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当时……
当时她就是不明白,那个人为何要笑,有什么好笑的,她说话就这么有趣吗?后来就连大哥也跟着笑。
她本以为只是淇奧见她故作博学,所以故意逗她。
却从未怀疑过,这九章,原来竟是他故意的一个错处。
她那般相信他,那么想要找出他的错处,却不知道一开始那个人就已经许下了承诺。就已经犯了错处。
她总是觉得淇奧喜欢逗她,喜欢对她说些她根本就做不到的事情,可如今看来,根本不是那样的……
孤孤的在海上,她脑中满满都是那人得意的模样,和他坏着笑,说出箫韶九章的模样……哪里是什么九章,是九成。
他便就是知道她不会去查证,所以才会那么肆无忌惮的将这个承诺藏在得意背后。
他永远都是那个模样,做出叫人生气,叫人委屈的事情,可自己却永远都不能和他真的生气,永远都不能真的生气……
若是淇奧还活着,他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这件事情?
成亲的时候?还是白首的时候?
她知道,依着他的性子,他总会在最欢乐的时候,将这个事情告诉她,然后叫她气不得,骂不得,怨不得,只能心中裹着甜甜的蜜意,带着几分怒气。
每次看她被气的张扬舞爪却哭笑不得的时候,他总是最最得意的。
那人的笑在脑海中,不断闪现,就连那海浪声声,都像是那人在她耳边,唤着她的名字。
“陵儿。”
“陵儿。”
“陵儿。”
一声声不断开,一句句接连着。
“淇奧……”她哽咽的叫着那人的名字,像是想要得到回应。
却知道一切都已经逝去。
海面上泛起一个个,一圈圈的涟漪……
下雨了……
那雨来的突然,也来的很急,声声落在海面上,盖过了海浪的声音。
她就在那雨中。
失声痛哭。
雨夜之中惊雷而起,晓柔从床榻上惊起,发现身边的被窝已经是冰凉,她去看,只见窗边立着一人,那人一身黑衣,似要与这渔村的黑暗融为一体。
闪电划破长空,又是一阵雷鸣。
晓柔问道:“你不睡觉在那里站在做什么?”
泽新这才无意识的回头,笑的有些抱歉:“我吵醒你了吗?”
她摇头:“非也,只是这雷声太大了,叫我心里有些不舒服,怎了?你睡不着吗?”
泽新关上窗户,点亮了蜡烛:“只是听到一些动静所以起来看看。”
“动静?若是有动静,陵儿肯定会起来的,再不济还有小红呢,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泽新叹道:“我方才去陵儿的屋子看过,她和麒麟都不在屋子里面,所以……我才有些担心。”
晓柔立刻瞪大眼睛:“她不在屋子里面?!那她去哪了?”
“不知道,我就想着等她回来,没想到你也被吵醒了,这雨来的突然,下起来也惊了我。”
雨声不知道为何更大了起来,像是要淹没整个渔村的节奏。
“这么大的雨,陵儿跑去哪了?”晓柔蹙眉,拉住泽新的手:“咱们去找她好不好?我有点担心,你说她这大晚上,能去哪呢?”
泽新知道晓柔心中的担心,也了解这份害怕,握紧她的手,像是在劝她更像是在劝服自己:“没关系,陵儿很快就回来了,她不会出事情,也不会做傻事情。”咬着牙泽新道:“就算是没有了淇奧,现在还有子夏和延秋在竹门,肯定,肯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那件事情这么多年都和噩梦一样缠绕着我……我方才就是想起大家死的样子,才猛地醒过来的。”她浑身颤抖被他抱进怀里面。
“我知道,我知道。”他不断回应她,除了我知道之外,却也说不出来第二个字,更无法说服自己,也没有办法说服晓柔。
白畅醒过是因为身体里面不满冒出的寒意,一阵阴雨叫他的膝盖也开始发痛。
他艰难的坐起身子,整个人都冒着疲倦。
抹去额上的虚汗,他运功开始调息。
房门被敲响,门外是麓扬的声音:“白畅,你醒着了吗?我听到你这边有动静。”
白畅想着若是此刻开门,麓扬必然要给自己疗伤,想着下午麓扬渡了半身真气给他后苍白的面色,他便靠在床边,如何也不愿意开口。
等到外面的动静消失了,他才叹出一口气,慢慢的躺下去。
闭上眼睛没有多久,窗户那边又传来了动静,他想起身去看,却被开窗时惊起的闪电晃了眼睛。
连忙用衣袖挡住自己的眼睛,却见麓扬从窗户那边跳了今天,半身都被雨水淋湿了。
“你怎么……”白畅一时说不出话了,只能盯着麓扬发呆。
麓扬傻笑起来:“我就说你肯定是醒着的,为什么不理我啊。”
