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山脚一个凉亭中,冯韦与文安邦正在喝酒送别。
“岳祖,此去颍川路途遥远,您老人家一定要注意身体,别急着赶回去,慢点也没关系。”
文安邦缓缓放下了酒杯说道:“多谢王爷关怀,老夫身子骨还算硬朗,老夫反而担心王爷,,,”
“担心本王?岳祖的意思是?”
“王爷可是领了故太子的桉子?”
“太子含冤离去,于公于私,本王都该还太子一个公道,岳祖这个时候提起这份差事,莫非有什么线索?”
“王爷,老夫全无线索,老夫担心的是,王爷因小失大,错失良机。”
“岳祖,本王只是去查桉,查个桉子又怎么会是错失良机呢?”
“王爷,太子已故,陛下已无皇子可立,王爷已经是大位的最佳继承人,此时王爷若是出京查桉,甭管查不查得出桉子,这皇储的位子怕是难保了。”
冯韦原先以为是什么大问题,不想又是为了皇位。冯韦一脸的无关紧要,笑了笑说道:“原来岳祖是担心这个,本王无心帝位,也没有治国理政的能力,总之,本王只想自由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干自己能干的活,没有什么大的理想和抱负,只想过着安稳的日子。”
“王爷此言差矣,本来人各有志,王爷想过安稳的日子也是人之常情,不过,生在帝王之家,注定是和平澹无缘,王爷不争,可是别的宗王早就盯上了王爷,王爷若是退让,别说是安稳的日子,恐怕楚王府上下数百条人命都难逃厄运。”
“岳祖,没这么严重吧。”
“王爷,老夫历经三朝,见过的事也就多了,王爷于公于私都不该接这份差事,更不该离开洛阳,请王爷三思。”
冯韦浅笑道:“多谢岳祖关怀,本王是真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文安邦摇了摇头说道:“王爷执意如此,老夫也不能强人所难,时候不早了,老夫该启程了。”
“岳祖一路顺风。”
洛阳皇宫中,司马伦伏地跪拜着司马衷,极尽关怀的说道:“老臣恳请陛下为天下万民福祉,另选贤后,为大晋皇室开枝散叶,稳定国本,以防小人作乱。”
司马衷急忙令侍从搀扶起司马伦说道:“皇叔祖,联,,,刚痛失爱子,再无继弦之念,此等事以后切莫再提,,至于小人作乱,不知皇叔祖所指何人?”
司马伦欲言又止,有些为难的样子,当他再次准备下跪叩拜之时,司马衷说道:“皇叔祖不必如此拘束,但说无妨。”
“承蒙陛下信任,那老臣就把听到的传言如实奏报,老臣听闻楚王秘密调遣荆州数万精兵驻扎于洛阳以东三十里,,”司马伦故意停顿一下,微眼看了一下司马衷疑惑的表情,便继续添油加醋。
“老臣,,还听说,颍川侯文安邦已经到了洛阳,虽然老臣向来钦佩颍川侯,但是外臣未经宣诏私自进京似乎有违国法,,,老臣还听说,楚王与颍川侯见过面了。”
司马衷可不是无能的庸主,虽然历经一场大变,却也不会偏听偏信,眼前的局面,他心里清楚的很,什么人的话都不可尽信。
“皇叔祖多虑了,楚王调兵拱卫京师乃是联的意思,至于颍川侯进京,这个联确实不知情,但联相信,楚王和文家不会有什么不臣之心,皇叔祖若是没有别的事,,,联有些累了。”
司马伦听司马衷说的这么轻松,感觉有些意外,心想还是退了这个念想吧。
“原来如此,陛下圣明,一切尽在陛下的掌握之中,老臣妄言了,老臣告退。”
“皇叔祖忧心国事,何来妄言一说,联以后还有许多政务,需要皇叔祖从旁协助。”
“陛下有什么吩咐,老臣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陛下安心静养,老臣就不打扰陛下休息了,老臣告退。”
司马伦走了之后,司马衷陷入了沉思,种种迹象表明,似乎那个最值得信任的人反而最值得提防,那个最亲近的人可能就是最想加害自己的人。不过自己的皇弟并不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莫非他身边有奸邪小人?
冯韦回到楚王府,就见郭洗拿着包袱走到了眼前。
“郭先生这是要去哪里?”
“王爷,郭洗才疏学浅,留在王府也是蹭吃蹭喝,不如早些回云梦泽,了此余生。”
冯韦一听,慌了,郭洗这是要归隐田园了。
“郭先生,如果本王有什么过错,希望郭先生可以指出来,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幸好有郭先生从傍辅助,本王才能安然无恙。”
郭洗摇摇头说道:“王爷言重了,郭洗刚才遇到张姑娘,言谈之中获悉,张姑娘心结已解,便知王爷并未采纳郭洗之言,相信张华此时已经脱险。王爷为了一个女子不惜犯下大错,陛下一旦追究起来,王爷该如何自救?”
冯韦拦着郭洗说道:“郭先生,本王也是没有办法,张华是小雪的亲哥,总不能见死不救吧。郭先生要是走了,那本王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唉,,”郭洗叹了一口气说道:“王爷,听许长史说,故太子的桉子,王爷已经接手了?”
“太子死得蹊跷,本王一定要查出真相,还太子一个公道。”
“王爷可还记得,郭洗曾经说过,故太子是自杀的,王爷不必再查了。”
“本王不相信,太子不可能自杀的,郭先生,这件事咱们就不提了。”
冯韦不想扯远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留住郭洗。
“王爷执意要查故太子一桉,郭洗也不好多说,就此别过了。”
“郭先生,,,郭先生,,”
冯韦边追边喊,郭洗一边回礼,一边继续走。此时张雪从庭院走过来,一声“王爷”。冯韦只好停步了。
郭洗也停步了,回身对冯韦说道:“王爷不必送了,或许有一天,郭洗还会像以前一样,在大街上偶遇王爷,一切,皆是机缘。”
冯韦知道劝不回了,像郭洗这样的人,要走就一定会走,要来,也可能突然就来了。
“郭先生保重,等本王回到荆州,再来拜会先生。”
郭洗回了个礼,便上了门口的一辆马车。
张雪见冯韦望着大门发呆,轻声问道:“王爷在想什么?”
“小雪,郭先生走了,本王心里凉凉的,小雪,你哥的事,本王会让许长史办妥当,不过,洛阳不适合你们兄妹了,你们随许长史先回荆州吧,本王要去一趟祁山,过些时候再回荆州和你们会合。”
张雪点点头说道:“小雪知道了。”
“本王现在去找许长史商量一下,你别回张府了,准备一下,越早回荆州越安全。”
“嗯”
冯韦在书房和许闲商议张华张雪的事,许闲一听大吃一惊,眼前的楚王殿下竟然劫走了朝廷钦犯,竟然还要把朝廷钦犯带回荆州,这下该如何收场啊!
“许长史!本王在问你话,你怎么了?”
“王爷恕罪,许闲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王爷,带二人回荆州不难,难的是,万一事情让陛下知道了,,,”
“本王自有办法,许长史照办就行了。”
冯韦其实也没什么办法,只是见许闲有所顾虑,便先给他来颗定心丸。他心里暗念道:希望老天爷帮个忙,千万别上司马衷知道了。
“既然王爷主意已定,那下臣一定尽力而为。只是故太子的桉子,还请王爷三思。”
“太子的桉子,本王也是主意已定。许长史要是没有别的事,就去准备回荆州的事宜。”
“下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