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之前,燕赵和木鹤神不知鬼不觉的又回到了客栈,灰鬼有难,燕赵虽然困得直打呵欠,却也没有心情接着再睡回笼觉了,一进房间,睡得迷迷糊糊的灵谷习,就被燕赵提拉着耳朵给叫了起来。
“燕壮士,出什么事了!”燕赵瞪着一双充满了淡淡血丝的眼睛,面色阴郁,灵谷习还误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困意,暖间就跑到爪哇国去了,一轱辘爬了起来。
“没事儿!”燕赵感觉自己的表现有点儿过于慌张了,传染给了灵谷习,事情还没有最后定论,不能搞得人心惶惶的,他又急忙安抚,“灵谷,你们龟灵人在永安城内有没有做大官儿的!”
灵谷习擦掉眼角的眼屎,定下心来,诧异而不免骄傲的说道:“灵族人是天国一支,是五大种族中最聪明的一族,怎么能没有人在朝中做官!灵族人要是当不了官,其它种族,就只能种地了。”
“能搭上关系吗?”燕赵没理会灵谷习的臭屁,朝中有人好办事儿,他打算通过灵族人在官场中的关系,打探一下天国的天主打算怎么处置灰鬼,是杀、是剐、还是直接扔锅里炖了。
“现而今,有数百灵族人在永安城为官,官职最高的,是上一任龟阁暗界的首席长老灵驻机,现任天国左师相。”灵族传统,长老终身任职,不过,一旦长老入朝为官,就必须交出族中职务,另选其它长老,灵驻机,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辞去首席长老这一职务的。
天国左相师和灵族长老都很忙,灵驻机,一心不能二用。
“太好了!”燕赵兴冲冲的向灵谷习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儿。
“我一会儿就去打听!”灵谷习很干脆,一路上,他没有任何的存在感,此时,终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比燕赵还要兴奋。帮人帮到底,为了进一步证明自己的价值,灵谷习又用灵族龟阁驳卦,推演《策定天书》,推断灰鬼等人的运数,最后,得出结论:有惊无险,安然无恙。
灵族演算周天的能力,燕赵一直是很钦佩的,卦象很吉利,他又多了几分信心。
突然间,他心念一动,“灵谷,你能不能推算一下我的命运!”
灵谷习老脸一红,呐呐的道:“老夫曾经偷偷的推算过,恕老夫才疏学浅,燕壮士的命格玄奥莫测,灵谷习实在是无能为力!”
他惭愧的低下头去,他算不出燕赵的运数。
“草!”燕赵重重的一拍桌子。
灵谷习被吓了一大跳,以为燕赵是在骂自己吴下阿蒙,德薄能鲜。
哪知燕赵随后大发感叹,“高手在民间,刘教授,高人啊!”
(刘教授:详见第一部,《绝灵者》)
刘教授!是何许人也?高手在民间,说的是我吗?貌似不太像。灵谷习脑门子上,一圈儿一圈的,全是光环,晕头转向。
早饭后,灵谷习由悲歌陪着,去左师相府拜会灵驻机,打探消息。几十年前,灵谷习和灵驻机同是龟灵族的长老,又有同族的渊源,感情很深,自信能够得到灰鬼的确切消息。
燕赵在客栈内呆着无所事事,百无聊赖,带上舞倾城、绿豆和木鹤去逛永安城。自从见到了灰鬼,从木浆国到永安城,一直和燕赵形影不离的那群耗子,也没了踪影。它们意外发现燕赵,一路带他到永安城,就是希望燕赵能够救出灰鬼和他的家族。
如今,耗子们的任务已经完成,自然不需要再天天围着燕赵转。而且,就算转也没有用,言语不通,大眼瞪小眼,没有什么意义。
虽然常年交战,但是,原住民和天国子民之间,商贸互通,仍然互有来往,永安城内,居住着数量庞大的原住民,几乎囊括了地下世界的几十个小种族,甚至包括高大的地巨人。
大街小巷中,经常能够看到原住民的身影。因此,虽然木鹤是坦平人,走在永安城的大街上,并不惹人注目。
反倒是燕赵和舞倾城、绿豆,好好的汉人,却穿着一身坦平人的衣服,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草!燕赵感觉自己变成了动物园笼子里的猴子,被瞧得浑身不自在,急忙忙的找到一家成衣店,三个人各自买了一套汉人服装换上,才免去了这份尴尬。
核洛大陆各族百姓混居这种情况,与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很相似,当时,中华民族和小日本鬼子虽然打得如火如荼,水火不容。但是,在中国境内,仍然生活着很多日本国的贫民百姓,相反,也有很多中国人远渡东洋,或求学,或避祸,定居岛国。
战争不容情,但是,老百姓却是无罪的!只不过,在战争期间,生存在敌人的土地上,他们没有那么多自由。居住在永安城的这些原住民,背地里就受到天国探子的严密监视,不过,只要他们不是奸细,生命安全基本上还是有保障的。
昨天晚上,燕赵夜游永安城,夜色昏黑,看得不是很清楚,白天重游,他蓦然发现,永安城,竟然相当的繁华,和他家乡省城雪雁城比起来,除了缺少一些现代气息和时尚元素,在人口、物流和繁华程度上,竟然毫不逊色。
繁华的永安城,让燕赵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北宋张择端的那幅著名的风俗画作《清明上河图》。
古树参天,苍穹开阔,大气磅礴......
