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到那蕴含着滔天杀机的浪花当头压下,李泽岳大惊失色,刺骨的寒意袭上全身,喉头紧锁,双目几乎瞪凸掉落。
谋划得当,实力足够,心怀勇气勇往直前,纵然有跨不过去的危机,那也叫无惧无畏,是为大勇之人。
一腔贪婪热血作祟,漠视前方凶险,因欲念作祟而执着不该执着之事之物,那不叫勇气,叫作死!
李明泽刚才的行径便是作死,明知这里肯定出现他无法抵御的危机,却被那毕方羽翅之中散发出来的洁白光线迷住了眼睛,蒙住了内心,不是作死又是什么?
虽然说是作死,但他并不愿意送死,就如之前那不知死活的执着一般,此时的他当然不甘心就这般死去,将平生全部的气力灌注到了双腿双脚之上,脚下踏碎大片山石,拼命的往身后跳跃而去。
然而他无论如何不甘心,无论如何拼上老命,可想要完全逃离那已经压到头顶的浪花,想要全身而退已是不可能,这上古杀阵携带着惊心动魄的力量猛冲而下,直欲将其压入地下,卷入浪涛。
“哗啦!”
李泽明逃出去了一半,被巨浪压住了一半。
他上半截身体摔在了嶙峋的岩石之上,下半截身体则是被那浪花卷住。那浪花像是万斤巨锤,又像是无数锋利刀片,将其双腿骨骼辗轧至寸寸断裂,皮肤像是被无数把锋利手术刀切割过。
鲜血飚射而出,又混进那澄澈到没有一丝杂质的河水中,先有血雾涌动,但马上便被冲散,不可察觉。
浪涛卷住了李泽明的双腿,并没有扑上他的上半身直接要掉他的小命,因为那里便是它们延展的止境,可这并不意味着李泽明会好过。
九曲黄河阵之所以被称为上古杀阵,肯定有其强大的原因,即便是削弱之后仅剩下无数分之一的力量,依旧不是李泽明这种四品修者可以阻挡的。
“哗啦……”
水浪发出一声狰狞咆哮,李泽明只觉得像是有两只大手在水下,死死将其钳住,猛力往里拖拽。
那力量之巨大,几欲将其撕成两截!
他本就剧痛无比的双腿,因此而更加剧痛,那撕裂般的痛楚瞬间就超过了他中枢神经承受的极限,眼前涌上一片黑暗,昏死过去。
好在与他一起的那两位地理师傅没有与他一起作死,站在远处,眼看他快要被水浪吞没,七手八脚将其救了回来。
“这……还有救吗?”
一位地理师傅看清楚了李泽明的双腿,皮开肉绽,鲜血横流,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的双腿如同没有了筋骨一般,软绵绵松塌塌,感觉打上一个蝴蝶结都不会太费劲。
另外那位地理师傅也看到了这般惨状,摇了摇头,道:“不知道能不能复原,但总不能看着他这般,你来接骨,你来喂丹药。”
“也只能如此。”
年纪稍轻一点的地理师傅赶紧取出几粒丹丸,掐开李泽明的嘴巴,喂了下去,而另外那位地理师傅努力了一番之后,无奈收手。
“不用接了,完全接不上,除非门内赐下五品黑玉丹,不然的话老李的这两条腿算是废了,下辈子只能靠轮椅生活!”
“这么严重?”
年轻的地理师傅急忙检查一遍,片刻之后也愤愤收手,怒道:“这姓秦的小崽子也太过狠厉,年纪轻轻竟是如此阴毒,此等凶残之辈绝对不能留下!”
另外那位地理师傅摇头苦笑,道:“唉,来到此地,争夺这般宝物,本就是九死一生之事,八仙过海各展神通,只能说我们技不如人,在这九曲黄河阵中不如那小家伙能耐。再说,他也没有赶尽杀绝,若是真想要我们死,就凭我们几人的本事,还真不能站在这里。”
他指了指前方原本是涓涓细流,现已变成波澜壮阔水波翻腾,如同长江大河一般汹涌的水面。
年轻地理师傅稍稍一愣,虽是十分不愿意,但还是不得不承认他们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我就纳闷了,那小子到底什么来路,为何在这地理一途造诣如此之深?我们三个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敌,真让人恼火啊!”年轻地理师傅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哼哼说道。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天才存在的,而天才之中也有一些极端的怪胎,那秦远想来就是怪胎中的怪胎!得了,好好看看这上古大阵吧,也算是不虚此行。”
另外那位地理师傅很看得开,事已至此即便是看不开也没有办法,总不能越过这一山千水,去找那家伙拼命吧?
