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毅仰天打了个哈哈:“放你的屁!我若内力不继,穿上了这一身,还能跟你们打成这样?”
秦豹叫道:“打成哪样?你又没赢!”
刘毅冷笑道:“我没赢,可也没输!倒是你俩一直被我压着打,离输也不远了吧?”
秦豹大怒,就要挥拳攻上,秦熊忙拉住他:“哥哥,这小子说的有道理。再这样下去,很有可能打着打着,我就会被他一刀给‘咔嚓’了。到时候后悔可就晚了啊!”
秦豹一听这话,瞬间冷静下来,显然他很关心自己的弟弟,绝不愿意让他受到伤害:“那……咱们就按这小子说的办?”
秦熊正犹豫,刘毅趁机补充道:“再说了,我的内力有没有下降,你们和我交手的时候,难道感觉不出来吗?我就算想骗你们,也骗不成啊。”因为他是内力微有下降,便提出了休战的请求,所以他相信这哥俩察觉不出。
果然秦豹秦熊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那行,就给你时间想想。我们兄弟俩也要商量一下,你离远点。”
于是三人分占囚室对角,秦豹秦熊低声商量,刘毅则抓紧时间恢复内力。他不敢正儿八经地打坐,生怕会被两人看出来,只是随意地盘了个腿。这样做运功的效率虽然略有下降,但风险也相对地减少许多。
他听到秦豹在说:“等会儿万万不能再让他针对于你……”
秦熊则道:“可是他的刀法非常古怪……”
三人相隔较远,两人说话的声音又小,大部分说话刘毅都听不清,只依稀听出来他们似乎在讨论降魔刀法的破解之术。他心中好笑:“你们要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降魔刀法给破了,你们就不是你们了。”
果然两人商议半天,也没商议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已是下午,刘毅恢复完内力,甚至还假寐了一会儿,两人也没发觉。
刘毅于睡意朦胧之中,听见秦豹叫道:“喂!我们商量完了。你想好了没有?”
他假装慌乱:“这个……我还没有……不,就快好了。你们再等一会儿吧。”
秦豹狞笑道:“你说等就等?你以为这里是地主家,你是地主的儿子?”
他大步上前,逼向角落里的刘毅。
刘毅赶紧起身,走到开阔处。
秦豹施展巨鲸拳法,发动攻势,秦熊则站在旁边,袖手旁观。
刘毅对他们的策略登时了然。
他和秦豹对拆数招,正紧要时,秦熊觑准时机,猱身而上。他的拳头可没有秦豹的那么好防,更何况刘毅和秦豹对招正紧,又只有一只胳膊可用?
眼看就要打中刘毅右臂,却只听他大喝一声,身子一旋,带动铁链,在半空中画出一个扇形,如狂蟒般向秦熊拦腰横扫。
秦熊的拳头虽然能打到刘毅,但也必被他的铁链扫中。
刘毅被拳头打到,最多就是断骨错位,一阵疼痛,事后去找风飘雪,再接次骨也就是了。但秦熊若被铁链扫中,则必受不轻内伤,短则五六天,长则半个月,都要在痛苦的煎熬中度过。
两相对比,依旧是刘毅占了上风。
秦豹惊叫一声,就想救弟弟脱身。可他自己也在铁链的攻击范围之内,自保尚且费劲,又怎有余暇他顾?除了抽身后退,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秦熊往地上一趴,险之又险地避过了铁链。
饶是如此,铁链从秦熊的背部掠过,依然擦到了他的肩胛。秦熊闷哼一声,卧倒在地。
秦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察看弟弟的伤势。
刘毅走到囚室门口,对老牟道:“我可以出去了吧?”
老牟一直就站在门口,兴致勃勃地观看三人打斗,闻言点了点头,对他竖起了大拇指:“你小子行,又狡猾又威猛,看起来都快残了,还能把这俩兄弟打趴下。以后要是混好了,可要记得照顾我老牟啊。”
他对刘毅本是不冷不热,但见到刘毅在这一战中的表现后,态度却突然转变,这让刘毅很不习惯。他微微一笑:“你太客气了。要不是你们余堂主给我的这套铁链臂甲,我还真不一定能打过他们。”他这话模棱两可,既可以理解为谦让,也可以理解为讥刺。
老牟显然理解成了前者,嘿嘿一笑,锁好牢门,就带着刘毅出去。
此时已是午后,老牟把刘毅带到演武场,交给正在那里练武的张诚:“小刘打赢了。按照余堂主的吩咐,我还把他交给你看着。”说完朝刘毅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张诚瞠目结舌:“你……你这么快就出来了?”
刘毅笑道:“怎么,你不乐意?”
张诚大摇其头:“当然不是了。秦豹和秦熊这俩兄弟在帮里是出了名的凶悍,我本以为你得跟他们打到天黑呢……你受伤了没有?”
