭她的掌心,一副讨好的模样。
她心中生出许多笑意。
靠在高楼之上,看着满天飞雪,等着风雪渐停。
空寂的天地间,她望着大雪自言自语道。
“天山的雪,很冷。”
归去的时候,花舞楼歌舞依旧,高朋满座。
白畅和麓扬等人都在望仙楼中吃着晚饭。
见她归来,免不得问:“你去哪了?”
“我?我带着他们几个出去了一趟,你们呢?你们做了什么?”
“我们?”他们几个乐颠颠的笑了:“我们一下午都在这里吃东西,听城里面的人说,城外不远的地方已经搭起来棚子,正在闹腾呢。”
“闹腾?”她笑了:“怎么个闹腾法?”
徐帆笑道:“说是九华的人在那边,不少江湖高手都过去了,一见面就打的不可开交,九华建造的亭子都被他们弄毁了。这不……正在城外做苦力呢。”
“他们也真的是会闹。”那几个麒麟从广陵身上跳到桌子上面,咬着碗里面的牛肉撕咬起来。
“你们几个吃的也太急了。”她拍拍那三只麒麟的毛发。
白畅见此:“我怎么感觉这些麒麟的毛色都亮了许多呢?”
“亮了?”他们都看过来。
“确实亮了不少。”广陵笑了:“这段时日带着他们历经险难估摸着就是那些时候精进了,而后长大的。”
“这麒麟居然也会成长,不知道他们成长到最后会是什么样子啊。”段思绣也想要去摸他们的毛,却被蓝儿轻声一吼,镇住了。
“它们最近敏感的很。”广陵笑说。
麓扬道:“明日咱们什么时候出城?”
“你们可知道那大会什么时候开始?”
“什么时候开始?”段思绣心里泛着难笑道:“这个我们还真的不知道,可能还是要等到明日才能知晓一二。”
“这举办的时间还是个迷啊。”
白畅掷开扇子,微微摇着:“要我看啊,应该是那比武的台子什么时候建好,什么时候才能开始。”
他是揶揄的话,也逗得众人发笑。
夜半,缺月高悬。
屋外传来奇怪的脚步声,广陵睁开眼睛,发现月光之下,三只麒麟都露出原本的模样,双目带着戾气瞪着窗户之外,就连藏在剑中的两只龙脉都探出身子,双目发红。
她蹙眉,连忙上前打开窗户,只见屋外层层火把将整个望仙楼包围住。
她心下生疑,知道来者不善。
便主动出招,握住碧逍剑便劈了一道剑气而下,剑气所到之处皆是冰霜,落在地上成了一列冰柱。
龙脉和灵石归剑之后,这把剑和从前全然不同,稍稍凝聚真气,那剑气就强大到荒唐,弄得她不敢随意拔剑,这番稍稍凝聚一毫,就有这样大的威力,也是叫她惊讶。
楼下的火把被熄灭了一半。
她站在窗台前:“这大好良宵各位不睡觉跑来这里做什么?”
楼下的人纷纷握住手中剑警惕的看着楼上的广陵:“你是何人?为何挡住我等行事?”
“哦?那我便要听听,你们这么大阵仗是要做什么?”她坐在窗台之上,三只麒麟走到她身后,身上的那股戾气已经消失,龙脉的双眼也已经恢复了正常。
看他们这个模样,应该是对人间聚集的巨大戾气产生的反应。倒是警惕的很。
楼下的议论纷纷,雪夜之中这声音都显得格外微弱。
“楼下的,你们若是不说,我便借着这风雪把你们所有人都冻成冰柱,你们可有什么意见?”
为首的一个人高举火把:“在下黑庄昌九,特来此处寻找黑庄庄主白畅,不知道姑娘可愿意行一个方面。”
“方便?”她冷笑出声,语调中的冰凉胜过整个雪夜的寒气:“我们望仙楼没有什么方便还是不方便,你一个黑庄叛徒,居然还有脸过来找黑庄庄主?”
她的声音刚刚落下,自己身后的门就被打开了。
那少年换回了自己的白衣,对着她摇头:“我的事情,我来解决吧。”
白畅上前,走到她身边,广陵道:“你处理吧,有什么事情我帮你挡着。”
他道了声谢,便道:“昌九,白畅在此,不知道你前来寻我做什么?”
“做什么?”昌九咬牙:“自然是为了活命才来找你。”
“活命?你的命如今是宋家在做主,早已不是黑庄做主,你为了活命来找我,不是很荒唐吗?”
广陵笑了,在白畅身边道:“宋三小姐废了那么多的兵马都没有把你抓回去,如今估计是被逼急了,才想出让黑庄的人过来找你。”
“呵,自作自受。”白畅摇头,对着下方喊道:“你要的活命办法我给不了你,你可以滚了。”
“白畅!!速将信息网交出来,不然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半空中传来一声笑意,倒是有几分熟悉,只听到那来自屋顶的声音戏谑道:“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大口气,敢动我的兄弟。”
是麓扬。
广陵看着白畅,白畅叹气:“我以为我没有吵醒他。”
“他最近变本加厉的严重啊,我有点担心你去梅林之后的生活。”广陵眉眼弯弯的看着他。白畅叹然:“所以我也在考虑这件事情。”
昌九听着从屋顶上传来的声响,不由的开始计算对方的人数,还有战力。总归都是没有胜算,他只能道:“白畅,我们当初投降也是迫不得已,整个滇州都失守,我们黑庄根本就没有反抗的力量,为了活下去我们只能投降,如今他们用弟兄们的生死威胁着我,我有什么办法,你将信息网交出来,我保证今后无人再来……”
白畅听到此处不由的笑出声:“你在用同情的方式求我吗?这招对我可不怎么管用。”
楼下的昌九眼神微微一变,坐在高处的麓扬,长剑一挥,便将火把全都熄灭,口中还念念有词:“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啊。”
“昌九,你听好,既然你们已经分裂了黑庄,还在天下发布了江湖追杀令,我们之间就彻底没有情谊可言,随着你们去的兄弟也好,教众也好,那通通和我白畅没有关系,你们是死也好,是残废也好,是富贵也好,也与我白畅没有关系,今日你前来无非是想要给自己谋一条生路,可是这条生路,我给不了你,就算是能给我也不会给你,你明白了吗?”
