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车箱太混乱,广陵摇头:“我还是接着赶车吧。”
一路上就听到车厢里面麓扬道歉的声音,和白畅欲哭无泪的怒喊。
果然还是江湖比较有意思。
想着要打马过闹市,广陵驾马带着他们回到白山。
白山依旧被宋家占领,三人在外等了许久,最后道:“想要回去,就必须走白山。”
“进去白山不是自寻死路吗?”麓扬的牙依旧微微摩擦着,时不时就要跳出去咬上别人一口。
白畅望着自己手臂和露在外面的皮肤……大大小小的牙印。
“乔装一番吧。”
“哪里能乔装?你们身上有旁的衣裳?”
“没有……”
她将马车驾近树林里面,对着那二人道:“我去城中看看,你们两个在这里不要到处乱跑,若是城中真的有异动,咱们只能退而求其次走山路绕上一段了。”
她转身之际,就听到白畅一声闷哼……看来是又被咬了。
她轻功极高,转身便能落入城内,四下探看,发现几乎都是些巡城的卫兵,不似战乱更似寻常的城市,守卫不算太森严,四处也没有关于白畅他们的画像。
站立之处是整个白山最高的燕归楼。
“姑娘,是在找人吗?”身后有人飘然而至。
这份轻功她识的,也觉得熟悉,转身一看,居然是那日从**逃出的芸儿姑娘。
“非也,只是探查一番,想着能不能从这白山回到川湘去。”
“姑娘这般相信我?不怕我将你们的消息卖给那宋三小姐?”
“你给便是,我转身就能带着他们离开白山,求之不得。”广陵笑道。
那芸儿也是闭月羞花之貌,美艳的紧,眼波流转之间是她黯然的神伤:“城中布满了,想要抓获你们的人,你们还是寻了旁的路离开为好。”
广陵转身去看那闹市如旧,许多人都在来回的走动,不似行人,更似巡街。
“这些人都是军队?”
“是。”那芸儿坐在屋檐之上:“这可都是些很厉害的人物,为了抓我们的白公子他们可算是费劲心机了。”
“那我可真的有一件事不明白了。”
那芸儿转身嫣然道:“姑娘请说。”
“那日我们在**的消息,不是芸儿姑娘告诉他们的吗?”
那芸儿手执着手绢,掩面而笑,似是百花开尽,美不胜收,她与晓柔是一脉的美艳,叫人看过一眼,便忘不掉的美貌,她虽然比不上晓柔的精致,却别有一番风情媚意。
“我也不过是想要保住我的**而已。”
广陵盯着她,未说话,那芸儿笑道:“那可是个风声鹤唳的时期,我叫妈妈通知宋三小姐,不过是想给我的**谋一个发展,如今我一个在逃,他们找不到我,我便是**唯一的叛徒,这样一说,姑娘可明白?”
“你和相思阁有什么关系?”广陵直接问出口。
那芸儿讶异道:“你如何知道相思阁?”
“我少年时曾和相思阁阁主有过一番打斗,你轻功里面的点步法和她是一模一样的。所以……我只是问一声。”
“哦,原来是这样。”
广陵背身离去:“你们相思阁的姑娘,都挺混蛋的。”
芸儿坐在屋檐之下,转身再去看时,那青衣女子已经如烟尘一般消失在她的眼前,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夜幕渐渐落下,广陵也不急着离开,在城中一些偏僻的地方买了些东西,若是入了山,冬衣,干粮,一样都不能少。
她这样东市,西市的一转,转眼天也就黑了。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酒楼里面走出来一个熟悉的面孔。
宋三小姐,宋惜。
她站在屋顶高处,一眼便看清了那女子的戎装。
“你们吩咐下去,若是见到白畅和他身边的那两个人,立刻回来禀报,一定要放他们入城。”
她对着街市稍稍一喊,便有许多人应声,看来这街上不少于三分之二都是他们宋家的人。
广陵觉得新奇便跟着她走了一段路,只见她七拐八拐的进了一座庄重的庙堂。
里面供奉的是地藏王的泥塑。
广陵追上前,从二楼的窗户探勘一番,发现没有人,便拉开窗户走了进去。
一楼处传来谈话的声音。
“父亲,孩儿归来了。”
“嗯。”声音低沉却内息深厚,少说也是择灵三段的功夫。
广陵靠在那放置佛经的地方,感知了一番,楼下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宋惜,一个便是宋家的家主。
这位家主的名字,她还不知道……
也看不见那二人谈话的模样,只能细细听着。
“可有白畅的消息了?”那男子问。
“还未有。”
“加快把他找回来,虽然有了江湖追杀令的发布权,但是……信息网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东西。”
“女儿一定尽全力将白畅活捉回来。”宋惜稍稍顿了几秒,而后诉道:“父亲,那……白畅身边有绝世高手,我们……”
“绝世高手?”
