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点,在杨叔的不断催促下,丁源终于推三阻四地给周清发了条短信,说是临时接到个案子,需要要马上去趟云南,由于涉及客户**,具体地点也不方便告知。
这下周清不干了,电话那头又吵又闹,大喊丁源欺骗了她,伤害了她。
丁源也被搞得手足无措,只有不停陪笑并频频解释。
杨叔在旁听着好笑,在他耳边轻声细语:“你最好还是把事情说清楚,这不明不白的,终究不是个办法!”
丁源一手捂住手机,反问道:“我怎么说得清楚嘛……”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难道想躲避一辈子?永远不回三江县了?”
丁源没法,只得硬着头皮怯懦地说道:“周校长,今天真的是有急事。至于你说的事嘛,我觉得我们做朋友挺好的,其他的关系,真不适合我们……”
周清“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喊道:“丁源,你倒是说啊,我哪里不好了,你是不是认为我配不上你?”
“不是,绝对不是,只是我觉得,你挺好的……呃……”丁源就像舌头打了结一般,逻辑混乱,颠三倒四的。
“你就是个大骗子……”
“呃……”
杨叔又凑了上来,小声说道:“说不清啊?自己表明了态度后,实在说不清就挂了吧!”
丁源如同得到圣旨般顿时来了精神,都不知道周清说了些什么就草草结束了通话,之后长呼口气,若有所思地上了火车。
上车后,丁源竟然有些莫名其妙的惆怅,不知道自己刚才做的是对还是错,唯有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能稍微打乱自己已经有点无法集中的神经!
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列车驶出两个小时,杨叔没有去打扰他。直到短信的声音响起,才把丁源从恍惚中喊醒过来。
短信是周清发来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几个字:“虽不强求,但我等你!”
丁源默然,抬头看着一直不说话的杨叔,问道:“你是过来人,又是驰骋江湖的风云人物,你碰到过这样的事吗?”
杨叔嘿嘿一笑,慢悠悠地说道:“在这方面,我可不是什么过来人。说实话,干我们这一行的,别看着表面看上去颇为风光,其实没有多少女子愿意嫁给一天到晚和妖魔鬼怪、坟地尸体打交道的人。”
“那你曾经的家庭……”话才出口,丁源就知道自己嘴欠了,杨叔最不愿意提及的也就是他的爱人和孩子,问这些干嘛。于是,赶忙满是歉意地说道:“是我多嘴了!”
杨叔脸上满是无奈之色,嘴角挂着一丝苦笑,道:“无妨。只是感情上的事嘛,确实强求不来,纵然你有千般好、万两金,在不喜欢的人看来,还当不上粪土一堆!”
“那么,照你这样讲,我还是应该坦然点的!”
“小丁,人生在世,不是一件容易事,更没有人能晓得明天会发生什么。”他看着窗外和火车交叉而过的护路树,语重心长地说道:“但是,有时候人们都在追求更加心仪的人或物,这山望着那山高,往往最后错失了最美好的东西。所以,如何取舍,全靠自己用心把握啊。”
两人相视,再次陷入寂静。
列车停在一个山间小站,由于需要加水,广播提示停车时间15分钟。
丁源下车到站台上走走,顺便舒展一下筋骨。
云雾萦绕着巍峨的大山,山间树木高低错落,瀑布飞流而下,田野里散发着清新的泥土气息,让炎炎夏日也变得凉爽自在,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在车站不远的地方,一座座农家小楼依山势堆叠而上,直到山顶。绿色掩映中,白墙、灰瓦、马头墙,很是醒目。围绕着农家,仿佛能真实地触摸到身旁,花草丛丛、流水淙淙;清晰地听到耳边,鸟儿鸣唱、家人欢笑。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到这样的山野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无忧无虑、畅快自然……
回到车厢,看到杨叔已躺在下铺打起了瞌睡,他轻手轻脚走过去,拖了被子一角盖上,坐在旁边随意翻看着手机上的新闻。
不知什么时候,隔壁那几张床铺的地方开始嘈杂起来,人声鼎沸,煞是热闹。
丁源好奇地伸过脑袋望了一眼,隔壁的下铺上围了四五个小伙子,人群中间,一个穿黑白相间条纹衬衣的男子正拿着两个瓷碗和三个小球,口中吆喝着:“猜大猜小,买定离手。”
这些走江湖的骗人把戏,丁源见得多了,其中。参与猜大小三个人一看就是托,而一名单独在边上犹豫不决,欲言又止的蓝衣男子,就是团伙下手的对象。
换作是以前,丁源早就上去把几个骗子都收拾了,可现在自己身份不同了,没有执法权,加上车厢内人员众多,老少妇孺居多,搞不清周围是否还隐藏着多少同伙,投鼠忌器,只好在一旁静观其变。
一个托又“赢”了几把,手中立刻多了二三十张“大红钱”,黑白相间条纹衬衣的男子不住地叹气:“今天真背,一会就输了那么多!”
