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的说,应该是当苏策决定进入沙大同的营帐,而向沙大同说出了这个毒计的时候,就已经是注定了这因战而致伤残的近两千人的命运。
因为,这个计谋其中的得失,是沙大同完全就无法拒绝的。
五千多死伤与一千七八百人的死伤,这其中,沙大同做为族长,他自然能够做出决断的。
而当夜来临的时候,四野里确是变得一片的漆黑,径起的风声吹在树林里呜呜的作响,仿佛,便是连天地,亦是因着这一份即将到来的屠杀而变得一片呜咽咆哮起来。
此时的苏策身后,足足是有八千多人。
随着苏策的一声令下,这八千多人,在诸军中校尉的带领之下,径往那蛮人大营而去。
只三五刻钟之后,蛮人的大营内,那凄厉的惨嚎声,那临死前的哀号,那无助的痛呼,伴随着四处而起的火光,交织在一起,而构成了这一副如人间地狱般的惨状。
“大王。。真的只能如此吗?”
“大王。。。让汉人停下来,放过我们的族人吧。。”
“大王。。。”
。。。。
黑夜中,无数双眼睛,确正在静静地着这一副人间惨剧,眼前这些,确都是他们的族人,但是,为了更多的族人能够活着,他们确是不得不狠心而舍弃眼前这些族人们。
只是,真的事到临头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这般无动于衷的着自己的族人们死去,他们确是会如此的难过。
火光映照下,此时此刻的沙大同,在这声声的惨嚎中,在族人们的哀求中,他早已经是泪流满面而不自知。
为了苏策许诺的那些可以让他养活玉壶山上更多族人的粮食,为了能在这一场战斗中少死上更多的族人,眼前这他们,确只能得到舍弃。
他们族人,确就这般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而让人屠杀,沙大同的心此刻已经是痛得如刀绞一般惨痛出声,火光映衬下,那苍白一片的脸色上,此刻早已经是布满了不知道是冷汗,亦或者是泪水。
远处的密林中,苏策,邓芝,来敏,甚至包括数千的武陵郡中士卒,确就这般静俏俏地着眼前这一副惨剧,他们的眼中,带着些许淡淡的哀伤,但更多的,确是一种冷漠,亦或者说,是一种兴奋。
毕竟眼前这些,杀的都是蛮人,玉壶山上的五溪蛮人,估计在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苏策才会把他们当成与汉人平等的人来待了。
而再别人的眼中,五溪蛮,他们始终只是蛮夷,是蛮子,是该死的。
同样注视着这一幕惨剧的,确是还是布山城头上的赵范等人。
最近五溪蛮人攻城甚急,攻势也是甚紧,所以,数日来,如赵范等人都没有怎么睡好觉。
他们本身都并不是什么太有能力的人,当初他们只所以能当上这桂阳太守的位置,就如同那零陵郡的刘度一样,完全就是因着荆南四郡里最大的宗贼长沙太守张羡给安排进来的,其目的,无非也就是为了能让张羡更好地掌控整个荆南四郡而已。
所以,如张范,刘度等人的才能可想而知。
如今,他为这五溪蛮大军逼迫,布山城几乎已经是朝不保夕,整日里提心吊胆都不敢入睡的赵范,就在刚才突然听到城外一片喧哗之声。
他本来还以为是不是蛮人要乘夜攻城了,只是待他好不容易到了这城头上来时,确到了让他终生都难忘的一幕。
只见城头之下,那汉人的士兵,每五百人为一列,手举着雪亮的长矛,踩着鼓点声,随着一声声的怒吼,而举矛往前刺杀而去。
前面一排刺出,后面第二排的士卒立刻会往前一步,跨过前面一排的士卒,而成为第一排,举矛再刺,接着是第三排士卒上前,代替第二排士卒。
一路就这般犹如滚雪球一般,如林的长枪大阵,每一次刺出,总是要刺死,刺伤无数的敌人。
他们的枪阵,紧密无比,他们的手腕,健壮而有力,从来就不会刺偏差,如林的枪阵,随着鼓点,而疯狂的向前推进着。
眼前的蛮人,几乎是没有一合之敌,全部都被这枪阵刺死,没有任何一个活口。
这一支被苏策训练了数个月之久,一直以来,都致力于讲究纪律,讲究整齐的长枪兵,在这一刻,在苏策那严格的军法下,终于是逐渐的成型起来。
虽然,他们仅仅只是成军了数月,而且是第一次上战阵。
但是,他们原本就是由流民组成,流民之中的大多数青壮们,他们早已经是见惯了生死,见识过了太多的死人,死,对于他们来说,那也只是一个结果而已。
他们的意志已经无比坚定,而经过苏策那近乎于苛刻的要求之后,他们的任何一个动作,都显得如此的整齐划一,如此的赏心悦目。
在鼓点声中,他们会统一的抬起左脚,放下,统一的举起长枪,然后吐气开声,统一的刺出,收回。整齐的后退,让身后的士卒能够从他们的身边站出来,顶上去,刺出,收回,后退。
这就是苏策带给他们的全部。
而这一刻,当初这等近乎于苛刻的训练要求,在这一刻,终于开始大放异彩。
“嘶。。。天下何时有如此强军矣,张长沙之军,比之此军,真犹如土鸡瓦狗矣。”赵范虽无能,但他毕竟也是豪族子弟,这对军队中的好坏,他还是能得出来的。
城墙上的吸气声,此刻,确已经是连成了一片。
他们皆在为天下间突然出现了如此的强军而赞叹,惊讶不已。
有此等强军在此,步卒当中,几可谓已经是无敌于天下矣。
“这是何处的援军?”张范努力的向城外张望了一阵,但因着城外太过漆黑而不真切,张范不由得朝身后之人问道。
对于这一支大军,他实在是心惊不已,也是艳羡不已,他心里想着,若是把此等强军收归已有,或者是交给张长沙,那必然是大功一件矣。
“此军中高举着一‘苏’字大旗,余者确是不真切。”边上,一小校如实的回答道。
“苏?苏。。。苏。。。难道是那武陵苏太守苏策?”恍然间,张范才想到,好像武陵郡的太守也是姓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