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裴欢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一个健步冲到了最前面,指着流风厉声道:“你最好马上将人放了,否则休怪我们下手不将情面!”
流风本来过得就是刀尖上行走的生活,哪里会被一个刚二十来岁的毛头小伙子吓住。他不愿在这浪费时间,因为他必须要尽快将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跟那人汇报。若是因为他误了什么事,后果他不敢想。
想到这儿,他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些,直掐的柳雨泽有出气没进气。还是裴欢见柳雨泽脸色不对,急忙提醒流风要是柳雨泽有个好歹,他也别想从这里活着走出去,流风才松了点劲儿,否则柳雨泽差点就交代在这儿了。
“想要他活命,你们最好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别动,否则我若是受了惊吓,手一滑……相信你们并不会愿意看到那个结果。”流风抓着柳雨泽,一点点的朝后退去。
言嘉阳跟柳雨泽可不熟,他现在只想知道秦梦诗的下落,柳雨泽是死是活,跟他没有一毛钱关系。朝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言嘉阳就要将流风给拦下来。
虽然地上还绑着好几个,但他一眼就看得出流风是头,地上那不过是几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喽啰,不可能问出什么。
楚乐在言嘉阳身旁,将他的意图看出了个大概。楚乐对柳雨泽虽然算不上了解,但直觉被人挟持这么蠢的事情,柳雨泽应该是做不出来的。所以,这里应该是另有隐情。
想到这,楚乐一个侧身挡在了言嘉阳的身前,阻止了他下一步的行动。言嘉阳一愣,摸不准楚乐这是有心还是无意,只这一个愣神间,流风就挟持着柳雨泽出了屋子。
言嘉阳面色不善的盯着楚乐,眉心的那一抹忧郁顿时扩大了无数倍,“你什么意思?”
楚乐澹澹看了言嘉阳一眼,轻声道:“稍安勿躁。”
虽然这言嘉阳行事干脆、作风利落,是个本事不小的人,但楚乐丝毫都不杵他。其一是言嘉阳再厉害也是外来户,他楚乐多少算是条地头蛇,一个朋友三个帮,没理由斗不过他。其二就是言嘉阳对秦梦诗的心思,熟悉秦梦诗的人都知道楚家相当于她半个娘家,言嘉阳若是想打梦诗的主意,就不可能会对他怎么样,除非言嘉阳是个傻子。
楚然知道言嘉阳是因为担心梦诗才会这样着急,但她也知道楚乐这样做必然有要这样做的道理,便伸手拉了拉楚乐,对言嘉阳认真道:“我们大家担心梦诗的心都是一样的,但并不能因此就杀害到别人的性命。若是我们这时上前将人抓了,被梦诗知道她的命是柳雨泽的命换的,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好过的。言先生,梦诗说你们小时候就认识,相信你对梦诗的性格一定非常了解,我希望你可以考虑清楚。”说罢,楚然就拽着楚乐朝外面走去。
院子里,裴欢还在与流风对峙,只是裴欢明显落于下风,此时流风挟持着柳雨泽已经快要退出院子外了。
楚然侧头看向楚乐,小声道:“哥,他们,这是在干嘛啊?”
楚乐摇摇头,轻叹一声道:“跟上去看看吧,应该会有收获。”他虽然还没弄明白,柳雨泽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应该是不会白折腾的。
不知道裴欢和流风说了什么,当流风往院外走去的时候,裴欢不仅没有拦着,反而将旁边想要跟上的人都拦了下来。
待楚然和楚乐走到裴欢身边,两人正欲询问,就看见裴欢正低头捅咕什么东西,面上哪里还有一丝刚刚担忧的样子。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楚然瞪着裴欢问道:“真的没有梦诗的消息么?”
裴欢头都不抬的答道:“要想救人,你们一会儿只管跟着我就成,其他的别问,问我也不知道。”
裴欢并不是在故意气人,他是真的什么都知道。从刚才到现在他做的这些,都是柳雨泽提前安排好的,至于为什么这样做,他还没来得及问呢!所以他现在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煳。
楚然蹙眉,“霍天宇呢?”
“走了。”裴欢实事求是的答道。
“什么?”楚然的眉头蹙的更深了,“沉心仪救出来了?”
“嗯。”
楚然咬牙,瞪着裴欢的眼神都要着火了。
这霍天宇到底什么意思!梦诗失踪这么多天了他连个影都找不到,这沉心仪刚刚失踪不到一下午就被救出去了,这紧要关头他又带着沉心仪不知道上哪躲清静去了。楚然现在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想要换老婆了。
楚乐拍拍楚然的肩膀,示意她先别着急。然后看着裴欢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再等两分钟。”
楚乐皱了皱眉,却没再说什么,只是拉着楚然在裴欢旁边等着。此时除了相信霍天宇,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这时,言嘉阳阴沉着脸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刚刚就地审了一下地上那几个人,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各个都一问三不知。如果不是这里人多口杂,他真想将几个人都丢出去喂狗。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人呢?”
