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山门,麓扬回头看高山上的梅林,离了太湖后,他又站在原地看着远处的太湖和高山。
“看什么呢?”白畅困惑的顺着麓扬的眼神去看那稀疏平常的美景:“看山?看水?你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还没有看够吗?”
“不是,我就是回头看看走过的路。”
“走过的路?”
白畅摇着扇子像是听笑话一般:“回头路是不能看的,也是不能重走的,你看也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别浪费时间了,咱们去凤凰谷还有不少路要走呢,还是先考虑要不要买马,或者是买马车好了。”
他转身去看段思绣:“段姑娘,你能骑马吗?”
“自然可以。”段思绣笑道:“如今没有萧阳咱们也不比处处小心,还是肆意快马为好。”
“女中豪杰啊。”白畅果断转身去了驿站寻马,这好马难求,只是目前有总比没有好。
靠近马厮就能听到一些人的谈话声,关于李航新的。
“听说李家的二公子又攻下来一座城池,大公子丢了一座城池呢。”
有一个人说:“这攻城本来就比守城难,大公子也是吃了亏了。”
“哎……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家二公子攻下的襄扬城可是杨泰手下最强的将领把守的,果然这同一个娘胎出来的孩子也有不同啊。”
“二公子又被召回襄阳城了,听说不拿回襄阳城,就是大罪了。”
又人说:“这大公子做的罪为何要这二公子来受,也真的是嫡庶有别啊。”
白畅没有多听给了银子,牵着马,便随着麓扬他们离开了。
路途之上,几只白鸽翩然而来,白畅打开那信笺得知李航新已经在襄扬附近,准备攻城,他细细算了许久,转头看着身边的麓扬等人。
那三人也在等他看完信笺。
“看你表情有些凝重是不是有些不好的事情?”
白畅摇头:“咱们要去凤凰城就要走襄扬道,可是襄阳如今正在开战,咱们要想过去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正在开战?”
“是,正在开战。李航新和杨泰手下的第一大将,冯特洸。”
“李航新?”徐帆扬眉一挑:“李航新啊,咱们也好久没有见过他了。找他借个道,他应该不会不给吧。”
白畅摇头:“李航新原本已经将襄阳城攻打下来,可是被他大哥丢了,如今那冯特洸必然是完全之策守护襄阳,这样襄阳也是占领天下的重要城池,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就拿回来。”
段思绣又问:“那……还有旁的路可以走吗?”
“暂时没有,我们四个的功力都不过是择灵的地步,不可能做到广陵他们广陵那边来无影去无踪,城中戒备必然是严峻,所以……想要过城,就必须帮助李航新夺到襄阳城,不然我们无计可施。”
“你黑庄也没有办法吗?”
“有,我可以叫城内的黑庄中人下毒。”
麓扬拦住白畅:“我们还是不要乱杀人为好,先去襄扬一趟,看看可有能帮的上忙的事情。你们看如何?”
他拉着缰绳转头去看徐帆和段思绣,那二人点头,皆是同意。
白畅策马扬鞭笑道:“正好去问问那李航新有没有好马,这老马跑都快跑不动了,还要了我三两银子。”
麓扬无奈:“穷死你算了。”
“你这就不知道了有钱人都是很小气的。”
段思绣和徐帆驾马追来,徐帆立刻反驳道:“木灵也是有钱人,她可不是那种会小气的人。”
“人家可是坐拥数样家产,多样宝物的人,光是她们用来照明的夜明珠都是无价之宝,我看你们两个手里的夜明珠也是广陵给的吧,你们可知道这夜明珠有多名贵?她们的钱都不是钱,是粪土,我的钱是钱,要省着用。”
“小气就小气,那么多废话。”徐帆摇头嫌弃的扬鞭:“驾!”
麓扬和段思绣立刻扬鞭追上去,白畅扬声喊道:“喂喂喂,我小气?那你们把买马的钱给我啊!!”
