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日!就是纯硫酸也没这么霸道吧?”
陆小观眼睁睁看着那把落入妖雾之中,便立即出现锈迹,表层剥落,內理也腐坏,最后化成一根风干朽木一般的飞剑,不由爆着粗口惊呼一声。
秦远稳定了一下心神,也是惊叹,在他的眼中那把飞剑被腐蚀的更加灿烂,无数灰色粒子附着在明亮秋水飞剑表层,像是一只只牙齿锋利的小兽一般,先是汲取近里面的灵力,再是迅速啃食,从一点开始变化,接着大片锈迹如盛开的群花般出现,继而锈迹秋后落叶般地飘落,直到最后变成一根无用铁条。
“不行,得远一点,万一沾上,道爷就交代在这里了,可怜道爷还是处男之身,万不可死在这里。”陆小观身上的肥肉哆嗦了两哆嗦,连忙后退两步。
“管哥,能不能靠谱点?”
秦远心中也有些打鼓,骂了一声。
“本来挺靠谱,现在不成了,这玩意太吓人,咱们站在这里,就跟两只蚂蚁似的,一旦被它卷进去,那还不得死翘翘啊?”
陆小观擦了把额头的汗水,也不知道他是急速奔跑之下疲累所致,还是被这股妖雾惊吓所致。
秦远抬眼看了一下,的确瘆得慌!
那妖雾足有五六千米高度,十几里长短,如同一座巨型山峰般坐落在他们面前,高悬天际的太阳正在被快速后退,大片阴影投下,真正的遮天蔽日!
他们两人站在这里,就恍如两只力气大一点的蚂蚁,在迎接山峦崩塌的洗礼。
“草,出息,还有好几里地呢,就算到了边缘,咱们也能逃离,你要打什么主意,快点准备。”秦远怒骂道,恨不得给这货一脚。
“别催,别催,越催也容易出错。”
陆小观哆哆嗦嗦,往后跑了三四百米, 这才站定,稍稍多了些安全感,晃动着手腕,储物手环光华闪动,一座沾染锈迹的青铜高炉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那青铜高炉,一米半高,八十公分左右直径,上细下粗,呈一个不甚规则的葫芦状,周身雕有精美铭文,炉鼎四方还有有四个盘旋云朵状的装饰耳柄,美轮美奂但又不失磅礴气势。
秦远的眼睛瞬间瞪大,而后暴起一脚,将陆小观踹了个屁股蹲儿!
陆小观哎呦一声,捏着拳头就想揍人,可看到秦远那凶神恶煞的神情,又悻悻然收回气势,讪讪道:“那个,以前瞒着你也是事出有因,邵老师那么一尊大魔头虎视眈眈,道爷就是长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随便透露,不仅害了自己也会害了你。”
陆小观拿出来的这尊青铜丹炉,便是白肖薇等人带来,秦远参与修复的那尊,大小形状以及篆刻花纹,一模一样!
在省文物局的陈列大厅之中,也有一尊一模一样的,不用说,那肯定是赝品,因为真品在这里。秦远还记得当时他比见了一堆黄金还要眼热,趴在玻璃围栏上看了大半天。
现在想想,这王八蛋跟白肖薇在当时还指不定在心中笑成什么样子!
不由地,一些往事浮上心头,秦远的耳朵根在发烫,他当初为了吸纳这青铜丹炉中的灵力,那可是好一副装模作样,再回想起来,邵老师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分明就是一个老狐狸看小孩子耍鬼心眼,却给他留面子不戳穿时的好笑模样! 他还记得当时邵老师翘着二郎腿,带着些揶揄调侃说道:“小秦啊,差不多就得了,这尊青铜炼丹炉虽是很珍贵,很难得,但也没必要太过执着,日后你见到宝贝的机会多得是……”
要是邵老师出现在这里,他肯定会以自己最强大的点龙术,扒开一道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没脸见人了!他玩的那些自认聪明的小把戏,在人家眼里,其实只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里里外外都透着傻缺的天真气质!
“麻蛋,让你祖宗保佑!你祖宗若是在天有灵,非揭开棺材板出来,打死你个狗日的!”
秦远又是一脚踹了过去,他又想起当初在下水道中,陆小观被死鬼耿忠推进鼠群,他连魂儿都吓出来,拼了命也想将其救出来,可这货却是闭着眼睛,摇着铜铃,神神道道的自己爬了起来,将鼠群驱赶走,完事之后惊悚大呼:“祖宗保佑”。
这特娘的才是演技啊!