听他这么一说,另外两个托也假装跃跃欲试,纷纷表示要趁着坐火车的机会赢点路费。
果然,衬衣男子又连输了几把,后来加入的两个托手上的钱也渐渐多了起来,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并不时按时蓝衣男子赶紧参与进来,免得错过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蓝衣男子衣服有些皱,裤子的膝盖部位也有明显的磨损痕迹,一双粗糙的大手表明,他十有**是从事重体力活的人。
他见三人频频得手,心里不免有些痒痒,好几次都把手伸进口袋里摸来摸去,却终究还是忍住了。
丁源看着好笑,心想现在大家防骗意识都比较强了,今天这几个家伙,多半要赔上火车票钱了。
衬衣男子又输了几千块钱,他噌地站起身来,大叫道:“不玩了,不玩了,今天手气太背,在这么下去,非得破产不可。”
一个托突然拉住他的手,骂道:“你小子敢走一步试试,愿赌服输,买定离手,这天经地义的规矩。手气不好就想拍屁股走人,哪有这样道理。”
另一个托接嘴道:“就是,大家可都是讲规矩的人。这才玩了几把,你就要开溜。坐下,接着完!”
衬衣男子无奈,只好极不情愿地重新坐下,满脸不快地说:“我说兄弟,你们就放过我吧,出来混,确实不容易,可真要这样下去,不得赔死我呀!”
刚才没讲话的托猛地站起来,照着衬衣男子的脑袋就是一巴掌,骂道:“前几天我输给你几千块的时候,你咋没有跑啊?今天我好不容易赢了钱,你就不干啦?”
“对对,不能便宜了这小子……”
“接着玩,既然敢摆堂子,就得愿赌服输……”
三个托你一言我一语,演得是不亦乐乎。
双方纠缠了一会,达成共识,最后玩五把,但是任何人都可以参加,不限于刚才的几个。
衬衣男子被逼的没有办法,只好哭兮兮地答应了。
一个托用手戳了戳蓝衣男子,悄声道:“好不容易争取到来的挣钱机会,兄弟,你不来玩几把?”
蓝衣男子再次摸了摸口袋,又在大腿上搓来搓去,很是纠结。
另一个托从右边凑了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道:“兄弟别怕,这家伙平时手气好时可赢了我们不少钱,今天趁着他背运,一起收拾他一下!”
“就是,你要是担心可以先玩几句小的嘛。不过你也听到了,他最后只玩五把,机会错过了,可就没有喽。”
丁源看着心里着急,蓝衣男子老实巴交的,说不定真会上当。正要上前劝阻,杨叔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踢了下他的脚后跟,让他别着急,看看情况再说。
不出所料,第一把,衬衣男子又输了,三个托每人赢了六百。
想想每天起早贪黑,拼死拼活,一个月也只有两千来块,眼前这么容易的赚钱机会,不到十分钟便能挣几千,何乐而不为啊。
第二把,蓝衣男子终于忍不住下手了,不过只有一百块,指着左边的瓷碗大喊:“左边大!”
“对了嘛,兄弟一起来,赢光这个臭小子!”
“就是就是……”
衬衣男子“哭丧着脸”,抬眼问了一句:“确定?买定离手哈?”
蓝衣男子心跳加快,咬着牙道:“左边!不变了!”
三个托都呼啦啦地跟着他押了左边的瓷碗,吵吵嚷嚷地喊着开。
衬衣男子真的是霉到家了,又输了。
蓝衣男子拿着瞬间就赢来的一百元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嘴里两排又黄又黑牙随着惊喜的笑容露了出来!
第三把,三个托的赌注加大了,他们叫喊着,都争先恐后地想把握住最后的挣钱机会。
蓝衣男子脸红彤彤的,如同注射兴奋剂后的一样,甩手就往右边的瓷碗处扔下了五百元,吼道:“右边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