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仁宗皇帝当时就没有发现吗?”
“对呀!这种事怎么能够瞒着仁宗皇帝呢?”
“这件事当然瞒不住,最后,还是被仁宗皇帝给发现了。不过,由于为了照顾庞籍这个老臣的面子,仁宗皇帝也就没有追究这件事。不过,自那以后,司马相公就再也没有担任过任何的地方官,而仁宗皇帝也就让司马相公当了起居舍人,后来还做了同知谏院。没想到,这样的人居然有一天能当了丞相。治国可不像著书那么简单啊!”很明显,这个刘公子对司马光继任丞相有点不满意。
有人又想起宋仁宗的好,忍不住哀叹道:“唉!皇恩浩荡,却换来的是这么个结果。”
“是呀!宫里的那位也不知道怎么想得,司马相公也就是能著著书而已,真指望他治理我大宋国,生民都要受苦了啊!”刚才呛刘公子的那位公子真是什么都敢说,虽然没有挂勿谈国事的牌子,但是来这里的人都有一条界限,就是少谈宫中的事情。
至于已经香消玉殒的福康公主,既然已经仙逝,替她抱抱屈还是可以的。
“行了,都少说宫里的事情。刘公子,你还是接着往下说吧!登州阿云案子,我也听说过,要我说,也就这一次,司马相公就做得不错。这个女孩子当初就被砍头示众,居然敢谋杀亲夫。哼!”张书生出言提点了刚才那位公子,便接着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不过,张书生这话一说出口,就立刻遭到明白真像人士的无情嘲讽:“切,张乌龟,要照你这么说,你那浑家也应该拉出去砍头了。当众羞辱自己的夫君,而且,已经很多次了。依我看啊,比这个阿云要恶劣多了,都已经够凌迟处死的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对!”
“……”
“没错,张书生,你快点去开封府击鼓鸣冤吧!反正,如今的开封府尹刚好是司马相公的学生。肯定会准了你的状子的。”
一群无良的人开始瞎起哄,把张书生气得满脸通红。
他连忙分辩道:“放屁,我浑家对我好着呢!马光棍,难怪你打了一辈子光棍,原来根子在这里啊!夫妻间偶尔拌拌嘴,那叫情调,懂不懂啊!”
“哈哈哈,好了,既然都知道,那就都谈谈自己对这个案子的看法。”刘公子也跟着笑了笑,便止住了众人继续调笑张书生,他接着说道:“对于这个案子,我倒是并不赞成张书生的意见,他那是纯粹的迁怒于人罢了。要我说,这个案子在当初就根本没有审下去的必要。更何况,司马相公居然还想翻案。”
这次,是那个外号马光棍的搞不懂了,他摸着自己的颌下几个小胡子问道:“这是为何?”
“其实,这个纸上已经写出了这个案子的关键,也是它没有必要审下去的真正原因。”刘公子说道这里,故意停下来,就是想在这里特意卖了个关子。
“丧期稚女,守孝没有买妻的无赖重要。对呀!我明白了,当初那些审这个案子的各级官员都是糊涂蛋。这么明显的案子居然搞得沸沸扬扬的。换了几个主审官都没有定论。”这次是张书生首先反应了过来,他抱怨道。
“喂,这位公子,你看出了什么能不能给我们讲讲啊!”还是刚才隔壁桌子插言的那位公子问得话。
张书生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这有什么好说的,一个正在为母守孝的孝女,在守丧期间,就被自己的伯父呀,还是叔父几石粮食就把阿云卖给了一个丑陋的光棍。而且,这家伙不但家徒四壁,根本就是个乡里的无赖。阿云气不过,实在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便在一个夜里跑到了这个老光棍家里,拿柴刀准备砍死对方。结果,因为阿云年小力弱,最后也只是砍掉了对方一个手指头罢了。”
说到这里,张书生故意用眼睛狠狠地瞪了一眼马光棍。
“你瞪我作甚。天下的光棍多了,难道他还是我的亲戚不成?”马光棍被他盯得一阵心虚。
张书生接着说道:“当时,那个知县在逮到阿云之后,以‘谋杀亲夫’的罪名判了阿云死刑。从这一点来说,根子上就错了。阿云伤人,这的确不对。可是,按照理法,凡是在守孝期间的男女,任何人,包括的父母,都不得在名面上为其定亲,更何况,这个阿云当时已经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了。这个知县真是糊涂啊!居然用这个罪名给其定罪!”
这次,连马光棍都在为阿云开始叫屈了:“对呀!婚事既然都不成立了,还有哪门子的谋杀亲夫啊?昏官害民不浅啊!”
“没错,这个案子后来交到了登州知州许遵那里,就是不同意知县这么判,便以阿云与那无赖婚姻无效为由,在案卷上写上自己反对的意见,上交给大理寺和审刑院。可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大理寺和审刑院居然维持了知县的判罚。因为,不管阿云身份如何,她当时的确蓄意谋杀那无赖,按照大宋的律令,只要是蓄意谋杀就得被判死刑。”说到具体的刑罚,刘公子当之无愧就是这里的权威了,他这么一解说,大家都明白了。
“其实,其中还有一个细节,很多人都不知道,那个将阿云卖给无赖的人,就是阿云的亲叔父,而她这个唯一的亲人,当时家中还有二三个比阿云还要大的女儿待字闺中呢?”
“切,刘公子,没想到你也有掉书袋的一天,几个乡下的丫头,你也好意思说什么待字闺中。哈哈哈!”马光棍调笑道。
“……”
众人闻言哄然大笑。
“抱歉,口误,口误!”刘公子借着机会喝了口茶,来掩饰自己的口误。
“之后,听说这位许知州不肯让这位无依无靠的稚女就这么死了,便查找律令,恰在此时,先皇下诏说,谋杀已经造成人身伤害的,但官员在审讯犯人并对犯人用刑前,犯人如实供认犯罪情节的,以自首对待,并依照谋杀罪行降低个等级论罪。所以,这位有良心的许知州便以先皇的诏书为依据,向刑部申诉。
可是,刑部居然不认先皇的诏书,还是要维持原判。
恰在此时,这件案子又发生了戏剧化的转折。许大人被调往大理寺任大理寺卿,那可是大理寺的最高长官,这下子,许大人掌握了这个案件复核的主动权,于是,到这里,阿云被改为有期徒刑。
可是,御史台的那些御史们可不干了。御史们纷纷上书,弹劾许大人,说许大人利用职务之便枉法。
法律不外乎人情,可如今按照法律,阿云也应该免去死刑了吧!
这时,这位司马相公又一次闪亮登场了,先皇就把这个案子交给了翰林院,让当时翰林院中最有名望的两个大臣,司马大人和拗相公评判。众位猜一猜,司马相公和拗相公是如何评判的?”
“那还用猜吗?百善孝为先,司马相公一向注重孝道,肯定会向着阿云。拗相公那么拗,肯定会跟先皇别着。”邻桌的那位公子说道。
“哈哈哈,这位公子却是恰恰说反了。说到底,这件案子闹到最后,就成了律令和诏书孰轻孰重的争论了,这也就是当时名传天下的‘律敕之争’。”刘公子没有让大家等下去,直接说出了有些人已经知道的答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