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之外,万千飞射而来的丝线紧紧锁住了苏卓的气机。
铁剑无锋,可碎裂开来的无数碎屑却锋芒逼人。
这并不仅仅只是一剑,而是千剑万剑。
余秋风的这一招不可谓不阴毒。
尽管余秋风并没有彻底摸清苏卓“身法”诡谲的原因,可他也已经摸清了规律,并将一切都算计在内。
兴武殿并没有瑶真境甚或知神境的修士,只有道宫的年轻一代弟子在场,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任谁也救不了苏卓。
霍峰等人白了脸色。
武孝杰露出毫不掩饰的狂喜,只要能够把苏卓给废了,胜之不武又如何?
他会在之后让他爹右相出面,保住立下了大功的余秋风。
陵江多的是权贵想要除掉这位长乐侯,余秋风此举可真是大快人心。
丁绫摸着剑鞘的柔荑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可她还是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眯眼望向台上的苏卓。
即便是这般危急的时刻。
苏卓依然很平静。
他有了动作。
说不上快。
也说不上慢。
……
……
脱凡三境,灵桥与无一是真元的蜕变,瑶真重塑真我,开辟识海,超脱凡俗。
苏卓尽管还没踏入瑶真、重塑真我,可却已经有了识海还有半颗妖珠,神魂之强,还要超过不少瑶真境修士。
神魂强大如他,自然可以做到更多同境修士甚或无一境高手斗做不到的事情。
这些事情,有时候很不显眼,但有时候,却足够震惊天下。
就好比现在。
整个兴武殿的道宫弟子却全都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苏卓也将手中铁剑爆了开来。
不过这并不是最让人吃惊的地方,事实上,在这种时候做出这种反应,并不出奇。
狗急了还跳墙,既然你余秋风这么阴毒,那我也以牙还牙,互相伤害吧。
这很正常。
真正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地方,在于苏卓在极短暂的时间里,就以剑气牵动无数碎片,在他面前铺了开来,成了一堵以碎片为点,剑气为面的墙。
这道剑气之墙折射着灼目的光芒,犹如千万颗最上等的明珠在闪耀一般,令人不禁为之目眩神迷。
万千剑丝射在剑气之墙上,溅射出无数火花,然而却无法撼动其分毫。
只能形成更多的碎片,飘散空中,漫天飞舞。
要论真元的质与量,苏卓都不如余秋风,可余秋风却攻不破他的剑气之墙,只能说明一点
对于细微的掌控,苏卓犹在余秋风之上。
对于如此多的铁屑,余秋风最多只是将其向苏卓喷射过去,再紧紧锁住苏卓的气机。
可苏卓却不一样。
那千万碎片全都在他的掌控之内,如臂使指。
这才是真正的千剑万剑。
电光火石之间。
没有人注意到,方才铁剑炸裂开的碎片,还有一枚没有被苏卓的剑气所牵引,而是以可怖的速度朝余秋风的丹田飞射而去。
……
……
余秋风看到了。
他的瞳孔骤然缩起,可却做不出任何反应。
现在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而且他也不是苏卓。
从他看到这片只有毫厘大小的碎片朝自己飞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留给他反应的时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他喉间艰难的滚动,忽然丹田一热,逆血奔涌而上,鲜血从嘴角溢出。
他却浑然未觉。
只是失神的望向苏卓。
“仅仅三尺的距离,他竟然真的挡住了。”他的目光露出前所未有的敬畏。
近乎枯竭的丹田开始崩溃。
一股股的鲜血从口中溢了出来。
“他是真正的妖孽。”这是他最后一个念头。
那片细微的碎片挟着一丝剑气,射穿他的丹田。
鲜血染红了他的长袍。
滴在了青玉石台上。
殿外风雨骤寂。
……
……
没有人知道苏卓怎么做到的。
谁也想象不到苏卓怎会拥有这般强大的神魂,在一瞬息的时间内同时驾驭这般多的碎片,莫说他只是初入灵桥境,便是无一境的高手都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余秋风在这个时候倒了下去。
方才场面非常混乱,两人之间飞满近乎无穷多的碎片,没有人看清楚余秋风是如何受的伤。
既然苏卓以碎片布成剑气之墙,那么他应该无暇进攻,在许多人看来,余秋风应是为他那管前不顾后的阴损招式所伤,纯属咎由自取,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想到苏卓的身上,谁能想到这位长乐侯在那般紧要的关头,竟然还有余力使出这一手?
所有人看得膛目结舌。
赵珩面色复杂,朱唇微动,却什么也没说。
丁绫目光也难掩震惊,她发现单论神魂,苏卓竟然能够与她媲美。
这一刻没有人关心余秋风的生死。
当那剑气之墙塌下来的时候,众人才猛然回过神来。
都望向倒在台上的余秋风。
鲜血流了一地。
诡谲又人。
武孝杰终于生出畏惧,嘴唇发抖的看着苏卓。
即便是余秋风拼着脸皮不要,拼着性命不要,要与这位长乐侯两败俱伤,依然还是伤不到他分毫。
为什么会这样?
这位长乐侯根本就不是人。
简直就是妖孽。
……
……
道宫的弟子并没有立刻冲上台去,而是先敬畏的看了苏卓一眼。
这位长乐侯神色平静,微微点头。
得到了他的许可,这些道宫弟子才终于赶了过去。
最后这一下,不仅废了余秋风,而且也将这些道宫弟子心中的傲气给彻底打散。
不少人还想到一点。
苏卓并没有用商清璇的苍岚剑。
仅仅是灵桥境,却拥有这个实力,真是难以置信。
余秋风受了重伤,丹田被废,不过性命犹存,若是搭救得当,还是能够为他续上一命。
不过看样子,丹田已经毁了,肯定会跌落境界,日后再也与大道无缘,对于他这样曾经不可一世的翘楚而言,是生不如死的结果。
苏卓看了他一眼。
尽管苏卓要是要给国师一点薄面,可是余秋风做得太过了,所以也不能怪苏卓“礼尚往来”了。而且他做的很隐蔽,在众人看来余秋风就是咎由自取,并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在苏卓看来,这算是个折中的做法,既顾及了国师的面子,又让余秋风得尝恶果。
只不过余秋风醒来之后,很可能并不接受他这所谓的折中做法。
当然,这些对苏卓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没有忘记自己为何执剑、为何要站在这青玉台上的原因。
苏卓望向武孝杰。
目光淡然。
却让这位左相之子身躯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