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悲歌和燕赵一起摸爬滚打四年,简直就是燕赵肚子里的蛔虫,对他的性格一清二楚,早就料到燕赵会如此“顽固”,继续鼓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不厌其烦的啃他这块骨头,“盗墓可不是谁想干就能干的,那是技术活儿,最初盗墓那些人,用现在的话讲,还是正式的国家干部......”
悲歌为了说动燕赵,这几天的苦功夫没少下,搜集了无数历史书籍,引经据典,从秦末时期,西楚霸王项羽盗秦陵开始讲起,讲到三国时,东吴主孙权盗长沙王吴芮墓,再盗南越王赵婴齐墓;又讲曹操如何为了筹集军饷,设置丘发中将和摸金校尉等职务,专门负责盗墓。
然后,再讲有清一代,自顺治以下,各个皇帝,全都通过盗取明朝墓葬来充盈国库,千古一帝乾隆皇帝,更是暗渡陈仓,以修葺为由,盗明十三陵;又讲东陵大盗军阀孙殿英,炸慈禧墓,盗乾隆陵,长篇大论......
“二哥,”悲歌最后总结陈词:“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古代那些帝王将相都争着抢着去干的勾当,会错吗!他们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人物,都不怕丢脸,咱们几个小白人儿,还怕啥!再说了,你打听打听,有谁对他们说三道四了!你再看看咱们三兄弟,都三十出头了,不但一事无成,还是三根光棍,老婆孩子都没着落,温饱也没解决,你要是真考虑国家层面的事儿,全中国都要奔小康了,咱们兄弟总不能给国家拖后腿吧!”
“那是自然!”燕赵振振有词,赞叹道:“你的口才有长进啊!你二哥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已经跨了世纪,自当事事冲在前面,起到先锋模范作用!”
燕赵说话,在这方面,从不怕事儿大,总爱把自己往上层建筑上靠,好像能给他脸上增添多大光彩似的!为了迎合燕赵,悲歌、绿豆频频点头,纷纷表示赞同。
燕赵得到了鼓励,信心大涨,继续高谈宏论,俨然以人民的代表自居,郑重其事的道:“国家建设全面小康,我们共产党员和人民群众,虽然不能添砖加瓦,却也绝不能抽板拆桥!”
“就是!”悲歌点头赞许,“二哥,你既然是共产党员,就应该带头致富奔小康,绝不能在社会主义现代会建设的大潮中,做一名普普通通的旁观者!那样绝对对不起共产党员这个光荣称号!”
“啪!”燕赵耳根子软,最怕被忽悠,重重的一拍桌子,竖起了大拇指,赞道:“言之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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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歌见燕赵终于上了道儿,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们天河县一个叫起做龙村的屯子,我听说,前些天,那里的老百姓在翻地春种的时候,在地下发现了一座金代古村落的废墟,光是金代的古钱币,就挖出了满满十几麻袋。二哥,那可是十几麻袋啊!什么概念?”悲歌的表情十分夸张,“就是当废铜烂铁卖,也能卖不少钱!”
悲歌双眼放光,神驰天外,貌似已经看到了那些散发着泥土和铜锈气息的金代古钱。
“这算什么事儿!”燕赵很不以为然,反问道:“阿城你知道吧?金代王城的旧址就在市区南面,现在虽然早就风化了,变成了一座座黄土包子,老百姓们在种地的时候,经常还能翻出来一些金代的古钱币,也不值什么银子。我们家还有几十枚清代的铜钱儿呢,还有袁大脑袋,照样儿穷得叮当响。`”
燕赵把自己的家境,形成得十分凄惨。绿豆白了他一眼,心道,还能比我家困难吗!
“普通的古钱币虽然不值钱,但是一些稀少的钱币可是价值连城的!而且,难保没有其它的陪葬品。什么古玩玉器,珍珠玛瑙,咱们只要找到一件,一辈子吃穿就不用愁了!”悲歌悠然神往。
“你不是说那儿是古村遗迹吗,不是古墓,哪儿来的陪葬品?”燕赵纠正。
“有古村就说明有人住,人死了又不能在家里供着,总得埋吧,有坟墓就一定会有陪葬品!”悲歌信誓旦旦,十分肯定。
“谁说的!”燕赵瞪着一双小眼睛反驳,“我爷爷死的时候就没有陪葬的!你是不是鬼故事看多了!流毒害你不浅啊!”
“二哥,”悲歌被燕赵搞出了一脑门子汗,还好他事先准备的比较充分,“咱们都是文科生,你怎么忘了,古代人下葬,无论穷富,都有器物赔葬的习俗!”
