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赵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的病床上,华都和那两个小司机下手贼特么重,燕赵身上没有一处不痛的。
窗外,苍茫的天幕,正在吞下火镜,床前,一左一右,端坐着两名全副武装的人民警察,警棍、手机,佩戴得一应俱全,燕赵的右手被手铐铐在了床头,左小腿上打着石膏,缠着绷带,头部也被撞伤,同样缠着纱布,左手背上打着吊针,一个小护士正在给他拔针,显然刚刚完成输液。
草!怎么回事儿?燕赵一急,打算坐起来,“哗啦”,带动了手铐,惊动了看守他的民警。
“别动!”一个警察站起来,威严的指着燕赵的鼻子,示意他不要乱动。
“草!老子要尿尿!不让啊!”燕赵不服气,更不明白为什么会被当成犯人铐了起来,“为什么铐住老子!”
“装啥糊涂!你是当街抢劫电动三轮车的嫌疑犯!”另一个警察及时拨开了挡在燕赵脑门子上的那片迷雾。
草!原来是这么回事!燕赵恍然大悟,电影里没有这个情节啊,抢了就抢了,貌似最后都没怎么着!燕赵忽略了一件事,电影中那些警察和大侠,代表着正义和公理,都不叫做“抢”,叫“临时征用”,他这次虽然也说是临时借用,因为身份的关系,一时之间,很难界定。
抢劫、强奸、杀人、放火,这些都是大罪,真要被定成了当街抢劫,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燕赵心里开始长草,在警察的严密看护下,去厕所“唏哩哗啦”,一通放水,靠墙坐在床头,征询警察叔叔的意见,可不可以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可以!”警察们巴不得燕赵快点儿给家里人打电话,要不然,给他治病的钱,就得算在派出所儿的头上,这笔我不是小数目,花在燕赵身上,全年的经费都成问题。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燕赵飞快的抄起电话,第一反应,是要打给舞倾城,后来一想,舞倾城能不能接他的电话都是两悬子的事儿,苦笑着摇了摇头,直接给悲歌凿了过去。
悲歌虽然和燕赵一样,也是外县人,但是自从上大学开始,一直在省城内混,他为人仗义豪爽,很有一些人脉资源,燕赵打算让他托一托关系,想想办法,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电话里传来一个动听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草!燕赵心凉了半截儿。死老六,电话早不停机,晚不停机,偏偏这个时候停机。悲歌的电话经常这样,停停开开,那年头儿,手机还是奢侈品,手机通话费也贵得让人心跳,燕赵来到省城之后,辛辛苦苦,像小蜜蜂儿一样勤勤恳恳,点头熬油,苦干了三个月,为了联系业务方便,才在二手市场买回来一部五成新的手机,绿豆现在用的手机,就是燕赵淘汰下来的。
绿豆干活儿,打三天的鱼,就得晒四天的网,若是仅靠他那点微薄的收入,要买手机,痴心妄想,按照他挣钱的速度,下辈子都够呛能买得上。
悲歌则不同,前些年在一家公司搞公关,把自己的性格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不但为公司创造了大把福利,也着实攒下了一大笔钱,后来,他自己下海经商,没想到他水性不佳,不是那块料,把本金一股脑儿的全赔了进去,没在商海中淹死已经是万幸,辛辛苦苦三十年,一夜就回到了解放前。
在那之后,悲歌就开始打游飞,到处打短工,赚钱了,就交点儿手机费,没钱了,就停几天,又不是什么非他不可的人,几天找不到也没有关系。
无可奈何,燕赵只得把电话打给了最后的选择绿豆,他在省城,知心的朋友虽然有几个,最铁的就是老六和绿豆。
绿豆没有让燕赵失望,电话一打就通,燕赵还没等说话,绿豆抢先开了口,披头盖脸就问,“大燕,你跑哪儿撩骚去了,不是说要去收拾那个任什么......华什么的,啊,任达华吗!”绿豆没记住任子啸和华都的名字,把他们的姓儿合在了一起,一下子就联想起了香港演员任达华,“都找你一天了!我的手机单停了,五百块钱啥时候还我?”
草!燕赵气得差点儿把手机摔到地上,这个节骨眼儿上,居然还惦记着燕赵借他的五百块钱,如果不是燕赵知道绿豆不了解自己目前的处境,有情可原,又有警察同志在旁边虎视眈眈,燕赵当场就得给他卷回去。
小瘪犊子,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花了老子那么多钱,怎么一次都不提!
“别废话!”燕赵冷着小脸儿,“我出事儿了,快到市第一医院来。”
“咋了,把舞倾城肚子搞大了啊?”绿豆没心没肺,没有发觉到燕赵正在不高兴,还在磨叽,电话里传来一阵坏笑,兴灾乐祸的道:“你那个留了一万多天的童子身破了啊?早就该破,留着有个屁用,不顶吃、不顶喝的......”
“草!我被警察抓了,说我抢快递小哥车!”
“抢的哥?的士吗(taxi)?”绿豆没搞清楚。
“快特么点儿!”燕赵心情正坏,哪有闲心和他嗦,恨恨的摁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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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警察办事就是有效率,燕赵刚刚醒过来不久,门外又进来了两名警察,坐在床前,开始对他进行带病审讯。
“是不是在碧海观澜小区门口抢劫了一辆快递三轮车?”“为什么要抢车?”“三轮车是怎么被撞坏的?”“车上那一千块钱是你放的吗”......
一个个问题似是而非,燕赵打死也不承认自己抢车,当时他说得很清楚,是借用,三轮车被撞,认赔,至于舞倾城留在车上的那一千块钱,燕赵当时躺在地上,只能眼巴巴的望天儿,没有看到当时舞倾城的动作,所以就不知道一千块钱是怎么来的?
燕赵清楚,如果一口咬定那些钱是自己补偿给车主的,罪名一定会轻很多,但是道德不允许燕赵那样做,属于巧取豪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