秦远那是一个自愧不如,那是一个想捏死他。
“咳咳,有话回去再说,咱们先办正事儿,办好了这一票,以后咱们再去扒仙人坟,就能利其器善其事了。”陆小观又被秦远踹在了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泥土,笑得更加谄媚,心比肾还虚。
“滚蛋,老子信了你的邪!跟你一块去扒神仙坟,那还不得被你活埋啊!”秦远怒骂道,不过心中的火气消了许多。
“扒神仙坟”这个事情是出自他和陆小观在宿舍中的一次闲聊,秦远当时刚刚接触修行,陆小观也是装作刚刚接触修行,两人一起不知天高地厚的谈天说地,畅想着想象力贫瘠勾画出的未来,要抓一堆老鼠,最好还有几只鼠妖,一边他们两个考古学专业的人,深入“探索”修者神仙的坟墓……
“快点干活儿,那妖雾快上来了。”
妖雾一直在移动,而且速度不慢,仅仅这片刻功夫,距离他们便只剩下几百米,秦远估摸了一下,还在安全距离,于是催促说道。
陆小观也不再磨叽,掐动诀印,迈开罡歩,嘴中念念有词,那个贱货死胖子,在一瞬间,忽然变得神圣而庄严起来。
秦远上一次收服马征程和穆菲菲之时,便见到了陆小观的罡歩,十分好奇,但因为在灵魂出窍的情况下没有太认真的去观察,此时有空闲得意窥视一番。
在他的一双竖瞳之中,陆小观的每一步抬起落下,都被其分解为十几个步骤,渐渐的他发现,陆小观迈出来的每一步都极具神韵,配合他双手的诀印与口中的咒文,玄妙到了极点,他甚至出现了道道错觉,仿佛迈动罡歩的不是一个黑胖流脓的陆小观, 而是一位道袍翩翩,神色庄严的得道高人,恍如神祗一般。
而秦远更在意的是,陆小观的罡歩与地脉的联系。
那罡歩不仅仅是在调动着他全身的灵力,还在沟通地脉,步步而行,步步踏在脚下地脉正中,就如行走在一条条龙脊之上。
大地之下地脉纵横,每一寸土地之下都会有地脉运转,高明到了一定程度的地理师傅完全可以摆脱地理形势的拘束,不用非要寻得风水宝地才能施展点龙术,随随便便都可以信手拈来。
辛午当年便有随手一划,火山喷发,海啸涌动的通天本领。
“开!”
罡歩踏完,地脉被催动活跃,一股股地气流入到了那青铜丹炉之中,陆小观大吼一声,丹炉嗡鸣震动,迎风暴涨,涨到足以先前十倍大小,接近二十米高,至今八九米的庞然大物。
而秦远和陆小观便站在了青铜丹炉的底部。
“吱呀!”
一声震耳欲聋却又让人牙酸发麻的摩擦声响起,那炉顶竟是自行飞起,砸在地上,紧接着狂风呼啸,飞沙走石,一股巨大的吸力自那青铜丹炉之中生出。
同时,又有一道微弱金黄色光芒在铜炉底部出现,将两人包裹其中,不受那吸力影响,若非如此,他们两人恐怕会当先被青铜丹炉吸进去,炼成两块黑炭疙瘩。
“嗷吼!”
不远处妖雾剧烈抖动,它往这边飘动的速度更快了,或者说是它被那丹炉之中生出的吸力拉扯了过来,妖雾仿佛生有灵智,剧烈摇晃,汹涌滚动,在极力挣扎着不被丹炉吸入其中。
只是无论它怎么挣扎,都越来越近,而且在不断变小,从十几里长,四五千米高,慢慢缩减,也慢慢变得凝实。
直到最后,它变得只有原先的百分之一不到大小,但也有七八十米长,四五十米高,与那丹炉展开了拉锯战。
“我去,这是什么玩意变得,还真是活物不成?”
秦远的脸色苍白,因为他看到了那股妖雾在凝缩身形之后,化成一只三眼巨兽,头生独角,身披鳞甲,通体漆黑如墨,四肢粗壮的蹄子犹如参天巨树。
它的双目是红色的,敌视地瞪着青铜丹炉,但是眼神有些僵硬,仿似灵智未开的机械之物,而它的四蹄也在不断踢蹬,嘴中发出阵阵吼叫,极力应对着青铜丹炉的吸引力拉扯。
“道爷我也不知道啊,邵老师吩咐这么做的。”陆小观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跳如鼓点,哪里还有刚才那半分神圣模样。
秦远也在擦汗,不过相比起陆小观来,他要更加镇定一些,“你的罡歩也是邵老师教的吗?”
“不是,是我家传的,邵老师给改进了一部分。”陆小观随口答道。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头妖雾化成的巨兽被青铜丹炉完全拉扯进去,顶盖自动飞起,盖落了下来,将那巨兽完全收入青铜丹炉之中。
不过两人的脸色并未因此而便好,他们能够听到那丹炉之中的剧烈撞击之声,而那丹炉也因此而左右摇摆,随时都会倾倒。
“兄弟诶,这玩意到底靠不靠谱?没把它收进来还好,咱们离得远不怕,可是它一旦跑出来,咱们都特么要死翘翘。”秦远流着冷汗问道。
陆小观咽了口口水,道:“我特么也不知道啊,要不咱们先跑吧?”
“跑?”秦远恨不得打死他!
陆小观又咽了口口水,较之刚才还要用力,他盯着秦远那杀人般的目光,硬着头皮道:“那个,忘了一个步骤,邵老师嘱咐过,遇到这玩意的时候,一定要有地火烧炉,这也是我们为什么非要跟你一起的原因。”
秦远一句话不说,扭头就逃,可就在这时,他的头顶之上,陡然发出一声惊雷般的炸响,秦远的眼角余光便看到那巨大的炉盖腾地被炸向天空,一股幽深黑雾冲天而出,迅速蔓延扩张……
“我顶你个肺哦!”秦远抬头望天,无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