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姥姥的耐心等待不是没有成效的,很快,这个六岁娃子就开始绷不住了,只见宝二爷开始抓耳挠腮,面红耳赤,嘴里也嘟嘟囔囔的,好像在和自己作对似的。
这种和自己的较劲没有很长的时间,也不过就是那么一会儿的时间,接着,这娃子就开始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走步,刘姥姥看着,也不作声。
袭人送了碗汤,就知趣地退下了,很明显,袭人是最懂规矩的一等一的大丫头,一看自己家的小主人有请号称有些神通的刘姥姥,似乎,袭人就已经知晓了小主人这是要和刘姥姥私自谈些什么,自己应该回避,并且,最好,自己连知道刘姥姥为什么儿来都不必,因为,这样,自己会被牵扯到这件事里,早晚如果此事有所在高层领导之间纰漏出来,那,自己这个管事的可是要负全责,而且,闹不好还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袭人这等聪明剔透的人自然知道分寸,甚至,袭人为了避嫌,还是遣的麝月去找刘姥姥,自己干脆就在明面上和这件事情不沾边儿。
袭人说到做到,而且做得干脆利落,完全没有一点和刘姥姥的事情有关联的迹象。
因此,在屋子里,此刻,也就只剩下了刘姥姥和杰克这两个人。
杰克看四下没人,隔着窗户,杰克还能看到袭人在院子的另一边正在把弄着那些水鬼蔬菜,一下子放下心来。
他回头看,刘姥姥依旧脸上堆满了笑容,刘姥姥说:
“我的小主子,什么事儿让你这么愁啊,一直皱着眉头?”
杰克怕泄露自己的身世秘密,但是,又熬不过好奇,亦或是心里的那个结,因此,他试探地问刘姥姥:
“听说,您是万事通?”
刘姥姥笑说:“万事通嘛,不敢当,不敢当,但是,我还是有两把其他的刷子的,有时候,上天也会不小心,眷顾到我,并且,还是会能够解读到人们的心里,并且能够体察到人们的病痛的,甚至有时候,还能够追根溯源……”
说到这里,刘姥姥突然打住了话头,好像,她是觉得自己不小心说的太多了,要知道,如果信任她的人,会觉得她说的都有道理,可是要是碰上那不信任她说的,或者是不欣赏她这么说的人,那么,她就简直是会让人觉着自己正在吹牛皮。
刘姥姥当然不想让这个自己的小主子,未来大观园的主人宝二爷觉得自己很神神道道,很不着调,于是,她在不能肯定宝玉对自己此番说辞的看法的时候就立马几时地打住啦。
杰克刚听出了一个子午卯酉的,突然,刘姥姥就不说了,很是败他的兴。所以,杰克问:
“请问,能不能问一问您老,您一般都是通过什么样的方法来达到这个神通呢?”
刘姥姥在心里大大地舒了口气,因为,她刚才之所以不断地解释、辩驳,就是想对宝二爷客气一番,声明自己不是什么神通。
她最怕别人对她的判断是认为这个老太太最会说谎,最能说大话,但是,刘姥姥没有想到的是,宝二爷此番话正说明了宝二爷并不需要她给予解释,因为宝二爷并没有因为她的所谓解释而重新看待她的本事,而是一如既往地认定了刘姥姥她是有神通的人。
这让刘姥姥有些感动,说到底,这些在大观园里找自己解决各种疑难杂症的人,都是一些实用主义者,当有求于你的时候,才会突然说你很神通,而当你为了他们化险为夷,真正解决了问题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地,反而会表示出很不屑,好像是在说你刘姥姥这一套有啥了不起的,要说,我也能使出这一招,如果需要的话,你也不过就是拿些好听的话来添埋日的有需求的内心罢了。
想到这里,刘姥姥心说,还是这个宝玉实实在在的,有什么说什么,而且,如果笃信起来,那是心无旁骛的。
在刘姥姥认为,这样的人才可信。
当刘姥姥和宝二爷建立了这种信任之后,不仅杰克放下了自己的最后防备,在刘姥姥面前,刘姥姥呢,也开始掏心掏肺地对待宝二爷,因为宝二爷的这份表现出来的赤诚诚的真心实意和毫无疑问的笃信。
谁也想不到,在怡红院,在这个时候,杰克和刘姥姥建立了这么种莫逆之交,这种不容易被攻破的莫逆之交。
杰克继续问:“刘姥姥,通常,您都是怎么看病呢?”
刘姥姥说:“嗯,有很多种方法,最主要的方法是看气色,一个人的气色正好说明了他今天吃了什么,有没有如厕,他的亲戚邻里有没有善待他,而他又有没有心里也装着不光他自己一个人,还有,就是他最近的运气咋样,这运气啊,还真跟他这气色有很大的关系。”
杰克点了点头,继续认真地听了下去。
刘姥姥耐心地说:“当看完了这个人的气色,我还会根据这个人的气味开始在脑海里追溯这个人的前半生,在我的脑海里,由于这个气味的诱导,我能够感知到一个一个的镜像,这镜像就把我逐一地带往那个时间段。在每个时间段,我都看见了这个人真是的人生片段,也只有我深入其中的时候,我才能感同身受了他,在这个时候,我也开始总结和分析这个人的气质、特点、需求以及德行,这些,再遵从上外在的造化,我一定能够最终得出这个人的一个症结所在的原和赢。”
杰克睁大了眼睛,听刘姥姥说话入迷,他不仅感叹道:
“哈,竟然有这么神奇啊。”
刘姥姥说:“也不是神奇,而是天赋秉异,并且自己也有了很多的生活经历,这些总结在一起,就好像乱炖一样,看似五味杂陈,啥都有,但其实,最后,还是被搅合成了整整的一锅汤,谁也不再是独立的存在,每个成分都贡献给了这个汤汁统一的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