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维吾尔族自治区,是全中国疆域面积最大的省份,2005年,人口却只有两千万左右,典型的地广人稀。中巴车抛锚这个位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无人烟。
司机一直没敢给车子熄火,防止车里冷,目光死死的盯着来去两个方向,焦急的期盼着能有一两辆重型卡车顺道路过,趟开风雪。
中巴车马力不够,这种雪路,闯不出去。
时间慢慢下沉,很快,一个小时过去了,一台经过的车也没有。极端的天气,肆虐的风雪,显然已经封锁了大路,人车绝迹。
接着,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天就要黑了,要是在车里缩上一宿,不熄火还能坚持,可是,不熄火,中巴车这样干烧一宿油,烧不到雪停就得趴窝。而且,从油表上看,油箱已经快要见底儿了。
熄了火,风雪不熄,这一车人,搞不好就得冻死。
车窗上,上了一层薄霜,燕赵呵了几口气,化开巴掌大的一块地方,隔着车窗,望向车外漫天的风雪,凭经验,感觉这场雪,短期内好像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没完没了的。
司机师傅久居西疆,深深知道这种风雪天气的可怕,掐死烟头,跟燕赵和王教授商量,“兄弟,想啥办法也要离开这儿,如果大雪一直下个不停,车一灭火儿,会死人的。”
这个司机来新疆将近二十年,入乡随俗,口音早就发生了变化,听起来像是新学的汉语。
燕赵自小在东北长大,东北和西北虽然经度不同,但是,纬度相差无几,白毛儿风,大烟儿泡,刮起来都一个样儿,铺天盖地。
同样,冷起来也真要命,零下几十度的天气,尿尿都结冰溜子,燕赵小的时候,狗皮帽子,大手焖子,都挡不住年年生冻疮。
风雪一起,冰封万里......
“附近有没有村庄,跟老百姓借宿。”
燕赵想起身后的路边,有一个小村子,当时,中巴车在村外停留了一会儿,燕赵还下车撒了泡尿。
“来的时候,我记得路边有一个小村子。”
那个小村子,离这里,大概有三十几里路,现在往回走,半夜怎么也能赶到。
大烟儿泡刮起来,遮天蔽日,漫山遍野,都是风雪,分不清哪儿是山、哪儿是岭,哪儿是沟、哪儿是河,开车分不清道路,路与沟相平,一不小心,就容易掉到道边的深沟里去,走路就没有这个顾虑了,虽然累点,但是既能保暖,又能保证安全。
司机师傅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望着渐渐下沉的黑暗,“那旮沓太远了!晚上经常有野狼群出没,遇上了,咱们这几个人,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那怎么办?”燕赵没想到附近会有狼群,道符杀狼,恐怕不会有太大的作用,而且,一行九个人,谁也没有徒手屠狼的本事,他无计可施了。
“只能进魔鬼城!”司机师傅咬着牙,一副悲催的表情,很不情愿。
“啥!”燕赵以为自己听错了,魔鬼城,不是说很恐怖吗,躲还躲不过来,怎么还要去自寻死路。
“进了魔鬼城,多少还有一线希望。留在这里,必死无疑!”再一次望了望窗外的风雪,司机很确定。
魔鬼城的边缘,生长着大片大片的蒲草,冬季,附近的百姓,都会在白天去那里割草,做烧柴,这个季节,刚进隆冬,魔鬼城内,一定有很多草垛。
蒲草防风保暖,躲在草垛里,一定能熬过这场大风雪。
燕赵略加思索,回头和舞倾城商量了一下,点头同意,他负责安保工作,他都同意了,大家自然没有意见,除了一个人,那就是任子啸。
“要走你们走!”任子啸睡眼迷离,脖子一梗,“这种天气,往哪儿走!”
对这个二世祖,燕赵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尤其是他一直对舞倾城纠缠不放,更让燕赵发自心里的膈应,骂道:“你少特么起幺蛾子!要是不怕死,就自己留下。”
这一次,就连一陆老杂毛儿也没有支持任子啸,沉默不语,玉静小道士一向以师傅一陆老道马首是瞻,师父不说话,不表态,做徒弟的哪敢颤做主张。
凭心而论,他与任子啸狼狈为奸,是支持任子啸的,对燕赵,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可是没用,有一陆在,他不敢为了任子啸,干出有违师门意志的事儿来。
没有得到应有的支持,任子啸愈发的心灰意冷,心道:草!老子可不陪你们玩儿了,这趟真不应该出来,太邪门儿,走到哪儿都能遇到鬼,还专门儿冲自己来,其他人却都没事人似的,这里面一定有古怪,说不定,就是燕赵这个屯迷糊搞的鬼。
不过,话已出口,就像泼出去的水,为了面子,还不好往回收,只得硬起头皮硬撑。
“留下就留下,谁特么怕啊!草!”任子啸也爆了粗口,色厉内荏,却掩盖不住自己的心虚。
司机叫大家先不要急着下车,重新发动车辆,试着向前又开了一段。路上,隔三差五,就是一道上尺深的雪壳子,中巴车一进去就打误,吭哧瘪肚的,就是爬不出来。
这种路,也就是坦克开上来误不住!司机就是再不放心把车扔在这里,也没辄,除非他愿意冒险留下来看车,陪任子啸。
冰天雪地的,连个鬼影儿都没有,谁会闲得出来偷车,就算是偷着了,也开不走。
大家收拾好了随身行李,据司机讲,那片蒲草区,距离这里大概有四公里,笨重、不值钱的物品可以先留在车上,等躲过这场风雪,再回来取。
燕赵跳下车,一股寒风打着旋儿,猛然刮了过来,刮了他一个趔趄,风势极猛。
月黑风高,为了防止失散,大家紧紧的走在一起,司机和燕赵在前,悲歌和绿豆拿着洛阳铲断后,慢慢走进风雪之中......
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恐怕也不会如此。燕赵深一脚浅一脚,不住感叹。
任子啸的大脸,贴在冰冷的窗户上,惊恐的眼睛,望着渐行渐远的人群,突然大叫一声,“等等我!”蹿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