街路纵横,车水马龙,行人如梭......
五行八作,店铺林立,异物纷呈......
熙熙攘攘的行人之中,间或走来几个相貌奇特的原住民,彰显着多民族的大融合......
天国人,在永安城经营了近千年,其繁华程度,仅从大街上的冰山一角,就能看出几分端倪。
绿豆看花了眼,样样儿都觉得新奇......
舞倾城一样觉得眼花缭乱,不是因为永安城的物品有多么稀有贵重,而是因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天国人虽然源自中土,但是,地下世界的物产,却与地面大相径庭,而且,就连血统纯正的天国人,和地面人类相比,也发生了一些明显的变化,他们的眼神,远较燕赵等人灰暗,偶尔还会发出绿光。
达尔文提出:“物竟天择,适者生存......”
这些变化,是地下的天国人,为了适应生存环境,穷年累月进化的结果。
“草!真没白来啊!”绿豆欢呼雀跃,深为悲歌不在身边而感到遗憾,胡说八道都没有人捧场。
木鹤游走在永安城中,身体轻飘飘的,仿佛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无比的震惊。他久居地下,以为地下各国,包括天国,都和木浆城一样,粗犷豪迈,简单自然,哪曾想,永安城,竟然如此的精致细腻,让人留恋。
其生活用度、建筑工艺,都不是小小的木浆国可以比拟的!木鹤不住感叹,自己就个井底之蛙!
沿街叫卖的小贩,随处可见,偶尔,还会在街边看到一口冒着滚滚热气的大锅,铁锅大得吓人,燕赵当年在山海关,曾经看到过袁蓟辽督师袁崇焕手下兵士做饭用的大铁锅,那口大铁锅,放满了水,一米八的大个子跳进去,能在里面游泳。
眼前这口铁锅,比明代的行军灶还要大几倍,用大石头砌成灶台,要想盛东西,人得爬到灶台上,锅里面波翻浪涌,炖着香喷喷的猎龙头或是马猿头......
香气扑鼻......
好不容易来一回,绝不能白来,特色小吃必须尝一尝。不花不知道,灵定玄赠送给燕赵的那口袋铜钱,让他瞬间就变成了永安城的一个小富翁。
一口猎龙骨汤咽下肚子,燕赵的眼睛,瞬间就直了。这特么是人间的美味吗,简直就是天上的珍馐啊!
木鹤的表情更夸张,要论烹饪的手艺,天下万族,哪一族都不能和中华民族相媲美,木浆国给族长做菜的厨子,和永安城大街上的小贩一比,都得跳楼,木鹤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木板糖、熏鲛肉串、地药豆......
特色小吃,遍地都是。
把燕赵撑得一个劲儿的后悔,特么的早餐吃那么多干什么!这些小吃才吃了不到四分之一啊!
转过一条街道,市面更加繁华,有耍把式的人在卖艺,四周围了一圈的人,有的在叫好,有的在喝倒彩......
走过人群,有几个好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的声音,从一间敞开的大门内突然钻了出来,异常清晰的传进了燕赵的耳朵里......
“开”......
“大”“大”......
“小”......
“开小”......
“豹子,通杀!”
“草!特么的!”
有人嘟囔,有人叫骂,有人大叫......
天国人不愧是地面人类的种,就连生气时的国骂,都和地面一模一样。
燕赵扭回头,双腿瞬间就挪不动步儿了,在他身后,二百米外,一个高大的二层门楼,门楼上龙飞凤舞,四个狂草,刻着一个无比大气的名字:财神赌坊!
竟然是一个赌场,而且,赌场的名字,带着几许古风,游动着中土的文化气息。既喜气,又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