“对!”燕赵摸了摸下巴。
“我听绿豆说,你是茅山道士,修为高得不得了!不比历届的祖师差!”悲歌不得不继续拍马屁。
“哪里!别听绿豆胡说!”燕赵小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儿,口是心非的谦虚着。
“‘南茅北仙’,山海关以南,才是你施展抱负,行侠江湖的广阔天地。这里是大东北,保家仙的天下,你那些捉鬼驱魔的本事在这里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
“那又怎么样!”燕赵板起了脸,耍着无赖,“不让用也是本事!你会吗?施展出来我看看。再说了,保家仙现在也没那闲功夫管我!”
“没怎么样,规矩在哪儿摆着呢,虽然现在打破了界限,但是好说不好听,好像咱们欺负人家保家仙似的,要我看,你把捉鬼改为盗墓,这样一来,换汤不换药,却不落口实,出马仙们也无话可说。而且,如果咱们运气好,真的盗出几件国宝级的古董,由你出面,献给国家,绝对是大功一件!千古流芳!”
“这个嘛......”燕赵摩挲着下巴上青色的胡茬儿,觉得悲歌的话似乎有一定的道理,人生百年,草木一秋!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如果能有一个机会,可以名垂青史,彪柄千秋,任谁都会心动。
悲歌与燕赵上下铺一起住了四年,放个屁都知道啥味儿,知道燕赵爱慕虚名,悲歌抓住了燕赵这个弱点,对症下药,终于打动了燕赵的心,悲歌趁热打铁,把劝说改成了刺激......
“二哥,不是兄弟说你,你看你现在,三十好几了,房无一间,地无一垄,一事无成,舞倾城不肯做你的女朋友,肯定是这个原因。即使她答应你了,将来,你总不能开个破汉兰达去接亲,然后,让舞倾城住在大街上吧!现在都什么年月了,笑贫不笑娼,男人,面子虽然重要,但是,逢山开路,还是票子管用!”
草!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肯定又是绿豆告的密,燕赵恶狠狠的瞪了绿豆一眼,只有他在电话里亲耳听舞倾城说过,不是燕赵女朋友这件事,绿豆脑袋一歪,你瞪你的,我什么也没看见。
最后,悲歌为了一锤定音,抬出了舞倾城这个“杀手锏”。这一招果然奏效,爱江山更爱美人的燕赵,被说到了痛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思索片刻,再次一拍桌子,霍然站起,大叫道:“草!”
“草”这个动词,相当提气势,燕赵已经在实战中多次进行了亲身体验,每一次面临急难坚危的关键时刻,都会用这句国骂来提升士气。果然,“草”字一出口,燕赵陡然间觉得热血上涌,他对舞倾城一片痴情,为她抛头颅、洒热血都在所不惜,何况是区区的“下水”盗墓!如果不能给她幸福,还提什么谈婚论嫁,任子啸可是在自己屁股后头排着队,眼巴儿巴儿的等着呢。
燕赵虽然伶牙俐齿,但是面子矮,拜访客户,推销产品,只要客户说没兴趣,燕赵二话不说,起身就走人,绝对抹不下脸皮来死缠烂打,阴魂不散似的天天上门磨,干了三年,才干到一个小小的经理,没干出什么太大的成绩,也是性格使然。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朗!燕赵早就有过改行的打算,认为保险这个行业并不适合自己,而且,年轻时还好,精力充沛,四处推销也不会觉得累,将来上了岁数,再去跑推销,老脸都没有地方放,只是苦于一直找不到更恰当的职业。
保险推销,和他当年的政府科员,都是鸡肋!做道士,做英雄侠士,是燕赵夙兴夜寐的志愿,像清源一样,周游天下,自由自在,何乐而不为,“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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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说:君子爱财,取之有盗!”绿豆见老六成功劝通燕赵,心花怒放,开始班门弄斧,卖弄自己胸中那点为数不多的墨水儿,“说的就是盗墓!”
“草!”燕赵一阵头大,“此道非彼盗!怎么能是一回事!当年,你这高中是怎么考上的啊!”
燕赵很无奈,抛下他们两个,甩手去洗手间放水(小便)。
“不是照抄你的卷子考上的吗!你咋忘了?”绿豆一脸无辜,茫然望着燕赵的背影,“你说的啥道(盗)?《人间道》还是《道道道》!”在杨庆伟录像厅里,绿豆一窝经年,和燕赵一样,电影端的是也没有白看。
“草!”
“哈哈哈!”悲歌成再也忍耐不住,乐得笑弯了腰,小腿肚子一阵一阵的转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