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老马走进公安厅的办公大楼,便直奔接待处,“同志,我是山阴市警局派来负责协查的,我们的申请前天已经批准通过了。”
“山阴市警局?您是不是姓马?”接待处的小同志狐疑地看着老马递来的申请书,又仔仔细细打量着他的脸。
“对,我是姓马。”老马也没有在意,毕竟警局里除了蔡局长,就数他往省城公安厅跑得最勤快了。
小同志却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神色,然后随手抓出自己身后路过的另一人就大声说道,“哎,帮个忙,去找下信息安全科的孙副科长,就说他舅舅来了!”
“孙……副科长?”老马皱起了眉头,心里莫名地想到了一个人。可是那个小猴子明明是去年才从部队转业进了公安厅,升职应该没这么快吧?
然而,他仔细又想了想,好像这次协查申请确实通过得特别顺利,不像以往,还得反复催促好几次,省城才拖拖拉拉地发来回复。
被老马在心里念叨的“小猴子”孙权,此时却刚刚接到自己的好兄弟。
“黑子,你总算来了!去年让你跟我一起转业,你就是死活不答应!看看现在,不还是老老实实转过来了吗?白白浪费一年时间!”
“哼!”魏白老实不客气地一屁股占了孙权的椅子,端起他桌上的水杯就大口喝了起来,然后重重地将空杯子往桌上用力一放,“你和史明湘可真够意思啊!当初明明说好,我们三个人一起留在部队,为保卫祖国奉献一生的。你们两个倒好,说走就走啊!”
孙权着脸赔笑道:“这事儿不能怪我们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湘湘偷偷摸摸去云南缅甸边境,我俩都没拦住,后来又被她爸知道了。哪还有可能让她继续任性下去啊?”
“史明湘是女人,她爸担心她,不让她留在部队,这也情有可原。那你呢?你跟着凑什么热闹?”魏白想起这事儿,气就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这两个家伙都开溜了,自家亲娘又怎么会三天五个电话的打给自己的部队领导,非逼着领导让自己专业不可?
孙权摸着鼻子,偷眼瞄了一下魏白,随即便理直气壮地回到道:“湘湘回省城,我要是不跟着她,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哪个狼崽子给叼走了?再说了,我虽然转业来了公安厅,可是走的时候,我就跟部队说好了,要是有需要我的地方,我随时都可以当外援的嘛!不然,你以为我能走得了?”
“哼!见色忘义!听说你刚升了副科长?走后门了吧?”魏白打量着这间虽然不大,但好歹却是独立办公室的小屋子,鄙夷地看着孙权,“你这还没当上人家女婿呢,就求人办事,不太好吧?”
“放屁!凭我的技术,用得着走后门吗?你就这么不信任啊?再说了,我们那个厅长啊……”
孙权满脸忿忿,刚想抱怨一下自己这一年以来被未来准岳父“欺压”的悲惨生活,门外便传来的敲门声。
一个脸上带着不屑的年轻男人,探进头来大声说道:“报告孙副科长,你舅舅来了!”
说完,他就“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看见没?厅里都是一群跟你一样,对我怀有龌龊想法的小人!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尝尝我的厉害!”孙权火冒三丈,自从自己生了副科长,每天走进公安厅受到的就是这样的待遇!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狠的是当着他的面,就嘀嘀咕咕冷嘲暗讽!
魏白却毫不客气地嗤笑起来,“你刚转业一年,就越级升职,别人不这么想才怪呢!你又不傻,升职前就没想到这个状况?”
“我想到了啊!所以一开始我也拒绝了啊!”孙权臭着一张脸,愤慨不已。
“那你怎么还是当了这个副科长呢?”
“厅长他拒绝了我的拒绝呗!他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巴拉巴拉,你说我还能说不吗?”孙权露出委屈的小眼神,可怜巴巴的样子像只小仓鼠。
自家准岳父说你行,你能说自己不行?
“谁让你要娶人家女儿呢!”魏白笑了起来,“我可警告你,你赶紧把咱们那位厅长大人搞定!别让他再盯着我了!明明你和史明湘才是一对儿,他老人家有意无意地就逼我娶人算怎么一回事呢!你看,这次我被调到离公安厅最近的城东分局,就是他的手笔!”
“滚!我才要警告你,离湘湘远点儿呢!”孙权用力给了魏白一拳,随即就转身往门外走去,“你报到完,就自己滚去城东分局。我去接我舅舅了。”
“你等会儿。”魏白一把拦住他,“现在厅里的人已经对你怨声载道,你舅舅这时候来找你,不是更加会惹人闲话吗?有什么事不能回家再说,非得找到这里?”
他皱着眉头,显然是对孙权这个一听说自家外甥升职就找上门来的舅舅,没有好感。
“你想什么呢?!”孙权哭笑不得道,“我舅舅是山阴市警局的刑警,现在跟你可是同行。他来厅里是有公事!再说,他还不知道我升职了呢!”
“额……是这样?”魏白一愣,瞬间不好意思起来,“我还以为……是我小人之心了!你快去吧,公安厅这边我也熟,不用你带路了。”
“那行。”孙权冲他摆摆手,转身走出了好几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连忙又转头叫住他,“对了,黑子,一会儿你弄完手续,再来我办公室一趟。我舅舅这次带来的案子,和你们城东分局还有点儿关系。搞不好这案子还得交到你手上呢!”
“什么案子?”魏白顿时好奇了起来。
“碎尸案!”孙权留下三个字,便匆匆往一楼大厅赶去。厅里这些人要是知道那位是他舅舅,还指不定怎么刁难呢!
事实上,老马现在确实越发感到莫名其妙了。
以往最多也就是被告知“等着”,可今天自己受到的待遇就很诡异了,虽然人家还是让他“等着”,但态度十分别扭,就像是又想讨好,又放不下架子的那种感觉。
“舅舅!”
这种尴尬一直持续到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