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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算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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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依婷连午饭也没顾得上吃,燕赵更是连早饭都省了,两个人各怀心事,一前一后,走出房门,迎面正碰上燕赵的爷爷燕老三,燕老三劈头盖脸问道:“你们俩儿干啥去?”

燕老三年近九十,身体却相当硬朗,核桃皮一样的脸上,原本有七八条疤痕,此时爬满皱纹,沟壑纵横,疤痕被深深隐藏在沟底,他精神矍铄,右手横掐着一杆尺余长的旱烟枪,烟嘴儿里,正冒着淡淡白烟。

“爷爷”

从小到大,燕赵最怕的就是自己这个爷爷,每次见到他,都像老鼠见到猫,连忙打招呼。

“爷爷”,贺依婷与燕赵感情十分要好,经常来他家里“串门儿”,燕赵家人也从不把她当外人,因此也跟着燕赵一起叫爷爷。

“我们去算卦,算算算算燕赵啥时候能上班?”女孩子的反应大都比男孩子快,骗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哦!”燕老三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扫了几眼飘到外屋(东北人管住人的屋子叫里屋,不住人的厨房等地叫外屋)的冥币,神色很凝重,问燕赵,“昨天给你的玉佩放哪儿了?”

“在这儿呢!”燕赵急忙从中山装内侧口袋里掏出一块玉佩,恭恭敬敬的递给燕老三。

玉佩呈椭圆形状,正面刻着一头猪头龙身的怪物,龙身细长,猪头伟烈,脚踏祥云,凌空飞舞;玉佩背面,整个儿是一副圆形八卦,八卦正中,暗藏着一只阴阴眼,青红相间,周围篆刻着无数奇怪的符文。

燕老三接过玉佩,翻来覆去看了看,又还给燕赵,骂道:“草!不是叫你戴在脖子上吗!啥时候摘下来的?戴上。”

燕赵觉得很委屈,“爷爷,有那个必要吗?睡觉还不让摘啊?”

“不能!”燕老三加重了语气,“就算是和媳妇睡觉也不能摘,听到没有?”

燕赵吓得一激灵,“知道了!爷爷,走。”他把玉佩匆忙挂到脖子上,拉着贺依婷如飞而去。

**********

燕赵所在的县城名叫天河县,县城面积不大,方圆还不到二公里,全县人口不足20万,县城内也就两三万人。全县共有三横三纵六条主要街道,这六条街道中,只有中央大街建设完成了三百米左右的硬化路面,其它街路也都是砂石路。天河县第一中学位于县城东路北,向西一百米左右,就是天河县第二派出所,派出所道南,就是贺依婷口中的韵荷宾馆,大门向北。

韵荷宾馆虽然称做宾馆,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旅社,一趟十几间平房。当时,整个县城里只有县委、县政府的办公楼是三层小楼。县委、县政府的三层小楼,伫立在一马平川的平房群中,虽然有一种鹤立鸡群的出世感觉,却也显示出了发展的落后。

燕赵、贺依婷回到县城,已是下午三点钟左右,按照楚霄云提供的资料,贺依婷、燕赵没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找到了大师所住的房间,贺依婷三步并两步,迫不及待上前敲门。

“咚”、“咚咚”

“吱哑”,

房门从里面拉开,开门的是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相貌端正,温文尔雅,浑身上下,洋溢着浓浓的书卷气息,展现着良好的文化素养。

“你们找谁?”

“是刘大师吧?我们想算卦。”燕赵很有大男子主义思想,觉得和女人在一起,男人就应当事事冲在前面,因此抢先回答。

“你们找错人了!”中年男人一愣,婉言回绝,“对不起,我不算卦,再见!”

“刘教授,”贺依婷快速伸手撑住房门,“我们是张井池经理介绍来的。”这句话,是为了防备刘教授拒不见客,楚霄云教给贺依婷的“杀手锏”。

有熟人好办事!提到张井池,果然立竿见影,起了效果!“哦”,刘教授脸上狐疑虽然未曾尽去,神色间却已微微有些缓和,犹豫片刻,把房门拉宽,“进来吧!”

“谢谢”、“谢谢”。

燕、贺二人连忙道谢。

**********

房间不大,干净整洁,被褥整整齐齐。房间内,并排摆放着两张一米半宽的单人床,东西朝向,一个木制床头柜将两张床隔开半米,床头柜上,安放着一盏布罩台灯,四面墙壁,粉刷得干干净净,可能是新粉刷不久的缘故,墙壁白得有些刺目。

靠近北墙的那张床上,床头摞放着几本书,对正床头柜的西墙,墙边横放着一张电视柜,电视柜上,平放着一台十七吋的雄猫彩电,电源正通着,还没收到电视节目,“嗞嗞啦啦”,闪着雪花。

刘教授随手按灭电视,在靠南的那张床上坐下,招呼燕赵、贺千婷坐到另一张床上。

屁股还没坐实,贺依婷又急忙欠起身,从挎包内掏出两副提前准备好的扑克牌,两张大团结,两盒红塔山牌儿香烟,轻轻放到床头柜上。

看到算一次卦居然需要两张大团结,还要搭上两盒香烟,虽然不是自己的钱,燕赵也是一阵阵肉疼,暗骂贺依婷是个败家娘们儿,心底还不住嘀咕:草!跟抢钱一样,两箱啤酒没了!

