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盗墓,一靠看,二靠断。看,指的是凭肉,眼察看山川、地理的走势、形态,判断墓穴的准确方位,是龙抬头,还是凤归巢;是龙戏水,还是山靠水,说法繁多;断,则是依靠罗盘的指示,在方圆区域内,以山川大泽的生气为根本,大致判断主墓穴的具体位置。
燕赵取出罗盘,准备测探阴阳两气。燕赵擅长的,是捉鬼,并不是盗墓,通过罗盘探测出来的,是哪里阴气重,哪里阳气沉。茅山道法有云:“看山断墓,观水定穴”。以山川为本,以灵气为源,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以看和断为基础,堪测出来的墓穴方位,虽然不是茅山主业,却也八九不离十。
可是,在这些方面,燕赵都不在行,他所在行的,是通过罗盘测探鬼魂,通过探测,他发现,在黑土包下,居然弥聚着浓浓的阴气,按常理,不应该这样。
草!鬼窝啊!燕赵有些搞不懂。数里方圆之内,黑土包之下面,阴气最重,这里本是金代先民的古村遗址,不是古墓地,不应该有这么重的阴气。
燕赵很疑惑,这片古迹,方圆虽然不大,但是罗盘没有显示出最佳的探测位置,如何来探测这个金代古村的遗迹,燕赵一筹莫展。
此时此刻,燕赵也无法去判断自己的猜测是对是错,大白天的,又不能直接以铁器探墓,更不能明目张胆的拿锹刨,只有等到天黑。
黑暗,可以吞噬一切,掩盖一切。
燕赵带着悲歌和绿豆回到起龙村,在村中找了一处空房子,让绿豆撬开锁,临时住了下来,打算后半夜,夜深人静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再到江边想想办法,怎么找到金民古村的遗迹。
晚上住的地方,是燕赵选的,一个两间的草房,进门是厨房,灶台、水井、火炉,都在这个区域,向里开一个门,就是客厅加卧室。
三兄弟关好门,抱了几捆稻草铺在炕上,早早的躺下,不管条件好坏,准备养精蓄锐,半夜去盗墓。子夜时分,燕赵突然听到外屋传来压水的声响。
当年,农村的水井,都是压把式,这种压水井,上面有一个活塞,下面有一个阀门,活塞和阀门都是一个单向阀,使空气往上走而不往下走,活塞往上走时,阀门开启,可以将下面管子里的空气抽到上面的空腔中来,活塞向下走时,阀门关闭,空气从活塞边上冒出来,如此循环,将下面管子里抽成真空,水就在大气压的作用下,被抽上来了,但是,有时密封效果不好,活塞往上走时外面的空气会漏进去,活塞往下走时,空腔的空气也可能从阀门出漏进下面的管子里,这样就很难将管子抽空,由于水有一定的密封作用,加上后密封效果提高,很快就能抽上水来,引水的作用就是密封。
屋子里潮湿闷热,悲歌本来就没睡踏实,随后被惊醒,压把式抽水,他在农村的老家就是这种水井,很熟悉,但是,半夜三更,屋里的人都在眼前,外屋的井把,突然无缘无故的发出声响,他怎么还能睡得着!他不知道燕赵早就醒了,爬了起来,哆哆嗦嗦的隔着里炕头儿的灶窗,向外屋张望,外屋地漆黑一团,他什么都看不到。
燕赵觉得好笑,游魂恶鬼,他早就习以为常,在这种有古代先民活动的区域,出现几个孤魂野鬼,太正常不过,没有才是不正常的。
他打开了阴阳眼,随时观察情况。他的阴阳眼,是开在额头的一只独眼,平时看不出任何表面的迹象,只有在睁开的时候,才像是杨二郎一样,目光可以透视三间九界,观望阴阳流转。在省城这么多年,燕赵的阴阳明只打开过三五次,亲密如老六,都不知道他有这个异能。
当然,当年的知情者,绿豆同志是知道的,但是没事儿的时候,绿豆也想不起来提。
井把子响,燕赵丝毫不以为意,知道有野鬼怀念生前的一切,回来重温活着时的点点滴滴,悲歌可不懂这些,吓得睡不着觉,坐在冰凉的土炕上目瞪口呆,燕赵把老牛眼泪抹在他的眼睛上,把他带到门前,稍微打开一条缝隙。
外屋地,一个五十余岁的女鬼,一身清代民女服饰,正在狠命的压井,向上打水,接着,又从灶台后取过水瓢,从水缸里舀出井水,倒进灶台上的锅内,然后,又开始点火烧水......
燕赵把看傻了的悲歌扯了回来,告诉他,野鬼舍不得离开故土,才会做出这种不合常理的举动。
一开始,悲歌还不相信自己真的遇到了鬼,直到女鬼在他眼中突然消失,才深信不疑,他的好奇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又亲眼见证了不可能发生的一切,更加相信绿豆对燕赵的评价:大燕,那就是一个道家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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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时分,三个人从起龙村出发,赶往古村遗址。
古村在松花江畔,这条江,有南北两个源头:北源嫩江,是比较大的河流,发源于大兴安岭伊勒呼里山;南源第二松花江,是松花江的正源,它发源于长白山的白头山,流经黑龙江、内蒙古、吉林三省,注入黑龙江,最终流入鄂霍次克海。
“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松花江水浊浪涛涛,翻滚着向东流去,暗夜之中,水声动天,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江对岸力通县的万家灯火,燕赵打着手电,顺着江岸,一路向古村靠近,从上面向下挖,比较费劲,燕赵决定,从侧面向里掏,把黑土包掏空,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这个方法比较笨拙,却很实用,他对盗墓是个外行,除此之外,也想不出其他的好办法,《盗墓笔记》《鬼吹灯》这两部大作,他还没来得及阅读,没有什么可以借鉴的。
黑土包临松花江一侧,坡度极陡,几乎接近九十度角,燕赵小心翼翼,贴着岸基,一寸一寸向上爬,唯恐一不小心,摔到江里,被怒浪卷走,要知道,他可是个旱鸭子,只会几下狗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