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浣纱的那一剑,在赵玄心看来,已经是避无可避,眼中似乎只有那青竹棍,轨迹玄妙,封住了自己所有躲闪和退却的道路。
这是剑术登峰造极的一种体现,如果单单只是剑术倒也罢了,以浑厚的内力硬拼也能抵挡,可这青竹棍上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剑气缭绕,偏偏肉眼却看不到一份。真气凝练到了如此境地,真是叹为观止。
这真气修炼到了一定境界后,会在释放的时候产生种种奇幻之像,比如林剑心的紫霞秘笈,就能在顶门上升腾氤氲紫气,如果他再将真气凝练,甚至可以生成一片紫气祥云。
但浣纱的真气却不着一丝痕迹,这才是可怕的地方。赵玄心不由得开口问道:“浣纱姑娘,你的剑术实在高明,我竟没有一丝反抗之力。而你的真气也是不着痕迹,当真奇妙。”
浣纱喝了一口酒,吐了吐舌头,显然感觉有些辣。她笑眯眯的道:“我也不知别的功夫,只是五年前,我才十岁,自小便是在乡亲们的看护下长大,无父无母。一****在溪边玩耍,见一个白色老猿冲我呲牙。我竟然不怕,跟着他一路就进了越溪旁的深山。”
说到这里,浣纱似乎有些出神,她接着道:“那老白猿给了我一根青竹棍,呶,就是这根。”说着将手中的竹棍晃了晃,又继续道:“它也拿了一根,便和我在草地上对打起来。起初我哪里是它的对手,它便又不知从哪里拿了一张兽皮出来,那上面画满了九个人形的图画,教我按照上面的吐纳之法呼吸。”
“自那以后,我发现自己睡觉越来越少,而且听得也远了,看的也清楚了。一年之后,我就能与它对打上一刻。后来它带我进了深山之中,到了一处悬崖,那上面生了一株青油油的树,结了三个果子,它摘下一颗给了我吃,竟然凭空添了我一甲子的内力。”
赵玄心听了浣纱的话,当下心中吐血,自己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可以说费尽心思,不过是搞到了一些辅助的灵药、秘籍。可眼前这位小姑娘,随便去了趟山里,就添了六十年的内力,这怎叫人不羡慕嫉妒恨?
浣纱一边对着那碗酒瞪眼,一边又道:“后来我才知道那果子叫青苏果,九十年才开花,后十年才将三颗果子长熟,寻常人吃上一枚,便能身轻体健,练武的吃了,平添甲子内力。只是却也只能吃一枚,第二枚便没了效果。”
赵玄心苦笑了一下,道:“妹妹好造化。”
浣纱见他喊自己妹妹,却也不恼,又觉得这个长得还算可以的哥哥说话做事不拘小节,无拘无束,心中更是亲近,便开口道:“你既然喊我妹妹,那浣纱也就喊你哥哥了。”
赵玄心哈哈一笑,喝了口酒道:“自然,自然。我若有你这样个妹子,当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浣纱也是咯咯咯的笑,小七在一旁瞪着一双眼眸,不知要说些什么。
别人不了解赵玄心,可冯小七那是跟着赵玄心出生入死多少回的人,对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简直是了解到了骨子里。当下撇着嘴冷眼看着赵玄心在这里忽悠处世未深,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原来,浣纱与勾夫人说了几句话后,有些气不过赵玄心这个当官的欺负自己的勾姐姐,便瞒着勾夫人一路跟了过来。要是勾夫人知道,打死也不会让浣纱单独跟赵玄心见面的。因为勾夫人明白,赵玄心真正厉害的不是武功,而是心机。
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浣纱太单纯了,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个可恶的男人,可没想到,三下两下,她倒觉得眼前这个长得还算不错的男子并不讨厌。
这是一个可怕的开始,赵玄心就像一个狼外婆,一点点儿的引诱着善良天真的小红帽。
“浣纱姑娘,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的那个勾姐姐本来与我是没有仇怨的,只是,哎,不说也罢。”赵玄心故作无奈的道。
浣纱问道:“勾姐姐人这样的好,肯定是你欺负她。”
赵玄心苦笑,道:“我欺负她?浣纱妹妹啊,当年在西北的时候,她差一点就把我给杀了,我是没办法,只好还手。你可知道当年你那个好姐姐勾夫人是干什么的?是开青楼妓院的。”
浣纱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道:“青楼妓院?那是什么东西?”
赵玄心差点没被一口酒呛了,咳嗽着道:“这,咳咳,就是,就是女子们卖笑,卖身的地方。”
浣纱虽说是个乡下丫头,可卖身二字还是明白意思的,当下脸一红,噘嘴道:“你胡说,勾姐姐怎么会做那种事?”
赵玄心此时眼光有意无意的瞟了一下小七,小七给了赵玄心一个白眼,随后对浣纱道:“浣纱妹妹,你赵大哥说的不错,当年在西北永兴县,你那位好姐姐确实是个老鸨子。而且,她们背后是一个叫做百花楼的神秘组织。”
赵玄心接着又道:“百花楼你知道吗?是前朝兴起于秦淮河畔的一个神秘女子门派,她们一开始是由受苦的**组成,可随着岁月的变迁,形成势力以后,百花楼就成了买卖女孩,培养杀手,搜集情报,训练间谍的组织。数十年前,百花楼四分五裂,三大高手流落江湖,我怀疑勾夫人就是其中一大高手的徒弟。”
浣纱被赵玄心、小七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的不知所措。
浣纱是天真、是不谙世事,但不代表这小丫头傻,相反,十五六岁就能成就绝世剑道的人,那是何等的聪慧!
对于勾夫人,浣纱多多少少也是有所保留的,因为她从潜意识中觉得,这个勾姐姐身上有股子狐狸味道,也许这是来源于浣纱深山里的修炼所感悟出来的第六感觉。
今日听了赵玄心与小七的话,再看赵玄心那一脸的正气,以及身前身后培养出来的三分官威,浣纱已经对勾夫人产生了一丝怀疑。
赵玄心又道:“浣纱妹妹,这天下之人,蝇营狗苟,皆为利来利往,妹妹你久居深山,哪里晓得人心叵测的道理,我今日也不与你多说,我给你一块令牌,这是我六扇门京畿司戊府的令牌,有了它,你自可出入方便。所谓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咱们来日方长,到底谁好谁坏,到时候你自己评判吧。”
说着,赵玄心从怀中取出一面小巧,雕刻精美的令牌,交给了浣纱。
浣纱接过来,饶有兴趣的打量起来,忽然一笑,用一种狡黠的目光笑道:“赵玄心,你不怕我杀你吗?”
赵玄心哈哈大笑,拊掌道:“怕,自然怕的要命,可我赵某做事光明磊落,诚信想与妹妹你交个朋友,你要杀便杀,现在即可,我绝不再还手。”说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盯着浣纱。
浣纱觉得赵玄心的目光之中仿佛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火热,这让她有些不自在,小脸微微的泛红。
站起身,浣纱就走,到了门口,却回头轻声道:“我,我会去再看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