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冰寒之意猛地自胸中传来,鸣凤干咳起,他认真端详着眼前的这位年轻人,目光之中又是悄然之中露出悯然。
大汉的创世人是何等的俊才,可最后他一手创造的帝国又是落得个怎样的下场呢?他不希望自己的弟子步上前人的命运。天机阁的势力太大了,整个中州的任何角落都有天机阁的人。
“子骞,你可知你为何为子骞?”鸣凤放下手中的酒杯,选择和李子骞对视下去。
“为何为子骞?”对于自己老师的问题,李子骞眯了眯眼,他知道名字是每个人生下来就由父母取的,一个人之所以为谁不该是因为名字,而是因为性格。可性格也由姓氏名字决定,父辈赐予孩子姓氏的同时,他们也将自己的财富给了自己的孩子。
财富地位决定了孩子的生存环境,环境又决定了个人的性格。**和性格组成了一个人,这些似乎一出生就已经决定了。
他忽然觉得他之所以为李子骞是因为他的父亲是越国的王,他父亲的地位导致了那场叛乱,如果没有那场叛乱他不用进战门,性格也绝非如此,似乎一切都在冥冥之中。
“告诉我你的答案,子骞。”鸣凤说话不急不缓,他饮酒似乎不在乎对方的任何答案。
“我是谁一开始就有了安排,我为谁不由我,可若不由我,我又是谁,众人皆可为我,我亦可为众人一员,那人与人的区别又在哪里?”李子骞越想他心里越混,有些分不清自己是谁来,似乎自己每日所做之事变得极为陌生,那个人和他用着相同的**,相同的思想。
“如果当年你出生之时,我们组织将另外一个孩子与你掉包,那么现在你又是谁?还是李子骞吗?世间千千万万人,又有多少人可以决定自我?”鸣凤盯着李子骞双眼,他心里头酸楚,正等待着对方心灵防线奔溃,“富贵在命,生死由天!子骞,你既然冥冥之中为战门之人,那么按照上面的人设计的轨迹走吧!你还是你,李子骞还是李子骞,你可懂?”
“老师...”
李子骞眼睛通红的站了起来,他盯着自己的老师,目光极其复杂。吼声散开之后,两人之间沉默了起来,于默然之中,李子骞右手握拳朝前重推,以战者的身份狂吼,“金戈折戟铁蹄依旧!战旗永存,战门李子骞!”
鸣凤看着自己学生握拳的手,他沉默之中低下头看着空了的杯子,眸子平静。
“老师,战门的人是该有信仰的,战旗永存!不是吗?”李子骞盯着自己的老师,“你不用劝我,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寻找自我,认识自我的过程。学生不会按照上面之人安排的轨迹走下去,那是他们希望看到的我!我要回越国,带上我的民臣回去,他们该回去了。”
“子骞....”
鸣凤低语了声,他看着空置的杯子,心里头壅塞着酸楚。诸国举贤,众民皆信知识可改命运。他们按照规矩打造自我,变成了“模子”内的商品,变得有价值,位高权臣。可那些人永远走不上最高的位置,因为他们是适应秩序,按照秩序发展性格、能力的产物。面对着最上面那些制造秩序的“人”,那群待在“模子”内的商品会自然的低下腰,心里忐忑起来,他们的所有都是要按照秩序规则才可得到,他们不会去反抗。
“你若是违抗了,他们会杀了你!”鸣凤想到这里,他抬头看向李子骞,“不去迎合他们制定下规则的人都会死去,子骞你现在还不具备挑衅他们的资格!不要回去了,放弃...”
“老师.....”李子骞大吼了声,扯下脖子上的铁链子,拉出胸口位置处吊着的玉片,“上面有我的名字,你拿回去,告诉他们,在我国人的面前,我不会如此轻易的妥协,成为一个胆怯的男人。他们想要我的命,那就来拿吧!”
句句如铁,李子骞的话重重打断鸣凤未说完的劝说之辞。
鸣凤嘴半张着,他看着被李子骞攥着的玉片。于默然中苦涩的大笑起,“战门要培养的是将军,是服从命令的士兵!哈哈....哈哈...我鸣凤居然教出了一名战士,一位敢于挑战规则,蔑视组织的战士!”
在癫狂大笑中,鸣凤猛地从李子骞手中扯过玉片,站了起来走到对方的肩旁,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好自保重,路由自选方可为自我,刚才是老师失言了。”
活落之后,鸣凤从李子骞身边擦肩而过。他已经得到了对方肯定的答案,呆在这里已经没有了意义。
李子骞盯着自己老师年轻的背影,他自知对方时日不多,目光猩红中,他沉默的重重跪拜下去,狠狠的叩头。
鸣凤觉察到了自己背后的李子骞的行为,他停了下来,站在原地闭了闭眼,“子骞,老师希望你可以成功。”
“是.”李子骞点头,鸣凤拉开纱帐走了出去。房间内留着他一人,偌大的房间在这刹那就是静悄悄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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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勾画了梨花的纸伞上落满了雪,楚斯站在殿门口,将纸伞收拢,用力的抖了抖上面的雪片,重重哈了口气。
从他的对面,于大雪中走来一位披着雪白狐氅的女人,她眉眼间暗藏着一丝妩媚,高高挽起的发簪上寂寥的簪了一朵半开的雪梅,华贵之中带着点朴然,这般的打扮让女人在王宫中显得极为的自成一格。
“楚大人,你怎么又来王殿了。”女人走近,欠身一礼,闲闲的问了起来。
“呵呵,静轩公主何出此言?为人臣子,来此王殿为大王分忧不是极为正常的事情吗?”楚斯皮笑肉不笑的回答着,眼前的这位女人早在半年前被虞泽认为了义妹,封“伊景”公主,在大虞之中也是颇有权利。
他在暗地之中对这位伊景公主也是调查过一番,似乎在几年前,这位眼前的女人还只是寺院中的一位欲了却凡尘之人。
“楚大人在想什么?”静轩笑了笑,“今日大王不在此处,大人跟我走吧,小女子早已在此处等候多时。”
言语间将自己的身份放的很低,两人目光相对,各自礼貌性的笑笑。静轩转身,楚斯盯着她的背影想了想也是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