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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菲手里攥紧大学录取通知书,一个人幽幽地回到房间,空荡荡的家里并没有任何一丝人气,只明亮整洁的环境,显示着主人家是个爱干净的。
十二年过去,那菲如妈妈所愿,以杰出优秀的成绩,成功考进了中大,可她现在,心里并无一缕欢喜之意。
因为,前天她那生父得知她的好成绩高兴之余,就立马兴冲冲地回了老宅报喜,最后又是喝地烂醉如泥后被送回他的新家,果真不出她意外,受苦的当然又是他的妻子——
听到这个消息,那菲心中没有怜悯,只在心中闪过一缕道不明的明悟和暗爽!
自从十二年前,有了第一起喝醉后打妻子这个开端后,她原先幸福的家,就已经变了质。
一开始时,妈妈因为那霖第一次的家暴虐打,伤心之余就有了想离婚的念头。最后,还是因为深爱她这个愚蠢又自私的女儿,不得不成全了她!
那菲盯着手中的通知书眼眶微红,捂住心口难受地粗喘了口气,一想起往年旧事,她就心绪难受又压抑地慌,都怪她当年愚蠢太过自私,完全没有为妈妈考虑过,只盲目地认定了自我为中心的想法。
六岁,其实不算小,因着她爷奶自小对她这个孙女便是不喜的区别对待,她自小就早熟,最怕的就是爸妈会离婚。
虽然她那年才六岁,可有着那家人不忌讳的言语,她渐渐已经搞懂了父母离婚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了解,所以她一点儿也不想父母离婚后成为单亲孩子!也怕她会有后妈或者后爸!
最终,妈妈是咬着牙根忍了最初的屈辱,不再想离婚的事情。
只为了她——
而她又是怎么对待她那无私爱着她的母亲?
就算事后,她看到妈妈因为那霖醉酒而弄地遍体鳞伤入了院,最后仍以她任性自杀而停止了他们夫妻之间的争吵。
那霖那时候,或许还是真心爱着她,又愧对妈妈,便带着妈妈和她搬离了老宅。
头二年,因为妈妈的排拆,又有大舅舅支撑着,那霖还是理性地戒了两年酒。可至从姥爷整个家族倒霉开始,一切都变了——
舅舅生意境况一落千丈,妈妈伤心之余,为了能帮助舅舅还清债务东山再起,无奈地向爷奶他们主动低头了。
她特别记得那一天,虽然只有八岁,可是临要过年了,前几天那霖对妈妈还温和迁就,当着她的面说了,要给她和妈妈买多两身新年衣裳,哄得她围着那霖地叫个不停,一脸的灿烂笑容。
转眼,气候变了,人心也变了。
那一天,是西方圣诞节,原本说好地一家三口去逛街买年货之类的,可那霖接了一个电话后,神色就变了。
最后,那霖是带着她和妈妈一起回了老宅。
老宅富丽堂皇的客厅里坐满了那家人,就象是一直在等着他们一家子过来似的老神在在,见到妈妈发红的眼眶,奶奶和姑姑都一同明里讥讽着她妈妈!
这还不够,根本无视她的存在,直言不讳地不让保姆给妈妈上茶水,在妈妈低声下声忍辱半个多小时后,就被奶奶故意当着意外过来的客人面,不许保姆阿姨做饭,反而是直接当着那个打扮地丑里丑气地宋阿姨面,将她妈妈打发进厨房,直接做了二个多小时的饭菜。
她就坐在角落里,沉默地听着奶奶和姑姑和那个女人喜悦交谈,时不时就转头拉着那霖一起,一声声都是对她妈妈的指责和谩骂……
那一天,那霖就是在客人和那家人的劝语之下,再次喝起了酒。
不知不觉中又喝多了,根本无暇保护她和妈妈,妈妈辛辛苦苦做了二个小时饭菜后,还被奶奶和姑姑嫌弃的不行。
那一夜的寒风啸啸,入骨刺寒,配着那个女人对她和妈妈的睥睨裸露着低贱地不屑,让她毕生难忘——
好不容易散了席,着着妈妈颤抖着身子艰难地扶着那霖勉强回到自家,一路上颠簸,一到家那霖酒气就上涌发作,当场就发起酒疯!
妈妈她、她是下一意识就是将她推出主卧,让她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进来!
对、家暴再一次发生!
这一回,那霖又将妈妈打地满身是血迹!
也是这一天,她终于明白,她心中想要的幸福家园,早就破碎地无法再重拾起来……这一回妈妈本能护娃的爱,让她蓦然醒悟过来,那霖的心,变了质,他再也不是她的爸爸。
第一回,那霖打妈妈,她仍在房间里睡地香沉,所以她根本就不懂那些凶暴的伤害加身时,是怎么样的痛苦!
没有亲临其境过,小小年纪的她又怎么会明白,家暴是多少残酷的动词!
亲眼听着父母房间里传来妈妈痛苦的哀求声,还有那霖醉后那不堪入耳的谩骂,如同奶奶姑姑上身,让她惊恐万分,亦明白原来那霖还是在怨,怨怪妈妈没能给他生出个儿子,真相竟是是因为她,并不是爷爷奶奶和他内心中,真正想要的男儿身!
苦求不到妈妈应声开门,反倒被她喝斥着回房锁好房间,小小的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办,她们新家是郊区新开发的住宅区,入住户并不多,左邻右里都还在装修中,根本就没有住进来!
家里电话还是装在爸妈房间里,她想打电话给舅舅姥爷都没有办法!最后,她也顾不得半夜时分,跑到楼下小卖部哭着让老板开门给她打电话向亲戚求助——
等舅舅和姥爷赶到时,妈妈的呻吟声已经可有可无,那一夜是那菲最难熬的夜晚,让她对‘爸爸、丈夫’这个名词再也无法产生依赖和信任!
也是那一天,她才知道,人原来是如此地脆弱,说没了就没了,听着姥姥与妈妈痛苦悲恸的倾诉,她身心发凉。
可她发现,她原以为,妈妈经过了这一次,会咬牙坚定的跟那霖离婚才对!
可她又错了。
她没有想到,妈妈居然除了刚清醒过来时,与姥姥默默哭泣外,再也没有提过‘离婚’的字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