刘教授可不知道燕赵心里正在骂娘,他淡淡扫了一眼,面无表情,抄起扑克盒,撕开,再把扑克牌摊平,挑出里面的鬼牌,轻轻的道:“我不是算命先生,是研究周易的学者,主要是通过研究自然规律,推算出某些事情发生的机率。既然是井池经理介绍你们来的,就是自家人,今天我就破例帮你们看看,有什么问题请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说完收起扑克牌,拢严,递给贺依婷,以命令式的口吻叫她把扑克牌用手洗三遍。”

贺依婷毕恭毕敬接过扑克牌,按照刘教授的吩咐,小心翼翼的洗了三遍,整整齐齐的放在床头柜上。

“分成两堆!”

贺依婷马上拿起扑克牌,规规矩矩的分成两堆。

刘教授拿起两堆牌上的顶牌,将上面的数字加起来。吩咐贺依婷将剩下的牌再洗一次,叠成一堆。然后,他拿出和刚才二张牌数之和相同的牌之张数,拿起下面的那张牌,放到一边。

刘教授似有意似无意,似炫耀又似证明,缓缓道:“你自小家境富裕,父母都是工薪阶层,七岁入学,共有姐妹三人,你排行第二,今年二十一岁,去年丧母”

“对、对”

“太厉害了!”

贺依婷听得瞠目结舌,不住口的称赞,眼中充满了钦佩。

燕赵坐在一旁,同样听得目瞪口呆,贺依婷的家庭状况,他略知一二,刘教授说得分毫不差,不由得他不信服。

“你想问什么?”

“教授,”贺依婷扭扭捏捏,有些羞涩,“我想知道我和我现在的男朋友能不能修成正果?能结婚吗?”

“婷婷,你有男朋友了?还要结婚?”燕赵与贺依婷,虽有男女之别,并无男女之情,闻言虽然没有醋意,却也不大不小的吃了一惊,“你才多大啊?你不是说咱们是来”

“要你管!”贺依婷极不乐意,打断燕赵的话,“我都二十一了,还小吗?国家规定法定结婚年龄是二十岁。”

“你了解的倒是清楚!”燕赵不好再反驳,小声自言自语。

“此次姻缘,命中注定!”刘教授难得一笑,“虽然反反复复,但是你与他必定相守终生!”

“真的吗?”贺依婷大喜,眉开眼笑,“教授,你给他也算算。”说完指了指燕赵,她与燕赵之间的感情,不能用简单的男女关系来衡量,已经超出了纯粹的性别界限。

“他?”刘教授微微皱起双眉,收起扑克牌,随手扔进脚下的垃圾筐,拿起另一副新牌,递给燕赵,示意他洗牌。

燕赵按照贺依婷的方式,挑出大小王,一板一眼,洗了三次,又分成两堆,整整齐齐摆放在刘教授面前。思索了片刻,便详详细细,把昨夜的奇怪经历向刘教授叙述了一遍。

刘教授面色凝重,又仔细询问了一遍昨晚发生的事情,大致情况燕赵还说得清楚,一些具体而微的细节,燕赵也恍恍忽忽,刘教授不再追问,正色道:“你生于农历庚戌年,丁亥月,肖狗,兄弟三人,你行大,对吗?”

“对!”燕赵愈加佩服,开始觉得二十块钱和两盒烟花得似乎不是十分冤枉。

“咦?”刘教授突然面现惊讶,“你家里有高人,不应该啊!”

“什么高人!”燕赵浑没在意,仍沉浸在刘教授的神秘之中,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点头如捣蒜。

“你的生辰,极为奇特,”刘教授语气放慢,显然是在斟酌词句,“是极刚极阳之相,学称‘天阳体’,本是神鬼不侵的,怎么会”

刘教授一边断牌,一边按点数挑完上面的牌,取出测命牌,翻过来一看,三个人都大吃一惊,这张牌,居然是已经被燕赵挑出去的鬼牌之一——大王,不知何时,又回到了牌里。

“无中生有!”

一直沉稳的刘教授,微微变色。

“庚戌阳生,本无鬼能近,但你命犯阴阳,运撞鬼煞,无事可生非。今年,你小劫不断,在你二十二岁生日那一天,还会有一个大的劫数!”

“啊!”

燕赵被刘教授的断语搞得心里一阵阵发毛,“什么大劫?能不能躲开?能不能破解?”

“天命如此!神鬼犯境!欲躲不能,欲破无力!”刘教授语含玄机,似乎也很无奈。

“真的没办法吗?”望着脸色发白的燕赵,贺依婷关心情切,“有没有生命危险?”

“易经推论,十八岁,是成人初始,命数开始定格,所有转变,当在成人之前。你的命格,异于常人,整整推迟了四年。你天命与鬼魂相煞相克,本不能共存于天地,你不想受制于鬼魂,鬼魂同样不甘心为克星所制!昨夜的经历,便是你劫数的开始。今年这一劫,整体而言,是一个生死劫,能不能安全渡过,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燕赵与贺依婷面面相觑,良久无言。

“你的因果,莫测难知!今后,不要再找人测命了!”刘教授收起纸牌,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你在,你的家人朋友,谁都不会遇到鬼!”

草!燕赵在心底暗暗骂了一句,算命算出鬼来了!他们不遇鬼,难道都被我遇到!老子才不信这个。拉起贺依婷,口是心非的向刘教授道了谢,拉门出去。

“记住,阴魂,只能减人阳气;阴尸,却会夺人阳寿,切记好自为之!”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刘教授又送出了意味深长的一句话,“但是,世无定数,小劫也会转变成大劫,这段时间,尽量不要走夜路。”后面这一句,燕赵走得匆忙,貌似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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