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汉,疯麻子走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赵玄心问道。
高老汉似乎在回忆,半天才道:“他说:你还是不要在蛟龙门了,找个好营生吧。我问他要去哪,他说要去灭了蛟龙门。”
赵玄心奇怪道:“为什么不杀你?”
高老汉又点了一袋烟,道:“也许是我根本不会什么功夫,只是个船把式吧。总之,麻子走了,随后蛟龙门真的从这九曲黄河之上消失了,听说南边江上有个蛟龙门,只是我从未去过,在这黄河之上一船就跑了数十年。”
赵玄心又问道:“你们蛟龙门在什么地方?”
高老汉抬头看了赵玄心一眼,沉声道:“得在前面改道,往北,五百里有山在河西岸,山上有九龙窟,那里就是蛟龙门的总舵了。”
赵玄心听罢,思索了片刻,非常坚定的道:“那就麻烦你改道,去蛟龙门。”
高老汉却道:“去不得,去不得,那里有鬼,我们这些跑船的都是绕着那地方走,可是不敢离得九龙窟太近。我们这些人,还把那里叫‘鬼门窟’。”
赵玄心冷笑了一下,道:“我这个人从来不信鬼神,你只管把我带到那附近,我会自己划船过去。”
此刻,风林却急道:“大人,不可为了我去冒险啊,不值得。”
赵玄心思忖道:我为了你?看把你美的,老子是为了那本《五毒盘王功》!
不过赵玄心这人城府极深,历来就是个阴险狡诈之辈,故而微微一笑,关切的拍了拍枫林的肩膀,道:“你是我兄弟,值得。”说完,拍在风林肩膀上的手用力按了按。
风林这一下可是感动坏了,当场就要磕头,不过却被赵玄心拦住。
哼哼,风林,从这以后,你还不对我死心塌地?我若让你为我而死,你也必定引颈就戮,只是,这还要看你的运道,如果真的有五毒功的真经,你可真就是我赵玄心手下的一个打手了。
赵玄心一边心里想着,一边看向了远处,夕阳西下,奔腾的黄河平缓了许多,而那个改河道的渡口就在目力所及之处了。
一个时辰后,赵玄心几人已经到了渡口,此刻的渡口之上寒风朔朔,但此处的水很深,而且向北的这条通向九曲黄河主河道的流向非常的湍急,故而并无结冰之处。
总的来说这是一个三岔河口,而这个渡口就横跨了这三岔河口,在三条河的两岸各有一个非常小的镇子,组成了这个渡口小镇。
高老汉将船在靠北的河道处停泊好,搭了船板,众人自船上下来。
由于快要过年了,加上天寒地冻,渡口镇上除了原住民,几乎看不到其他的商船、官船、私船等。
走进一家相对看上去还算顺眼的客栈,老刘头就跟那掌柜的唠了起来。
掌柜的五十来岁,带了个方巾,身穿着绸布棉袄,棉裤外有长衫套了,看上去略有些臃肿,但并不窝囊。他见有人来了,便笑着一边喊靠在火炉子前烤火的小二,一边上来打招呼道:“几位客官,早来啊?”
地道的晋南话,听起来有点滑稽,叫人心里欢喜。
老刘头呵呵一笑,上前抱了抱拳,说道:“这位老哥,来几间上房,银子少不了,咱们少爷这几天劳累,把酒菜送到房里就好。”说完,从袖口里掏出五两银子,放在了掌柜的手上。
“哎,好好,不瞒几位说,这十几天,咱们小店没啥人,今个我是遇到贵人了,快请快请!”掌柜的看着那明晃晃的银子,笑得跟花似得。
这个渡口里的店面都不是什么大铺子,不过收拾的倒也干净。赵玄心、浣纱、勾夫人三人三间房子,而老马、老刘头需要照顾风林,则安排了一间房。至于高老汉他们买了些吃食还是回了船上。
赵玄心的晚饭是在老马屋子里吃的,几个人喝着酒,老马却低声道:“大人,这个高老汉不简单。”
赵玄心笑了笑,却没说话,只是看着老刘头。这个老刘头那是个老江湖了,在六扇门里混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
果然,老刘头掏出了自己那个烟袋锅子,吧嗒吧嗒的吸了两口,笑道:“大人,小马,这个高老汉是不简单,不过却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再说,这九曲黄河上跑船的,有几个是善男信女?”
赵玄心看着老刘头烟袋锅子里忽明忽暗的火光,忽然好笑的道:“我也得买个烟袋锅子,抽上两口了。”
前世,赵玄心抽烟喝酒,五毒俱全。到了这一世,由于没有了卷烟,他还不习惯抽烟袋,可这几日在路上走,除了喝酒,要是不抽上两袋烟,感觉很无聊。
老刘头笑呵呵的道:“大人你放心,明个我就给您去买一杆烟枪,这烟袋锅子讲究啊,讲的是乌木的杆,翡翠嘴,紫铜炉,云锦的烟丝袋,鎏金的链子三寸。”
赵玄心听到这里,忽然就想起很早的时候,还在西北,他见过勾夫人抽烟的样子,那支烟袋锅子就是刘老头形容的一样。
马走召见两人聊起了抽烟,对眼前的事没了下文,不禁又道:“大人,您,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赵玄心带着一丝微笑,道:“无他,去一趟九龙窟,我倒要看看这个鬼窟里倒地有些什么,倘若有些发现,兴许能把风林的毒解了。”
“那就让我陪大人前去。”马走召抱拳道。
赵玄心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放在桌子上,正色道:“这是莲心清毒丹,皇城司内的上等解毒灵药,交给你照顾风林。你与老刘头保护风林,同事给我看住勾夫人。我只带浣纱去便可。”
马走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老刘头插了话道:“放心吧大人,您的意思我明白了。”
“我说老刘头,你和大人打的什么哑谜?”马走召楞了一下问道。
老刘头磕了磕烟袋锅子,笑道:“小马啊,大人是叫咱们俩看住高老汉,那老小子不是个省油的灯,谁知道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假?所以说咱们大人看着年轻,可这心眼多着哩,就连我这混了多少年江湖的,都不是大人的一合之将哩。”
赵玄心哈哈大笑,道:“你个老刘头,这马屁功夫在咱们六扇门里,可是出了名的。”
马走召挠了挠头,也咧嘴呵呵一笑。
深夜,除了渡口处的灯塔火光在寒风中摇曳外,再无光亮,哗啦啦的黄河水悠悠流长,向世人诉说着她那亿万年的忧伤。
黑暗中,客船上,高老汉抽着烟,一双闪动着怪异光芒的眸子看着渡口,烟锅子里的火光忽明忽暗,映照着皱纹纵横的一张老脸,竟然显得如此的狰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