因为开着窗户,窗外的雨声和雷声都大的很,他们两个说话的声音都快听不见了。
麓扬转身将那窗户关上:“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好不好,你若是不好,我就要给你渡真气了。”
“我好的很。”白畅躺回床上:“你这大晚上从窗户里面冒出来,我要是个姑娘,早就叫出声音了。”
“那你又不是姑娘,我也没把你当成姑娘啊。”
“麓扬我发现你这个人的脸皮不能和寻常人相提并论。我……”白畅还想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此刻的不满,想了想还是说不出口,一出口总觉得自己是个擅长计较的黄花闺女。
麓扬坐在船边,身上还带着雨夜的寒意,不由的打了个哈切,白畅伸手去碰他身上的潮湿:“快把你这湿了的衣裳弄干,要不就快脱了。”
白畅从一边的包袱里面拿出来自己的白衣裳:“换上,你要是染了风寒,我们就别出海了。”
麓扬应了一声,把那白衣裳往自己身上套。身上的黄色长衫被推到一旁,换好衣裳,就掀开被子要往被窝里面躺。
白畅想要拦着他,可是见他外衣没穿,手上也还是凉的,于心不忍便忍了下来。
“你从前和徐帆也是这么亲近的睡在一个被窝里面?”白畅往里面去了去,麓扬也不动,两个人各靠在一方。
“徐帆睡觉有时候会打呼噜,我不大愿意和他睡在一个被窝里面。”麓扬笑道:“我自小就很少和人亲近就算是徐帆,也有些事情不能做,他如今可是要娶媳妇的人了啊。”
白畅点头,只觉得方才困扰自己睡眠的那股寒意,消失了,他的手脚都渐渐暖了起来。
“等出了渔船,咱们就回梅林吧,或者你有什么别的想要去的地方吗?”麓扬问:“咱们两个可以暂时趁着这股乱潮四处看看。”
他的计划总是带着他的。
白畅却笑了:“我?我怎么可能还和你一起玩闹呢?我要回去黑庄,远方传来了消息,最近有不少局面都发生了扭转,我要回去主持大局。”
麓扬应了一声,白畅以为麓扬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下一秒便听到麓扬笑道:“那我就只能先跟着你去黑庄玩上几天了,你都来我们梅林做客了,按我去黑庄玩上几天应该不算是打扰吧,你也算是很好客的那种人。”
“别自说自话了。”白畅闭上眼睛:“黑庄哪里是你能去的。”
“我为什么不能去。”
“不要挑战我,麓扬。”白畅叹气:“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去。”
麓扬伸手拍了拍白畅的手背:“我觉得哟有些事情还是要尝试一下,你不尝试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呢?我说不准就能把我的身份隐藏的很好,隐藏好了,不就可以了吗?”
那边却没有了声音。
他去看,发现白畅已经睡着了,面上尽是疲态,他侧着身子看着他。
白畅是对的,他不能去黑庄,而且要少和白畅来往,人言可畏,世态炎凉……
他是对的。
可每次他看到他孤身离开的模样,总让他觉得这个人一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他的面前,那种明明在面前却不能握在手里的奇怪感觉,一般人是不能理解的。
他要如何告诉白畅,他不太希望他回去黑庄,也不喜欢白畅对他总是那副拒之千里之外的模样,他们就如在梅林时一样不好吗?
除了梅林门主和黑庄庄主这两个身份之外,他们两个就不能只是单纯的麓扬和白畅吗?至亲相交,为何不能公然天下?
“白畅。”他道:“我还是想要和你去黑庄玩几天。”
那个人已经睡着了,听不见他的话,麓扬知道自己和白畅在一起的日子才是最释怀的,最能够放开自己心中拘束的。
他永远都想象不到自己也会有这样不听劝直接跳进别人屋子里面的一天。
广陵回来也是一日之后的事情,她像是脱了一层皮一般,整个人都透着和往常全然不同的气质,像是在武艺上面更加精进了一层。
面上的疲惫却也是不能被忽视的。
她抬手而起那真气浑厚的力道,早已出尘……
“你这功力是怎么回事?”泽新拉着她的胳膊,看着她手中不断凝聚的风力和四处流动的寒气以及指尖不可忽视的热浪:“你这真气怎么会同时凝聚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