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宗孝看着笑呵呵的孔翁,眼角瞟过站在院外的那几名影子一般的劲装男子,面无表情除了一双警觉冰冷的双眼实在看不出有半点像活人。
这种人夏宗孝在汴京见过很多,汴京城中最高档豪华的勾栏瓦肆酒楼赌坊豪族世家贵人云集的地方就有他们的身影,主人家在场寻欢作乐他们就躲在阴暗的角落处静静的守护着他们各自的主人,他们有一个令人胆寒的称呼---死士。
世家豪族,尤其是传承百年的豪门们都有自己暗地里的部曲武装,朝廷规定除了将门武将,勋爵贵戚是不允许有部曲家兵的,但传承悠久的豪族们自有一套自己的办法,大秦不禁奴隶,豪门世家们多蓄养奴仆,而这些家兵部曲明面上就是世家豪族们的家奴,私下里拿起刀兵就是部曲武装。
而且他们多训练死士护卫家中子弟,亦或者干些阴私勾当,因为这些死士是绝对忠诚......
夏宗孝的身形比白夜高一点,低下头来下巴正碰到白夜刚清洗带着皂角清香的发丝,低声努努嘴问道:“那边那几个货怎么样?”
白夜笨拙的紧了紧夏宗孝的衣襟,露出一个笑容自信平淡:“不堪一击...”
听了白夜的回答,夏宗孝心中大定。
初来乍到时白夜深受重伤昏迷不醒,这个村子又透露着古怪,夏宗孝自然不敢太过招摇。
但经过这些日子和村子中众人的接触,发现虽然这个村子透着古怪却不是什么“虎穴”,
而且白夜伤势也好了七七八八,虽然不知道为何她的伤会好的如此之快,但有这么一个宗师高手在侧,胆气也渐渐壮起来。
试着端起架子,沉声道:“你是如何得知,我就是卫王?”
孔翁淡淡的看了一眼装腔作势的夏宗孝双手负背,不急不缓的踱步至鸡舍前。几只老母鸡正立在鸡舍顶,伸长鸡脖想啄食挂在舍笼旁木架子上的几片烂菜叶子,孔翁随手拿起一片扔向鸡舍中。
咕咕咕咕...的几只老母鸡扑棱着翅膀,阳光下带起一阵细小的尘埃和几片飘落的软羽落到地上争抢菜叶。
孔翁目光注视着夺食的几只老母鸡,带着脸上带着出尘的笑容:“卫王不是说了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村子吗?既然不普通,知道这些也就不足为奇了。”
“你和他说的?”夏宗孝瞧着比自己还能装的孔翁翻了个白眼轻声的问白夜。
白夜与夏宗孝对视了一眼摇摇头,她此番前去一是为了道谢,二是为了辞行。不久前才有人追杀他们,怎么可能会和不知跟底的人说这些。
两人都盯着背对着他们的孔翁眼神中都带着些许警惕,这时院外不远处传来一阵人声喧闹嘈杂和叫喊声隐约着夹杂着刀兵锁甲碰撞的声音。还有几声凄厉狂怒的惨叫声,凄惨至极,不似人声。声音越来越近往夏宗孝这边涌来。
夏宗孝不自觉的向白夜身边靠拢背对着老槐树将半个身子躲在了白夜的身后,声音凄惨越来越近叫的人发心慌。越听越人,这声音倒像是那日被白夜击毙的那老鬼临死时发出的惨叫声。一把紧紧抓住白夜的胳臂,眼神中透着惊慌躲在白夜身后盯着院外。那场追杀给他留下的阴影还真是深刻......
