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儿子如此顽固不化,坚决回绝的神情,屠罗鬼祖忍不住又咳了起来!
“咳咳——!”
屠云岩见状,急忙托起父亲沉重的身躯,将痰盂递到屠罗鬼祖的面前!
屠罗鬼祖俯身,一口乌黑的血痰咳了出来!
“父亲!”屠云岩惊叫一声,就欲运气为父亲渡气疗伤!
屠罗鬼祖颤巍巍的将屠云岩的手抓住,艰难的摇了摇头!
“不可,为父说过了,你要保存住气韵,眼下三界中就要掀起一场大战,你此时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屠云岩浓重的双眉已经紧蹙成一团,道:“父亲,你伤的这么重,快躺下,就莫在操心三界中的事宜了,想我们鬼都的势力已经称雄鬼界,为何还要参与到战争中!”
屠罗鬼祖微微倚靠在卧榻上,语重心长道:“正因如此,才要更上一层楼,三界之中的各界,都犹如在逆流中行舟,不进则退,你懂吗?”
屠云岩神情凝重的垂下头去,父亲的话,他怎会不懂!
诸天万界, 除却天界!
便属魔都,鬼都,冥都这些势力最强,而除此之外,还有四海,五行,六道,七星,八域,这些界域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在弱肉强食的环境之中,不是明哲保身就可以的!
你无伤虎心,不代表虎无食人意!
想要和平,想要立于不败之地,想要不被其他界域吞并,就要有足够的势力,就要强大到其他界域吞不下的地步!
而你在贪图安逸,享受尊贵荣华,不思进取时!
其他界域很可能在养精蓄锐,蓄势待发,准备扩张自己的势力与领域!
因此界域与界域间,既要平衡互助,更要防备牵制!
就以魔都为例,魔都地域广阔,子徒众多,纵跨魔,妖,精,怪四道,元灵充沛,实力充盈。
犹如一块巨大无比的肥肉,谁都垂涎三尺!
魔尊在任之时,就如猛虎坐下的巨大肥肉,其他界域即便想吃这块肥肉,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势力,能不能虎口中夺食!
如若没有能力虎口夺食,谁敢轻举妄动!
而魔尊这头“猛虎”一逝,换了一只“小绵羊”看守这块巨大的肥肉。
谁不动心,谁不垂涎,哪怕“鬼都”不吃这块肉,也有其他豺狼虎豹想来饱餐一顿!
更何况,还是天界亲自号令的,攻下魔都,就算天界分的大头。可魔都这么大,其他各域自然也能捞到不少甜头!
“父亲···!”
屠罗鬼祖神情极其的肃重,道:“岩儿啊,做大事者,岂能如此儿女情长,更不可优柔寡断。”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道理,你不是不懂。更何况,你不只是一个修行者,你还是一界的君主,你的命不只是属于自己,而是属于鬼都万万子徒!”
“如若你不能做到一任明君,鬼都万万子徒,就要处在水深火热当中。生在君主家,生来就要有舍己为国的大义,而不是拘泥在情情爱爱之事!”
父亲一席推心置腹的话语,说的屠云岩面红耳赤,羞愧难当,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孩儿明白···,可是,孩儿绝不忍心看着阳儿陷入困境,而落井下石,孩儿做不到···!”
“为父说过了,你既心悦她,待破城之时,将她虏回鬼都,软禁在后宫即可,唉!如此魔孽女子,最好还是远离!”
屠云岩神情悲戚道:“父亲,孩儿很了解阳儿,若孩儿当真如此,她一定恨死孩儿了,破城之时,她便会跟着自尽,绝不会等到被俘虏!”
屠罗鬼祖厚重的眼皮,极失望的看一眼儿子,“不过一个女子而已,攻下魔都,魔都内无数的美女都可以尽归后宫,想宠幸那个,便宠幸那个,你怎么就想不明白!”
“阳儿不同与其她女子,弱水三千,孩儿只取一瓢即可,父亲不必在多讲,孩儿绝不容许别人伤到阳儿,更不会袖手旁观!”
“你···,你这不成器的畜生,咳咳——!”
“父亲,其它事宜,孩儿皆可听从父亲的旨意,唯独此事,孩儿万死不允,请父亲收回旨意吧!”
“咳咳——,你这畜生,你是要活活气死为父吗?”
“父亲,孩儿不孝!孩儿不孝!孩儿不孝!”
“咚咚——咚咚——咚咚——!”
每一声“孩儿不孝”,都伴着一声重重的叩头声!
不过几秒间,屠云岩的额间已经磕破了皮,乌紫一片!
屠罗鬼祖见此,只气的浑身哆嗦,手指颤抖的指着儿子,气的说不出话来!
“噗——!”一口积血喷了出来,吐了屠云岩一身!
“父亲——!”
“父亲——!”
屠云岩慌忙起身,想去扶住父亲,被父亲的大手一推,将他推开一边!
“你滚,我屠罗没你这个儿子!”
“父亲,求你莫在动气了,先服药吧!”
