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九月初的时候,京城的天气开始转冷了,不少树木的叶子开始发黄掉落,空气中弥漫起一股肃杀的气氛。
经过十几天的筹备,叶老佛爷的送别会在三宝山公墓里举行,上午是各级领导人前来告别,连最顶层的大佬们都一个不落地前来鞠躬献花,更不用说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了,来的人太多,真要天上掉下一颗陨石砸在这里的话,估计一半的机构都会停摆。
易鸣在临近中午,送别人群散得七七八八之时,才来这里,他手持一支白色菊花,混在最后一拔送别人群当中,在叶老佛爷脚部快堆成小山一样花山当中摆下了菊花。
“尘归尘、土归土……”,看着叶老佛爷安详的面孔,易鸣心里默念着往生咒,他对叶老佛爷谈不上恨,也说不上恩,当她故去时,与她的恩恩怨怨就化为了脑海中的记忆。
“节哀!”,在叶家子孙面前,易鸣只是微一弯身,在他一扫而过的视线当中,除了叶雄图、赵凰妃和叶燕歌之外,也就寥寥几个人面有异色,看来叶家的人对他的关注并不多。
易鸣从灵堂出来后,仰头看了一眼灰暗的天空,等他的视线落下时,却是意外地看到了一个在脑海中占据了极大位置的女孩江清月。
江清月一袭黑色绒裙,没带任何首饰,任由黑发披肩,清冷艳丽一如以前易鸣记忆中的那个女孩,她正站在一颗大树下,笑吟吟地看着易鸣,风起叶落舞于其身周时,一切有如梦幻一般。
易鸣只是神情一楞,而后微笑着走上前,“好久不见!”
“是啊,久得记不起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江清月不复当年精灵俏皮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成熟稳重的韵味。
“……”,易鸣四十五度抬头望天,望了好一阵子才低下头,“我也记不得了,不服老不行,再过几年,咱们再见时,估计得戴假牙了!”
“嘴还是这么缺!”,江清月笑骂了一句。
“你在这里等了很久?!你看你都快生根发芽了!”,易鸣低头看了一眼江清月的脚下,堆了不少落叶。
江清月低头一看,发现站的位置离一堆落叶有些近,笑道:“连叶子都来捣乱了!”
“你身体还好吗?”,易鸣记得当年远遁海外之前,江清月中了乔罗一刀,重伤入院救治,虽然知道她最后出院了,但一直不知道她具体的恢复情况。
“挺好!”,江清月摸了一下后腰,“两个腰子都还在,运气不错!”
“……”,易鸣苦笑了一声,邀请道:“有空吗,一起去撸串,烤几个大腰子,给你补补?”
“不了!”,江清月摇头拒绝道:“还要回去工作,只请了半天假!”
“不会吧,你一个大老板,还要请假?!”,易鸣知道江清月有个科技公司,这几年发展相当迅猛。
“跟军方合作一个项目,快投产了,所以走不开!”
“军方?那你跟我说,算不算泄密?”
“也许算吧,小心被抓去关禁闭!”
“我好怕啊!”
“哈哈!”
江清月轻笑了一阵,用幽深的眼神看着易鸣,“在一七六零三厂,我看到你了!”
“当时你在厂房里?我真不知道你在那里!”,易鸣真的惊讶了,当时去一七六零三厂勘察地形时,只在外围,就没进厂房、办公楼里去看。
“合作项目就在那里!”,江清月笑道:“那项目跟你有关,听燕将军说d9芯片是你夺回来的,现在我们已经升级到d12了,你对我们的帮助很大!”
“顺手而已!”,易鸣轻描淡写地道,当年的夺回d9芯片,他几近毫发无伤,但许三少、陈巨虎、杨铁就差点命归西天。
“还有点时间,陪我坐坐!”,江清月指着树后面的一条长凳。
“这地方,不适合聊天啊!”,易鸣环视了一周,这地方安静是安静了,可隐约地听到不少哭声。
“没关系!”,江清月用手拔开长凳的落叶,清出能容两人坐下的位置,“请吧!”
“恭敬不如从命!”,易鸣坐下后,盯着江清月虽然白皙但有些粗糙的双手,看了好一会。
“你不看脸、不看胸!”,江清月举起双手,问道:“光看手,难道想起了什么龌龊的念头。”
“天地良心!”,易鸣叫屈道:“只是看你当年这双手如春笋一般,芊芊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一看,有些像是家庭主妇的手了,这个,你家里经济条件是不是不太好了,要你这个大小姐打工赚钱养家了!”
“呸!”,江清月对易鸣也不讲客气的,“我家里好着呢,我爸都上了富豪榜前十了!”
“厉害呀!”,易鸣惊叹道:“不过你要劝你爸,千万别当首富,通常做首富的,都会搞得灰头土脸的!”
“你是不是嫉妒?”,江清月斜着眼瞪了一下易鸣,“没看出来,你是仇富的人!”
“我仇啥富啊!”,易鸣乐呵呵地道:“我好歹也是个亿万富哥,算起来跟你爸一个级别的。”
“你就吹吧!”,江清月对于易鸣的了解仅限于公开途径,易鸣在国内民众眼中,名声不显,但在欧美,那妥妥的是一个新晋年轻大亨,这一点,江清月估算过易鸣的财富,确实与她爸相差不远。
“真不吹!”,易鸣认真地看着江清月,问道:“你手头有什么好项目?带我一起发财呗!”
“真有,不过我想你不敢接!”
“有钱赚,有什么不敢的!”
“涉及一些机密的,至少得消失好几年的!”
“……”
易鸣一听,就知道江清月应该是在运作机密项目,要是让他一个华侨来参与,估计难过登天,便打了个哈哈,说道:“唉,习惯了夜夜笙歌,耐不住寂寞了!”
江清月默然不语,拈起一片落叶,在手里捻得转来转去。
易鸣身子往后一靠,抬头望着已渐稀疏的树冠,也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江清月站了起来,“我先回了,再见!”
“嗯……”,易鸣坐着没动,也没说再见,等江清月往前走了几米后,问道:“电话还是以前的吗?”
“早就不用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