刘毅想起最后那两败俱伤的一招,道:“差一点就受伤了。”
张诚松了口气:“没受伤就好,弟兄们都挺担心你的。”
刘毅颇有些感动,却鬼使神差地向风飘雪的小屋看去。
张诚和他练功的地方在演武场西南,和小屋很近。
他转过头,就发现风飘雪也正看着他。
两人目光相对,风飘雪瞪了他一眼,移开视线,眼神却不怎么凶狠。
刘毅心头一热,莫明其妙地想道:“我明天一定也要帮她浇水。一定。”
这时认识刘毅的帮众发现他回来了,又都陆续围了上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众人问起刘毅打败秦熊秦豹的经过,刘毅巨细靡遗地说了。
一人道:“以前我还被那哥俩欺负过呢,刘大哥这次算是给我出了口气,谢谢了啊!”
刘毅笑道:“那哥俩在大牢里待了好几个月,还是死性不改。我刚到这的时候,和他们只待了片刻,就被打了一顿。这次总算是咸鱼翻身,把他们给收拾了。”
蒋晓白关注的还是武功:“你那一记铁链横扫,又叫什么名字?”
刘毅道:“当时情急之下,想也没想,就使出来了,哪有什么名字?”
蒋晓白提议道:“就叫‘鞭打陀螺’怎么样?”
众人想象刘毅用铁链鞭打秦熊,秦熊跟个陀螺似的转圈的情景,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刘毅也笑,却道:“我使这一招时,须自己的身体先转起来,才能带动铁链。依我看呐,还不如叫‘陀螺甩鞭’的好。”
众人笑声更大,有些人甚至笑出了眼泪。
蔡正也在围上来的众人里。他却没有像别人那样大笑,那对他来说太过失仪。他微笑了一会儿,对刘毅道:“刘兄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倒有个名字,来配这一招。”
刘毅对他很有些尊敬,闻言点头:“蔡兄饱读诗书,想出来的必是好名字。你赶紧说出来,也好让大家伙儿品鉴品鉴。”
蔡正谦逊一笑:“刘兄过奖了。也不是什么好名字。叫‘横扫**’怎么样?”
刘毅喃喃道:“铁链横扫,八荒**么?蔡兄,你的名字太过霸气,小弟这招不敢用啊。”
张诚笑道:“这有什么不敢用的?武林中人但凡想出一个招式,管他厉害不厉害,都得先取个霸气的名字。否则你以为凭老蔡的个性,怎么会做如此张扬之举?”
众人也都大声起哄。
刘毅听他说的有理,便道:“那好,我就听你们的,这招就叫‘横扫**’了!”
他话音刚落,系统的声音忽然在他脑海里响起:“招式《横扫**》等级e-,满足修炼条件,是否修炼?”
他在心里说了声是。自己想出来的招式等级竟然是e-,比蟒皮鞭法的等级还高,和罗汉拳的等级差不多,这让他惊喜万分。
然而系统马上就泼了他的冷水:“系统提示:单个招式的威力等级和成套武学的威力等级无法进行横向对比。”
原来这是两个体系啊,他想。但即便如此,横扫**的等级是e-而不是f,依然让他很开心。
他兴奋地大叫:“给我腾个地儿,我给你们看看我的新招!”
众人忙向四周散开,给他留出了一大片空地。
刘毅却道:“还不够。再大一点!”
众人又往后退。
刘毅便使出这招横扫**来。只见他链随身转,铁链加上手臂共近七尺的长度,在他身周形成一个巨大的圆。这个圆对在场众人来说,就是一个死亡的禁区,任何人都不敢靠近。
众人生怕刘毅控制不住,擦着自己,急忙向后退去,却又忍不住轰然叫好。
就在这时,有个女子斯斯文文的声音说道:“什么人在此喧哗?”
这声音音量不大,听起来就是很平常的说话,可是夹在众人的叫好声中,依然清晰无比,每个人都能听到。
人群瞬间安静,刘毅也停了下来。
一名腰悬长剑的白衣女子走进场中,巨鲸帮众纷纷给她让路:“谭香主!”“您怎么来啦?”
刘毅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把自己扔进牢里的“谭香主”,竟是一位眉目如画的年轻女子。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谭香主已经走到他的面前,盯着他道:“是什么人在此喧哗?”
刘毅心中一凛,知道此人是敌非友,自己可要小心应对,便道:“是我在演练武功。”
谭香主笑意清浅:“是演练武功,还是哗众取宠?”她说话的语气很温柔,显得很有教养,可她提出的问题就不温柔了。
刘毅正要回答,蒋晓白却抢先道:“谭香主,刘毅想出来一个新招,刚才是给我们演示来着。我们觉得不错,就叫两声好,又怎么了?”
谭香主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轻轻地说道:“我问你的话了吗?我允许你说话了吗?”
蒋晓白面色涨红,就要反驳于她。
刘毅忙给张诚使了个眼色,张诚会意,捂住了蒋晓白的嘴。
谭香主慢条斯理地道:“你们无论是想看杂耍,还是想看猴戏,我都不反对。但你们得等到了假期,向余堂主打过招呼,再到市集里看去。哪有当值期间,就在演武场上看的道理?”