白夜回头看了一眼惊慌的夏宗孝,坚硬的心像是被揉搓了一下,伸展手臂将夏宗孝牢牢的护在身后,另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夏宗孝冰冷的手背,示意他放心有她在。
始作俑者出现了,一头半人高浑身是血双目通红虽然断了一根獠牙却依旧狰狞的野猪发了疯似的直挺挺的冲向小院,它的身后还跟着一群手持各色“兵械”的村民。
有拿冒着寒光的钢刀的,也有举着依旧粘带着黄泥的铁锄的,还有扛着粗重棍棒,菜刀,斧头,人群跟在发狂的野猪身后叫着喊着。
那群手执钢刀身着锁甲的人气势步伐颇有行伍之气,最是急切,发了疯似的追逐着这头发狂的野猪。
可奈何相距甚远,再加上受伤发狂的野猪已经癫狂,不顾一切的往前冲,呼吸之间已到院前,只见那几个分散守在院外的死士,丝毫不躲闪,几乎同时抬起右手。
从他们黑洞洞的袖口中发出嗖嗖嗖的声响射出一串寒光,那头野猪应声倒地,放眼看去,本就狰狞的面孔更加恐怖扭曲,通红的双眼已经消失取代的是几只插在它眼中的短箭,眼眶爆裂血流不止,悲戚的呜咽哀嚎着,不消片刻便不再发出声响,挺挺的倒在那死透了。
夏宗孝抓着白夜的胳臂惊魂未定,白夜神情淡然眼中戒备未消,孔翁不为所动连头都没抬依旧挂着出尘的淡笑,手中抛下最后一片菜叶,而那群本在争食的母鸡早已躲进了鸡舍挤在了咕咕咕的叫着。
夏宗孝躲在白夜身后探出脑袋嘴角抽搐着看着惨不忍睹已经死透的野猪,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双眼,脑海中浮现出自己被**......瞬间打了个冷颤,使劲摇了摇头将脑海中可怕的念头驱散,却依旧不寒而栗,咽了一口唾沫抓着白夜手更紧了。
夏宗孝只顾着盯着地上的凄惨的野猪,没顾上它身后的人群,再抬头时那群手持钢刀身着锁甲的人以近在眼前。
人数不多,只有十数人各个风尘仆仆一身原本光亮威武的卫王制式锁甲被尘土泥灰掩盖了本来的面目,钢刀却依旧锋利冒着寒光,脸上爬满了倦怠疲累,双眼充斥着红彤彤的血丝,不差刚刚那只发狂的野猪分毫,却散发着兴奋激动的光芒死死的盯着只露出一个脑袋的夏宗孝。
夏宗孝也看见了他们,咋看这群手执刀兵的人,起初惊慌,接着诧异,凝神一看只觉得他们身着的锁甲和持拿的兵刃有些眼熟...像是自己王府的样式,而且这名领头的也有点眼熟现在哪里见过......
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人领头跟在他身后的十数人鱼贯而入,侍立在周围的死士们刚想要阻拦却被紧跟在这群人身后跟死士们穿同样服侍的黑袍男子摇头阻拦了。
十数人手执钢刀就这么狂热兴奋的直愣愣的死死盯着夏宗孝,白夜凝神运气戒备着随时准备动手,身形不动声色的轻移将夏宗孝完全护在身后,夏宗孝能明显感觉得自己抓着白夜的右臂紧绷鼓胀着。
“你们......”夏宗孝话音未落,那名领头人目光稍移,瞟见白夜似乎看到杀父仇人一般,钢刀挥舞发出铮铮啸吟声,怒呼道:“护驾!保护殿下!”
身边的人听到领头人招呼,不禁思索霎时纠结成一个圆阵将夏宗孝和白夜围在当中。
那名领头人满脸通红声音急迫:“殿下!莫惊!卑职们誓死护卫殿下周全!定把殿下从此逆贼手中救出来!”
又对着白夜嘶哑怒吼道:“白夜你身为大秦蓟镇统制镇北将军!深夜掳走大秦亲王!贪图我家殿下美色,意图不轨行苟且之事,亵渎亲王视同谋逆!右相和魏督以至朔州!已将你满门下了大狱,识相的放了我家王爷,若王爷有丝毫差池,你满门人头不保!”
贪图美色?行苟且之事?意图不轨?亵渎......夏宗孝听了凌乱了,这就是外界对此事定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