闹了一路,也不知道天是何时黑下来的。
天井和平花追在那些孩子身后。
“那白畅果然是个厉害人物,这黑庄的消息网也颇为可怖,天下事居然桩桩件件清清楚楚。”
“那都是多少年积攒下来的势力。可惜是做杀人买卖才有的消息网。”
天井却笑了:“这先知阁也知道天下事啊,还能阻断黑庄的消息网,岂不是比黑庄更加厉害?恶人自然有恶人磨,咱们那位广陵丫头……呵。”天井目露荒唐:“日子还长着呢,该遭报应的一个都不会少的。”
行了两天路,所到之处基本上都是战乱纷纷,还遇上不少打家劫舍的,还有不少江湖侠士去投奔军队。
麓扬这才发现,除了他知道的李家杜家之外江湖上还有很多小门阀,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势力,所谓争夺天下,除了大头之外这些小头也有不少厉害人物在其中。
白畅道:“你们可别小看这些人,这都是将来不可一世的枭雄们,虽说先知阁选中了李航新,可是这乱世出枭雄,江山将来在谁的手里还……真的是不好说。”
“将来落在谁的手里?”麓扬对于这些谋划的事情实在是不懂,而且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些,转头去问白畅:“若是江山最后落在别人手里要当如何?”
“要当如何?”
“也不会如何,只是……很多江湖门派之后行事会拘谨一些,你们梅林当年站错了队,要不是杨慈执念要来梅林,梅林也不会相安无事这么多年。”
听到这里,麓扬和徐帆的眉宇都轻轻跳了跳:“什么意思?”
白畅老实道:“其实当年洛非笑留下杨慈,没有赶走她,很大一部分愿意就是因为她是杨家的公主,其实你们门主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逍遥快活,为了护住梅林,他牺牲的比一般多的多。”
“那个叶浅妤的事情,你们黑庄也记录吗?”
“当年的事情,说来很复杂,我们黑庄保留的只是其中一部分,要想知道全部,还是去问当年的旧人为好。”
段思绣道:“叶浅妤?这个名字我听师父和我们门主说过。”
“哦?”三人都转过头去:“听说是当年武林或者说是天下第一美人。就连我师父都对她倾心过,不过红颜薄命最后因为生病而死。”
“生病?什么病?”徐帆问。
段思绣摇头:“这个我倒是不知道,只是听说当时知道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叶浅妤只活了半年便过世了,洛门主在梅林的一隅为她种了一片广玉兰,听说那是她最喜欢的花。”
“玉兰林啊。”徐帆回想起小时候:“我小时候就觉得奇怪,为什么门主总是对着那片树林发呆,而且常常不住在屋子里面,就自己一个人躺在树下。我爹说门主在和树中的灵魂说话,亏我小时候还一直以为那里真的有什么东西呢。”
麓扬点头:“你小时候还献宝一样的带我去过。”
白畅却笑了:“你们门主也是个痴情的人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依旧守着那份感情一动不动,就和松树一样。”
“不是说有些人是命中的劫数吗?着劫到地府也能解开啊,都是萧条的仓皇,刻印在灵魂上的情缘。”段思绣这样说,转头去看徐帆,徐帆脸上一红,女子温柔嗔道:“命里的冤家。”
“只是这情缘真的是好的吗?这山盟海誓,花前月下,曾经的生死相许,最后却形单影只,生死相别,如何能算的上是情缘?不如说是伤心。”白畅似有感悟:“我们黑庄有太多这样的故事,也有太多这样孤单至死的人,感悟起来确实叫人唏嘘。”
徐帆道:“这情深缘浅,未曾有过幸福,又哪里来的痛苦。不过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麓扬听着,看着,静着,最后摇头道:“只要最后莫要后悔就好了。”
“后悔?”那三人皆看来。
只听见麓扬道:“我曾问过木灵,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所有的事情都重新经历一次,她可会愿意再重来,再一次的体会到失去和幸福。木灵说她不知道,不过她从未后悔认识那个淇奧,哪怕是如今的伤痛至深,伤情难耐,也从来都没有后悔过。门主也是如此吧,他们必然都没有后悔过。”
白畅却说:“叶浅妤的死不过是一个悲剧,淇奧的死也是悲剧中延伸出来的悲剧,世间分离太多,历经苦恼的人若是真的后悔了,只怕而是累了,想要了结。”
一行人往前赶路,官道迢迢,居然也有人拦路。
看起来应该是行军去何处的样子,都是身着蓝衣的军服。
麓扬他们退到一旁,眼看着面前近乎百人的队伍,皆是低头无言慢慢行去。
“好奇怪啊,他们这群人怎么都不抬头的?”徐帆看着那行走的蓝色的队伍,困惑的去问。
白畅道:“他们都是先行队伍。真正的都在后面。”白畅的眼底闪出几分担忧,旁人没有看见,麓扬却已将一切都纳入眼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