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军戎卫部队对那名士兵的身份进行了调查,确认该士兵不是失踪的副司长京山井以及他手下任何一名情报人员,那么答案呼之欲出,该名士兵是护送南下军属的护卫之一,而他与京山井以及其部下的失踪有着莫大关系,但在想继续调查的时候,案件却陷入僵局。
那名士兵双眼发直,神情麻木,经常目光呆滞的望着远处,嘴上喃呢让人费解的词汇,关东军特地调来一位通晓中文的翻译人员,只得出那疯子念叨的是一个个童话故事,疯子的故事与通常的又不同,往往诡异离奇,结局血腥、残忍。故事中的角色几乎没有一位得到善终,无论那人是卑鄙还是善良。
疯子的眼神颓然,内含哀怨与痛苦,逢人便说让人厌烦的故事,他的神色恍惚,时而木然不动,忧郁神伤。当白老爷子见到他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那个他身边的机灵鬼,竟然成了这幅模样。
白老爷子试图与疯子沟通,可换来的却是疯子声嘶力竭的哭闹。喋喋不休的自说自话,一边走一边唱,时而抱着毛毯瑟瑟发抖,时而手舞足蹈狂呼乱叫。白老爷子彻底绝望,安排疯子在齐齐哈尔市的一间公立养老院颐养天年。又过5年,新中国建立,身在首都的白老爷子接到一封电报,急匆匆赶赴东北。
老疯子不行了,他病倒在床上,整日发出歇斯底里的尖锐叫声,护士们都不敢接近,只有老院长敢上去查看,老疯子披头散发的坐在炕上,当时的养老院与医院无异,老疯子属于长期病号,被安置在一间破败的旧仓房内,当院长赶到的时候看见老疯子瞪大双眼,抓着自己的胸口,像看到什么幻象似的狂笑不止,笑的喘不上气就无力的趴在床上,将头贴着墙,又嚎啕大哭。
院长知道老疯子的来历,其他人却不知道,即便是院长三令五申对老疯子要多些照顾,医护人员也大多嘴上应承,心里不以为意,老疯子的脚上全是泥水,那是混淆了尿液与黑土的一层骚臭泥泞,他不知道该上那里茅厕,每天饭来张口,像牲畜一样被养着。老院长看在眼里却也是无奈,疯子没有家人,孤寡一生,旁人根本不会去爱心泛滥的照顾他,更不会陪他聊天谈心。世态炎凉,莫不如是。
老疯子绿色的毛裤早已湿成了紫灰色,上面有股难闻的恶臭,平常送饭的人甚至都不会接近屋子,他们会远远的拿着篮筐用杆子推进房屋的一个小窗口。360天,天天如此。
只是那一次却又不同以往,老疯子三天没有进食,医护人员以为他死了,带着人想给他收尸,没想到老疯子没死,甚至能与人谈话,一口字正腔圆的东北腔,让人以为与他对话的不是疯子,而是一个正常的邻家老人。
在确定老疯子正常后,医护人员找到了院长,而当院长过去,老疯子第一句话却惊的胆战。院长知道老疯子与首都的一位大领导认识,却不知道具体是谁,当老疯子说出那人的名字时,院长几乎昏厥过去,那等如日中天的大人物,竟然会与老疯子扯上关系。
原本想把老疯子放出来,可老疯子却死活不出来他道:“你不能放我出来,如今我憋着一口活气,如果出来,怕是见不着白大哥的面了。你发电报给那边,告诉他我醒了,要告诉他,当年的事。”
当年的事?院长不知道是什么,也不想知道,如今老疯子醒了,为了他也为自己,都得告诉首都一声,至少打一声招呼,给领导心中挂个名不是。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院长给首都发了一封电报,没想到,第二天,白首长亲自做专机过来了。
“石头!”当白老爷子见到自己最年轻最倚重的警卫员时,哽咽的说不来话,只是轻轻唤他的小名。
“白大哥。”老疯子头发蓬乱,他没有让白老爷子进屋,自己也没出去,只是隔着小破屋的窗沿相互问安。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着曾经的过往,疯子给白老爷子一个眼色,而后老爷子屏退了周围的武装警卫,房屋周围只剩下他二人。
“白大哥,兄弟们死的好惨!”老疯子哇的一声,他的眼眸竟然爆开,两行血泪哗啦啦的流淌。白老爷子想叫医生被老疯子制止住。
“白大哥,我时日无多。我负了你,负了枉死的弟兄们,有负嫂子的嘱托,我……我恨啊。”一边哭诉,老疯子一边口吐鲜血。
白老爷子忍住心中悲悯,默默的听着,一个离奇又匪夷所思的故事徐徐出现在他眼前。
当老疯子讲完,白老爷子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南下的队伍,三百号人,其中包括他的父母妻儿,兄弟们的家人好友,熟络的亲朋,最信任的20名全副武装的警卫员,三十来号日本特务与爪牙。全陷入了一个诡异的世界。
一个由一段段诡异、惊悚的故事诞生出的死亡世界,只存在于想象的童话世界,只不过那个世界的童话故事是由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饰演的。光怪陆离的童话镇,葬送了他全部的希望与寄托。
“童话镇,是它的名字。”老疯子一字一顿道:“那是一个疯狂的世界,没有东西能按常理衡量,前一天可能还完好的人晚上也许就成了自己的盘中餐,而且你还觉得理所应当。”
“那里的东西不能信,任何人说的话,做的事,都可能是一段故事的某一部分,参与其中……身不由己。”白老爷子默默的听,老疯子静静的说,“我能离开纯属侥幸,童话镇,全是鬼物,我找到一条小船,划着划着,也不知道划了多久,终于爬山岸,苟延残喘的活着。”
白老爷子看着鲜血淋漓的老疯子道:“石头,那你当年见到我怎么不说!”
凄苦一笑,老疯子:“当年的我装疯卖傻,希望借此混过童话镇的魔咒,可是,到头来才发现,我饰演的角色竟然是一个疯子,哈哈,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疯了,演一辈子的疯子,或许只有将死之时才能得到解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