屠罗鬼祖大动肝火,一扬手,将儿子手中的药碗打翻!
“滚——!畜生,逆子···!”
屠云岩心如刀绞一般,一边是最敬的血骨至亲,一边是深爱如髓的爱侣,他夹在中间,左右都是那么难以取舍!
“父亲,孩儿孩儿···!”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屠云岩忍不住泪流满面,呜泣难言,只顾跪地磕头!
每一下都磕的极重,砸在坚硬的地面上,都发出一声亢重的闷响!
屠罗鬼祖很了解儿子的秉性,天生纯良仁厚,正直死板,做不出一丝奸诈阴险之事!性子又极是执拗。
如他的母亲一般,执拗起来,真是宁死不屈,不惜以死相抗!
当日屠罗鬼祖要攻伐屠云岩的姥家“北方山江鬼王”,屠云岩的母亲便是以死,阻止屠罗鬼祖攻伐她的母家。
屠罗鬼祖不允,鬼后便自尽而亡了!
此事令屠罗鬼祖既悔又恨,性子也转变柔和了许多!
此时儿子跪地叩头的模样,一如当日她母亲跪地哀求自己时的情形一模一样!
他若是不应允,真怕儿子也会与他母亲那般真的去寻死!
屠罗鬼祖长恨一声,忍不住滚了两行浊泪,捶胸顿足的恨道: “我···我屠罗这一生,究竟造了什么孽,怎么就遇上你们这两个,不与我同一条心的两母子!”
屠罗鬼祖狠狠的砸着卧榻,竟也忍不住悲恨,长泪横流!
这个向来酷冷狠戾,纵横一世的绝代枭雄,也会有情绪崩溃失控的一刻,简直就像是天下一奇闻!
唉!果真儿子都是来讨债的,女儿却是来还债的!
生个儿子简直就是生个“仇人”,这“仇人”让你想杀还杀不得,还要大摇大摆的占有自己辛苦一世的基业。
吃着自己的,喝着自己的,用着自己的,流着自己的血,还要跟自己做着对,可真是实实在在的“仇人”!
“父亲,您莫动怒,孩儿错了,孩儿不孝,孩儿该死!”
长河静公主在外寝,听到内寝两父子激烈的争闹声,生怕再出意外,慌忙推门走了就来!
“父尊,您身体要紧啊,切莫在动怒啊!”
长河静公主哭哭啼啼的扑到卧榻前,与屠云岩一道跪在地上!哀求屠罗鬼祖!
屠罗鬼祖终于找到与自己同心的队友了,悲泣的看着儿媳,指着屠云岩骂道:“这个逆子啊,逆子!是成心要气死我!”
长河静公主闻言,看着屠云岩顺脑门流血,地面已经砸出一片血迹了,还在“咚咚咚”不住的叩头!
长河静公主慌忙拉住屠云岩的胳膊,悲戚道: “夫君,你这是干嘛?父尊还在病重,你此举不是要父尊更痛心吗?”
屠云岩停了下来,只是仍然跪在地上,垂头不语!
长河静公主泪人一般的叩了个头,哭泣道:“求父尊莫在动怒,也莫在生夫君的气,夫君眼下只是被魅惑,儿媳相信夫君会有清醒的一日。”
屠罗鬼祖长长缓吐口气,道:“他那里是被魅惑,简直就是走火入魔,入了那魔孽的道!”
“夫君知道错了,父尊切莫在动怒!”
长河静公主说着,急急朝屠云岩使眼色,规劝道:“夫君,你快跟父尊说你知错了,莫再让父尊动怒!”
屠云岩眼皮低垂,道:“孩儿知错了,求父亲莫在动怒!”
屠罗鬼祖恨声道: “你错哪了?”
“孩儿不该惹父亲生气!”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屠云岩将头勾的更低,满脸冷滞,沉默不语!
看到他这幅不应答,不悔改,死猪不惧开水烫的模样,屠罗鬼祖心中就来火。
地上跪着的若不是亲儿子,若不是就此一子。
他真想跳下床来,亲手将这逆子给掐死!
“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活活气煞我也!”
长河静公主赶紧在打圆场,道:“父尊别生气了,两父子间,有什么事不能心平气和的说,让外人得知,还不定怎么笑话,家和万事兴啊!”
屠罗鬼祖压住心头火,厌恶的斜瞟一眼儿子,道:“别跪着了,起身吧!”
屠云岩巍然不动,依旧跪着!
长河静公主急急起身欲搀扶起屠云岩,可屠云岩挣了下臂膀,将长河静公主的手挣开!
屠罗鬼祖见状,心火又起,怒道:“畜生,还不起身,难道要为父求你不成!”
屠云岩沉默半响,嚅嗫道:“请父亲收回旨意···!”
屠罗鬼祖一听,心头的火苗“蹭”一下窜了几丈高!
真想寻摸个东西,将这不听话的逆子砸死!
左右看了下,床上没有就手的东西,遂抓起枕头,朝屠云岩的头上面上狠狠的轮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