楚然摇摇头,这事她也没弄明白,所以就没有贸然接话。楚乐刚刚拦了言嘉阳一把,让人家不高兴了,所以他也没上前插那个嘴,只是冷眼立在一旁。楚乐两人没说话,裴欢更不可能回答言嘉阳的问题,虽然他对生意上的事不太感兴趣,但悦诗找霍氏麻烦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眼下看见言嘉阳就烦,怎么可能主动搭理他。
言嘉阳见他问完话半天,都没个人回答,顿时更是气血上涌。还好刚刚站在外面的有他的人,此时有眼力见儿的就上前将大致情况跟言嘉阳说了一遍,听完之后言嘉阳更生气了,瞪着裴欢的眼神都快要冒火了。
裴欢也没搭理言嘉阳,见时间差不多了,他拿着自己的东西就往外走,理都不理众人。楚乐和楚然对视一眼,迈步跟上。
柳雨泽身上带了追踪器,他们用之前相同的方法跟着流风。原本依照流风的经验,在一件事上是不会吃两次亏的,可惜事情发生的太快,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考虑,所以只能再一次栽在了追踪器了。
此时柳雨泽被绑上了手脚扔在后排座上,他表面惊慌,内心却很平静。因为他是自己主动被流风抓起来当人质的,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霍天宇离开之后给他发短信让他将追踪器放在流风身上,再想办法将流风放了,流风一定会去找背后的人,或者到关着秦梦诗的地方去,到时候他们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人了。
但是柳雨泽想了半天,都找不到一个天衣无缝的档口让流风跑掉。思来想去,他觉得只有挟持人质这一点会有些可信度。
他将这个想法跟霍天宇说的时候,霍天宇当然不同意他冒这个险,不过柳雨泽并没有采纳霍天宇的想法,他已经决定好了。
此时流风一边开车一边拿出了手机,他不确定那些人是否真的会放自己走,所以他要先将情况汇报给那女人,有她决策自己下一步该如何走。
柳雨泽见流风在打电话,心道还真是不避讳,难道这人已经决定将自己灭口了不成?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柳雨泽认真听着流风的每一句话,试图从中出一点线索。可惜,流风除了开始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重复一遍之后,就只是嗯、啊、是的,再没说过一句有用的话。而电话那头的声音,柳雨泽连是男是女都没听出来。
见流风挂了电话,柳雨泽不大乐意的哼了两声,挑着高调问道:“你现在已经出来了,安全了,可以把我放下了吧!难不成你还准备把本少爷带到你家去过夜啊!”
流风眼眉一立,嘲讽道:“少爷?你算哪门子少爷,不过是个孤儿罢了。我原本以为世上只有女人才有飞上枝头变凤凰这一说,倒是没想到,原来男人也可以。”
柳雨泽怎么可能听不出来男人的挖苦,不过他倒是不介意,从跟在霍天宇身边开始,这种声音就没有间断过,他早就免疫了。反而得意的看着流风道:“我听你这话里怎么这么大的醋味啊!我看你就是羡慕我择了棵好树,不过你羡慕也没用,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命,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呵。”流风从后视镜瞥了柳雨泽一眼,不再搭理他。其实柳雨泽说的没错,他的确是羡慕,可羡慕也没用,各有各的命。
都说良禽择木而栖,流风不知道他算不算良禽,可他清楚他从未有过择木的机会。
此时一间宽大古雅的房间内,秦梦诗正虚弱的躺在床上。她已经很久没有挣开眼睛了,若不是看见她那微微轻伏的胸口,大概都要以为她死了。
一个身穿天蓝色长衫,白色长裤的女人正悄悄的蹲在秦梦诗的床前,端着一碗汤,一口一口小心的给她的喂下。
这女人就是之前要给秦梦诗喂粥,被她拒绝了的那个女人。
昨天要不是有她悄悄的熘进来看一眼秦梦诗,发现秦梦诗的状况很不好,便开始偷偷的喂秦梦诗一些汤汤水水,只怕秦梦诗这会儿已经不喘气了。
可即便将秦梦诗救回来了,女人还是很担心,虽然她不懂医,但看秦梦诗现在这个样子,自己活着都费劲儿,何况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小的。她知道,再不送医院,秦梦诗应该是挺不了多久的了。
可再担心也没有用,她没有能力将秦梦诗救出去,更不敢帮秦梦诗出去传消息。因为她不只是自己,她们姐妹两个人的命都在那个人的手上,她们没有反抗的余地。
正当女人在心中给秦梦诗加油鼓劲,希望她能再多挺一挺的时候,身后的门突然开了。女人吓的差点将手里的碗扔掉。
她战战兢兢的起身,转过头只抬头看了一眼,好不容易刚端稳的碗还是没有保住,瓷碗歪歪扭扭的从女人手中滑落,伴随着特别清脆的声音,瞬间摔成了碎片。
女人瞳孔骤然瞪的好大,浑身战栗着结结巴巴的说了声:“老,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