“那么多兄弟,你就看着他们死吗?”
他冷笑:“那你分裂黑庄,发布江湖追杀令的时候就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吗?”
“那可是兄弟们。”
“我知道,那又怎么样?一群人的命是命,一个人的命就不是命了?”白畅用力的闭上眼睛,然后疲劳的睁开:“我告诉你,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们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我没有亲手去杀你,你就应该千恩万谢了,居然还有胆子跑来这里撒野。你怕他们杀了你,你就不怕我也要杀你吗?”
楼下的安静的出奇,最后那昌九道:“看来你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信息网交出来的了?”
白畅踏雪而落,一身白衣从空中飞落,麓扬连忙追去。
广陵只见一道灰色的影子从空中飞舞而过。
那二人落在望仙楼前,孤身面对着面前的人马。
她免不得笑了,蓝儿走到她身边,趴在窗台上,往下看,她的指尖在毛发上来回打转。
“你看,他们两个和你们一样成长的很快。”
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昌九方才接着雪夜的黑暗,只敢和虚无中的白畅扬声说话,如今重新看到他,他立刻往后退了一步,那是本能的保护自己的反应。
“昌九,回去告诉那些所谓的兄弟们,今时今日你们落得这个下场,是你们作茧自缚,怨不得旁人,你们若是真的想要活,那就抓紧时间逃命。”他冷眼道:“对了,叫他们以后都小心一点,说不准哪天他们出现在我面前,我一个不痛快杀了他们,怨不得我。”
“白畅!!”他扬声道:“这可都是陪着你父亲那一辈的老臣,你不救,就不怕江湖人的唾弃吗?”
他只觉得荒唐,免不得大笑出声:“江湖人的唾弃,呵。”言语中的寒气几乎漫过整个雪夜的阴冷,他眉眼皆是讽刺,语调满是嘲弄:“你以为我们黑庄是做什么生意的?唾弃?这个词从你的嘴里面说出来还真的是莫名有趣,你们背弃黑庄就以为不会被天下人嗤笑?就不会被唾弃?我告诉你!!昌九。”
“今日别说你们已经背弃了黑庄,就算黑庄没有破裂,我也不可能交出信息网给宋家,做这一行的就要有随时入棺材的准备。不然你以为,这多年你不能上位是因为什么?”
雪夜中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凉:“因为你蠢,你看不通自己的位置,因为你笨,你不明白黑庄中的人有多么的冷血,多么的下贱。因为你可怜,你不断的踩着别人想要往上走,最后弄的自己被逼上绝路,却还要过来求我救你。你自己看看,你是不是蠢得可怜?”
昌九被他的话激怒了,赤红着双目,颤抖着双手就要袭击过来。他刚刚要提起燕莲扇杀敌,身旁的麓扬就已经提剑了,两道剑气入体,手筋脚筋皆断。
看着他倒下,因为疼痛而声嘶力竭的呼痛。
麓扬面色冷若冰霜:“还不快滚?再有人靠近,如他一般。”
林鸟四散……顷刻之间,整个望仙楼静了下来,白畅连大氅都没有穿,这番正冻的打颤,麓扬渡了真气过去,免不得道:“我不喜欢你那样说。”
“不喜欢什么?”他收回自己的手腕,感觉渐渐回暖。
“你说黑庄的人下贱。你骂你自己干嘛?”
“我那个是气他的,你别认真,咱们回去了。”
麓扬跟着他打算飞回去,就见他停下了脚步:“怎么了?”
他回身,有些担忧的看着麓扬:“你……下次不要再冲出来了。”
“为什么?我做错了?”
“没事。”他叹气:“不管怎么说,正邪不两立,你心里我是好人,旁人心里不是,你如今贵为梅林门主,有些事情还是要注意的。”
说到这里麓扬心中又开始不耐:“我从未嫌弃过你,你怎么总是一副你是恶人,占了我便宜的样子。”
“我确实是恶人。”他靠在门框边:“我是黑庄的庄主,这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磨灭的事实。”
“那你现在不是了,还不行吗?”他在他身边靠着,两个人抬头看雪。
白畅笑:“所以说啊,你还是江湖经验不够,人言可畏的。多少厉害的人物都抵不过人言,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还是不要信口开河为好。”
“白畅,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特别不想和我在一起闯荡江湖?”
“怎么可能。”他反应倒是大了起来,而后又挥挥手,耐心的解释:“老话重谈。还是这个问题,这是我们之间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我担心你的名声,你烦恼我的心态,咱们两个肯定必须要有一个后退一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