“是,那日在**之中,绵绵密密的真气袭来,我们所有人都被她冻住,实在是……没有反击的力量。而且他身边还有一个容貌上佳的男子,虽然未出手,但是内力之深厚也不是常人能够比肩的。”
“不是说他身边的尼姑和和尚都已经死了吗?怎么又冒出来两个?”
广陵听到这层意思,也算是明白了,白畅他们庄中的人早在她们第一次在常阳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向宋家倒戈了。
后来,白畅去了梅林,黑庄落入他们手里,再之后…又是凤凰谷之中。
她为何没有留意过,白畅那段时日接到的飞鸽传书越来越少……
心中生出一种不耐的情绪。
只听见下面又是一阵开门声:“父亲。”是个孔武有力的男子的声音。
“回来了?”
宋惜的声音变得明朗:“哥哥,你回来了。”
“近日从李家手里面夺来了几座城?”
“回父亲,已经将卞城和水常夺来了。”
“嗯,没有了李航新和他手下的十二名武将,李家的攻击之力恐怕还比不上你的那只精锐部队。”
宋惜道:“父亲就不怕李航新卷土重来吗?”
“卷土重来?呵,那李家老贼,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手足相残,他李航新被按上了一顶弑杀兄长的帽子,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摆脱的,加上他那哥哥更是希望他早些登极乐,不火上浇油,雪上加霜就算是兄友弟恭了。”
“孩儿想的是,若是那李航新破釜沈舟,自立门户呢?”
宋父深思了一番最后笑道:“那便更不可能了。”
“为何?女儿觉得哥哥说的有道理,若是他挣脱了李家的掣肘,自立门户,我们到时候要面对三方力量,他那一方为最弱,必然……”
“原因有三。”宋父道:“第一,这李航新虽然得民心,却没有自立门户的兵力,所有兵权都在他父亲手里,若是他一声谋反叫嚣而起,那些跟着他的人就成了叛军,李家自然会出兵讨伐,内乱而已,自相残杀,与他们李家而言没有任何好处,李航新可不是蠢货。”
“再者有二,既然他最得的是民心,如今不过是失了势力,就要谋反等于是在拿自己原本最大的优势消磨,得不偿失。”
“这第三嘛。”宋父冷笑道:“他不会这么做,也不会有人给他机会这么做,那李家家主虽然算不得什么极其快宏大量的人,兵法计谋也不再我之下,你们以为他不会找人暗中看管着李航新吗?这杭州就算给李航新翻出个花来,他都不会有机会逃出去。最重要的是,他一旦起兵,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所有人最畏惧的是他,绝不会给他成长的机会。到时候天下所有人兵马成为李航新的敌人,他可不是那么蠢的人。”
广陵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军阀大家分析世局,比他们要严谨上许多,他们至多不过猜出那些人下一步要做些什么,而这些人却能将那些人的心理都分析出来。
果然乱世之中出尽人才。
“那……我们那边不需要派人去杭州行刺吗?”
“改派的人依旧还是要派遣出去。但是……保留实力,至少要将白畅活捉回来。”
宋惜道:“女儿在白山入口处都布置的兵马,无论他们是上山还是入城,都逃不过去的。”
广陵讲这句话听进耳中,随即转身离去。
那宋家三人,就在她离去后不久上了二楼。
宋父问:“听说那白畅身边的女子,容貌绝美?”
宋惜立刻会意:“女儿自然也会将她活捉回来,到时候父王若是喜欢,便留下。”
“可是真的美?”那宋家哥哥殷勤的上前问。
宋惜眼有妒意:“确实清丽的叫女儿都看呆了几秒。”
广陵飞舞在白山城中,那青衣如烟,聚了便散了,就连一道残影都没有留下。
功力又精进了不少。
城中所有人,那日都闻到一股沁雅的香气,却不知道从何而来。
回到停放马车的地方,麓扬已经开始扑鱼了,她将东西放回车中,见白畅无力的躺在那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