她这话一说,众人都听明白了,谭香主这是利用余堂主报复不成,亲自找刘毅的麻烦来了!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刘毅却点了点头,淡然道:“谭香主说的对。杂耍与猴戏,本不该在堂堂巨鲸帮的演武场上看的。只不知谭香主是根据什么,认为这里正在演杂耍和猴戏呢?”
谭香主道:“受人围观,逗人开心,不是杂耍和猴戏,还能是什么?”
刘毅呵呵一笑:“要说受人围观,咱俩都在被人围观。要说逗人开心,谭香主纡尊降贵而来,大家当然都很开心。那要这么说的话,请问谭香主,您想跟我演杂耍还是猴戏?”
谭香主一双妙目盯住了他:“好,你很好。我在堂里这么久,你是第一个敢跟我这么说话的人。”
刘毅微笑点头:“谭香主过奖了,在下小虾米一枚,不值得谭香主放在心上。”
谭香主年纪与刘毅差不多,却是喜怒不形于色,闻言只是淡雅如菊地笑笑,说道:“我刚才听谁说,你想出来一个新招?不知我有没有那个资格,来试一试你的新招呢?”
刘毅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雕虫小技,只可自演互娱,怎能入得方家法眼?”
谭香主轻笑道:“哦?你想拒绝我么?”
刘毅假装惶恐:“那怎么敢?只是在下中午蒙您照顾,进牢里待了一会儿,和别人打了一架,身上受了点小伤。刚才给大家试演新招,这伤势竟又发作了出来。如今着实不能再动武了。谭香主知书达理,该不会勉强在下,带伤应战吧?”
谭香主向他身上打量了两眼:“你除了右臂骨折,还被小风接好了以外,似乎没受什么伤啊?”
刘毅道:“内伤,我受的是内伤。你看不出来的。”
谭香主自然不信,说道:“我看不出来,总有人能看得出来。你随我去小风处,她要是说你受了伤,那我就容你将养一晚,明天早上再战不迟。”
刘毅当然不肯,说道:“这样不好吧?小风很忙的。我还是别去给她添麻烦好了。”
在某个瞬间,他看到谭香主十分狡黠地一笑。这种笑容本来不该出现在像她这样的淑女脸上,但它确确实实地出现了。虽然这笑容只维持了不到零点一秒,就被它的主人果断掩藏,导致除了刘毅之外,谁也没有注意到,刘毅却还是从她的笑容里清清楚楚地读出了两个字:“腹黑。”
刘毅最怕的就是这类女子,不禁大感头痛,正无策间,谭香主已经自顾自地朝风飘雪的小屋走了过去。
众人都望着他,看他如何决断。
刘毅很想逃走,可这是人家的地盘,他又能逃到哪去?只好心情沉重地跟在谭香主身后,就像个在外面惹了事,被别人带去见自己家长的孩子。
众人也都跟上来围观。
风飘雪的小屋离此不远,一会儿就到。风飘雪正在屋前摆弄她的药草,见谭香主领着刘毅,后面跟着一大群人走了过来,忍不住问道:“谭小玉,你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
谭小玉指了指刘毅:“这人说他受了内伤,我来请妹妹帮我看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风飘雪恶狠狠地瞪了刘毅一眼,似乎在说:“就你会给我找事儿!”
刘毅报以无奈的苦笑,看了看谭小玉,意思是:“我也没办法,都是被她逼的。”
风飘雪哼了一声,对谭小玉道:“你没看见我在打理药草么?看伤的事过会儿再说。”
谭小玉素养极佳,毫不动气,只点点头:“好的,妹妹先忙,姐姐就在这里等着。”
风飘雪慢悠悠地干完了活,才对刘毅招了招手:“进屋,让我看看。”
谭小玉也想跟着进去,风飘雪却道:“我给人看伤的时候,不喜欢有别人在旁边打扰!”
谭小玉无计可施,只好等在屋外。
两人一进屋,风飘雪就“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你这家伙明明没受内伤,却骗人家姑娘,居心何在?”
刘毅把谭小玉找他麻烦的事说了。
风飘雪道:“那又怎么样?难道你还指望着我能帮你骗自己人不成?”
刘毅道:“她肯定要找我麻烦,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但我今天真的没法跟她打。你只要撒个小谎,帮我拖延一下就行了。”
风飘雪哼道:“我为什么要帮你撒谎?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刘毅拍胸脯道:“以后我天天早上帮你浇水,就不用你自己再早起了。”
风飘雪脸上一红,显然她今天早上又起晚了。她故意咳了两声,用来掩饰尴尬,说道:“既……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帮你一个小忙,也不是不可以啦。反正我看谭小玉那个家伙,也总有些不顺眼……”
刘毅笑问她道:“哦?你为什么看她不顺眼?你跟她有仇?”
风飘雪道:“那倒没有。只是感觉她这个人有点……嗯……怎么说呢?虚伪吗……对,就是虚伪。”
刘毅心道:“莫非这就是所谓女人的直觉?真是好可怕啊好可怕。”很想问问风飘雪感觉自己怎么样,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点了点头,举起左掌:“那咱们就说定了?我帮你浇水,你帮我圆谎?”
“嗯。”
两只手掌轻轻相击,发出“啪”的细小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