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葆光常去吃早点的地方就那么几家而已,他今天早上肯定要带着Krystal一起的,离家太近的店里里面容易遇上熟人,见了面难免会觉得尴尬,所以概率最高的选择就是来安庆柴火馄饨。哪怕没碰到也不损失什么,反正赵家老爷子也确实想吃这家的馄饨了,赵妤身为孙女儿给老爷子跑跑腿是理所应当的。
“家里住得不舒服呗,不然我钱多烧得慌么,非要住在酒店里。”前一阵子连天下大雨,之后老爷子老太太又没记起来要去开窗换气,所以他那套房子里已经有股霉味了,为了自己跟Krystal的健康考虑才决定住酒店的。
梁葆光说得没有半点问题,可是听在围观群众的耳朵里毛病可就大了去了,“真不要脸,居然当着老婆的面说家里住得不舒服,非要去住酒店里住,为的还不就是年轻漂亮的二那什么嘛。”
“就是,就是,遇上这种男人我肯定不跟他过了。”旁边一个准备打包馄饨带走的少妇满脸愤慨地说道,恐怕也是受了家里那口子的委屈。
“得了吧,瞧瞧人家的老婆再瞧瞧人家的小三儿,还能看上你这样的?”另外一个出来买早点的少妇忍不住开口讽刺道。
赵妤是为公家做事情的,习惯了穿一身成熟稳重大气简洁的衣服出门,Krystal则是当了快十年的Idol,走的一直是少女路线且实际年龄也确实不大,所以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是一大一小。这年龄构成,配上谈话内容,看人闹的没法不往那方面联想,如果自己不是当事人的的话,梁葆光遇上这样的情况也肯定要上前啐一口的。
赵妤没什么可以说,只能用表情来热演一波,所以给人一种忍辱负重的感觉;Krystal不懂中文,除了站在梁葆光身后怯生生地干看着也做不了别的,故而在外人眼中就成了哑口无言……于是梁葆光什么都没干,就莫名其妙地成了无良的负心汉,错得不是他,错的只是当时的气氛。
“听那男人老婆的意思,他们家老爷子都已经躺在床上不能动了,吃个早点都要她出门买了带回去,结果他还要在外面胡搞瞎搞,真他么不是个东西。”桌子后面的昂藏大汉拍案而起,看上去挺高大威猛的一个人,脸却已经因为嫉妒而变了形。
大家都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凭什么你家的黄脸婆比我家的好看那么多!
“没错,那家伙真不是个东西。”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好几个男人跟在后面附和。老婆好看也就算了,“走运”的老实男人其实并不少,可找的小三儿比老婆更加年轻漂亮是怎么个情况?最关键的是这两个女人还不哭不闹,居然相处得非常和谐。
梁葆光怒了,他家老头身子骨可硬朗着呢,天天早上拎个小桶提支大笔去公园里练大字,状态好的时候还跟附近小区的老大妈们跳跳舞,聊聊天,不知道有多舒坦,“你家老爷子才躺床上不能动,你全家……”
“别呀,大清早的你又发什么疯。”人家还没来得及反应赵妤就上来阻拦了,当着梁葆光的面硬是演了他一套整的,“唉,也许这就是命吧,”
看看周围已经有人掏出了手机,梁葆光立觉大事不妙,继续在这儿纠缠下去他今天晚上说不定就要上新闻了。想想电视里忽然钻出一个光头,来句“蓝鲸零距离,就在您身边,今天早上在秦淮区发生了这样一件事……”,他就有些不寒而栗。
在首尔差不多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要是在家里也把名声弄臭了,他以后还怎么出去混?梁葆光一想到此处就再也坐不住了,顾不上还剩下的小半碗馄饨,站起来结了账就准备开溜,“走走走,快回家。”
“走什么走,我的车停在路头呢。”赵妤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啧啧啧,现在知道要回家了。”人群里传来不和谐的声音,估计是属于某个愤愤不平的女人的,“刚才不是还说家里住着不舒服嘛。”
“这家的婆娘也是能忍,居然让老公和小三上她的车。”男人们依旧对梁某羡慕得不要不要的,以一敌二,这得多威风啊。
“能忍?怕不是要开着车子冲下长江大桥,来个同归于尽哟。”围观的人群里面,也不是没有心中怀着恶意的,这大妈故意说得特别大声,就是为了让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的赵妤能够清楚地听到。
梁葆光坐在车上一肚子火发不出来,赵妤什么都没说,都是那些爱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们自己脑补的内容,所以他也没理由责怪对方。转头看着一言不发,冷着张脸看街景的Krystal他更觉得泄气,“唉。”
车开进大院子里,,正好遇见吃了早饭正准备回楼里的老两口,梁葆光正犹豫着要不要立刻打招呼的时候赵妤已经摇下车窗嚷嚷起来了,“爷爷奶奶,您老两口也是出门去吃早茶的啊?”
“是啊,这么巧你也……咦,葆光你怎么在赵妤车上?”闵欣涵年纪大了,眼神却还是好使的,老远就看见了坐在后座上的梁葆光。
梁葆光也不好说他被人打了伏击战,只能装作是巧遇,“我来的路上正好遇见赵妤,就搭了她的顺风车。”
“爷爷好,奶奶好。”Krystal突击训练了中文里的问候语,怎么跟长辈打招呼她还是知道的,只是说话的时候畏畏缩缩根本放不开,声音也怪腔怪调的。由于比较善于察言观色,看到梁葆光奶奶的神色之后她头垂得更低了。
“好,好。”梁耀祖微笑着回应。
“葆光你真是不听话,像赵妤这样吃皇粮的到了这个节那个节的统统都有假期,想回来看她爷爷奶奶就能看,你偏偏要学那劳什子医学,一年到头也回来不到不到仨次。连鲁迅先生都说学医救不了天朝人,你这是在开倒车。”闵欣涵忽然扯起了不相干的事情。
“那是什么朝,这又是什么朝,奶奶您可别乱说。”梁葆光可没有达到树人先生那么高的层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