天色渐晚,炽烈的太阳的从天际中央流转至西方薄雾之中,蒸腾起漫天红霞,又慢慢消失消失无踪。
黑夜来临,满天星斗。
借着星光,秦远看清楚了因他而起的九曲黄河阵,很是惊讶了半晌。
他知道这是上古杀阵,传说中在上古时期,数位大能被对头困于此阵之中,一动难动,如同待宰牛羊,除了引颈就戮没有别的办法。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难以置信。
这并不是原版上古杀阵,而是经过删减削弱之后的阉割版,真正威力百不存一,然而当秦远将其发动出一半威势之后,依旧浪涛汹汹,江面波光粼粼,似是真变成长江黄河弯曲于身前。
而且,最让他诧异的是,这九曲黄河阵竟是还夹带着空间之力,他们本来的落脚之处并不大,每一处最多也就五六个人同时站立,可是阵法一经发动,涛浪汹涌,水面极具拉宽,留给他们立足的那些空间竟是没有被压缩,反而变得更加开阔。
那就像是一个被吹大的气球,整体都跟着扩大数十倍!
秦远怔怔片刻,就踏着罡歩,小心在此处穿行。
因为这九曲黄河阵陡然扩大,威能也骤然增加,秦远罡歩的节奏也要跟着变化,更加用力,更加快速,战鼓般的脚掌落地之声接连响起,穿过这道道河流,落于阵内阵外每个人的耳中。
面前是一道急速流动的流水,水声如瀑,气势凌厉,较之刚才不知大了多少倍,秦远哪怕对这阵法极其熟悉,但也还是忍不住心中忐忑,万一他哪一脚踏错,必然会落入其中,肉身成泥,魂魄消散。
“砰!”
一声巨响,秦远踏足而上,贴着水面,刀锋般的冰寒气息透出,他的鞋底应声而碎,脚掌接触在水面上,竟是没有下沉,摇摇晃晃站在了上面。
“呼!”
还好没有落到水里,秦远心中稍安,继续迈动罡歩,如凌波仙人一般在水面上前行,及到水中央,秦远停下来,仔细端详片刻,脸上带起笑容,继续前行。
远处的人们看到了此番情景,顿时喧嚣大作。
大山等人在山下一直注意着秦远,见到他将阵法发动起来后还能有如此风采,如同御风而行一般,惊得下巴差点把山地砸出陨石坑。
“傻丫头,你说咱们老板肚子里究竟有多少东西?咋啥都懂,啥都明白?”大山张大嘴巴问道。
穆菲菲双手捧在胸前,答非所问,道:“帅呆了,嫁人一定要嫁老板这种人!”
马征程摸着下巴,笑容满面,老脸上的皱纹都快挤到了一起去,没有人愿意做人奴仆,可若就是做人奴仆的命,那跟这个牛人总比跟着怂货强,秦远现在已经很是不凡,假以时日,他相信秦远的不凡之处会越来越多,就如那弯弯的新月,随着时间推移,定然会月满银盘,光华漫天,让大地披上银辉,让满天繁星失色。
白肖薇看了眼远处的秋玄月,见到她同样双目放光的盯着秦远,只是与其他人不一样,她那双本就清亮的眸子之中闪烁着一层特殊的渴望,极其强烈,那种感觉恰似白肖薇犯血瘾之时见到鲜血一般。
她摇了摇头,叹气一声,这家伙啊,经过此地一游,再也不是那个黄城市的名人了,恐怕就是整个华夏修行界都会家喻户晓。
而那距离他们极远之处的谢青芒却是握紧了拳头,用力之大到了骨节发白,双目中的火焰若是能够喷涌而出,定会将这九曲黄河阵烧成沸水,顺便将秦远煮成一锅肉汤!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眼看到手的毕方羽翅,竟是在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况下飞走了,而他那可以再拿修行资源,有朝一日成为五品辟海境高手的希望也瞬间破灭!
他身边的那位随从刚刚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万万想不到,这位前期猛冲猛打,后期被他嗤笑为“后劲不足”的家伙竟然还藏了这么一手,这哪里是后劲不足,分明就是法拉利熄火停下换上F-22的发动机!
“联系李泽明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成功,不计代价,不惜手段。”谢青芒捏着拳头,声音从牙缝之中挤出,阴寒冰冷。
“是!”
谢青芒的随从赶紧取出千里铃,小声说了几句话,一行小字浮现在千里铃之上,然而却是久久浮现,不能消去。
“大人,我们跟李师傅他们失去了联系,千里铃联系不到他们。”那随从战战兢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