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却不单调,万里无云的空中繁星闪烁,可是在阿提拉的行宫当中却灯火通明的,其中无论是士兵还是贵族们都在土制的道路上来回跑动着。
这其中有一个身穿托加袍的身影显得格外显眼,他在四个侍卫的护送下奔跑着,一路朝着堡垒最中央的木制宫殿跑去,那里早已经有手持火把的士兵把守宫殿巨大的木门等候多时了。
那人的到来就像是一个信号,根本不用催促跟证明,守门的侍卫立马拉开了大门让他得以通过。
他踩着斯基泰人织的地摊,在微弱的火光照明中摸索着前行,他的嘴里还在不住呢喃着,在低声呼唤着“吾王,吾王!”
最后一道门的侍卫为他拉开最后的木门,这人更不敢迟疑了,他一头扎了进去。
这是一处极为宽敞的房间,正中间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床,上面无论是毯子还是枕头都凌乱不堪,四周放着用来照明的火盆,而仅仅是裹着一层布甚至索性赤裸的斯基泰女人正在忙着点亮火盆里的木柴,让整个屋子看起来如同白昼一般。
阿提拉就端坐在床延的最外边,不愧是王者啊,哪怕是坐在刚刚雨云过后的床尾都有一种身处王座的气势。
“吾王!”这人急忙呼唤阿提拉,“您有事找我?”
直到听到这人的呼唤阿提拉才微微睁开双眼望着眼前这因为一路奔跑而气喘吁吁的罗马人。体力透支让他的脸色有些发白,好在火焰散发出昏暗的火光成功地掩盖住了他的不堪。
“你现在的肤色看起来跟我的一样,俄底忒斯,我的老朋友。”阿提拉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语气中展现出的尽是失落,他这么看起来就像是深夜觉得无聊特意来搅得其他人也不得安眠,好在他是王者,无论怎么任性,都会得到原谅。
“是,是的,吾王!”俄底忒斯不知阿提拉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也罢,只能连声应和。
“您在心里一定是在埋怨我为什么在您熟睡的时候叫醒您然后让您大老远的来到这里发现一切都是正常的。”阿提拉一边说着一边冷冷地笑着,他的笑声阴沉,更像是在叹息。
“我并没有,吾王!”俄底忒斯为自己辩解道:“我是您的仆人,吾王,高贵的匈人之王阿提拉,我是您忠实的仆人,既然您需要我,那么我就应该随时听候您的差遣!”
“哈哈,您的话总是让我感觉非常受用!”阿提拉笑着说道:“难道你们罗马人这么几百年来学的都是如何讨人欢心吗?可是我不得不说,您真的做到了,俄底忒斯,您的忠心耿耿我非常感激。”
“能够侍奉您是我的荣幸!”俄底忒斯急忙说道。
“好吧,好吧!”阿提拉笑着冲着俄底忒斯招手说道:“来吧,坐在我的身边来,正好,我想和你谈谈。”
俄底忒斯不敢迟疑,他迈着不大的碎步来到阿提拉的身边缓缓坐下,阿提拉伸手抚摸着他的脊背,迟疑片刻,接着若有所思地说道:“你知道嘛,我的朋友,我做了一个梦,一个非常,非常糟糕的梦,在这梦里我感觉我是那么的,无助,是的,我信不过任何人,我是那么孤独,那么痛恨。”
“是因为哥特人吗?”俄底忒斯接着阿提拉的话问道:“那个名叫托里斯蒙的维斯哥特人?”
“不,不仅仅是他。”阿提拉摇了摇头,他的双眼就盯着底下由火光照亮的斯基泰人的地毯上各种花花草草的图案,“还有弗拉维斯.卢迦,我梦到了当时在温泉关他用长长地,如同莱茵河那么长的鞭子抽打着自己的士兵,命令他们跟我作战。”
“然后呢?”
“我的士兵们节节后退,他们那温泉关的地势束手无策。”阿提拉抬起头来看着俄底忒斯,“听说几百年前有一个波斯王名叫薛西斯,他就是在这里吃了败仗,让希腊人摆脱了被征服的命运。”
“我总想着征服他们,让他们也尝尝被征服的滋味,可是他们怎么可以这么顽强?甚至能让我们手中的弓弦折断,让骑枪弯曲。”
“也许现在并不是时候,吾王。”
“也许您说得对,俄底忒斯,我的朋友。”阿提拉轻叹一口气,“每一次我都坚定着必胜的信念出发踏入罗马的土地,可是结果往往都是铩羽而归,他们根本没有我们看起来那么脆弱,至少不像是那些坐在议事厅跟皇宫里的显赫者们那么脆弱。”
“从马恩河回来之后,我总是做同一样的梦,梦见了那条宽阔的河水中从源头都在流淌着嫣红的血液,前面更是飘浮着密密麻麻地尸体,还有人在里面挣扎,可是鲜血不住从他的嘴巴里灌入,直到像是一根绳索套在他们的脖子上让他们窒息最终沉下水去。我还看到了戈尔丁,我颇为信赖的家伙,他被一道金光一般的长枪贯穿胸膛,那长枪仿佛是从天上直冲而下,将可怜的戈尔丁死死地钉在地面上。可是这个可怜的家伙就是这样不肯死去,他哀嚎着,抬起头来对着我大声的哭泣,十指紧扣在地面不断抓动直到挖出两个深深地鸿沟,他冲着我放声哭喊着,想要哀求我拯救他的生命,可是我被吓坏了,呆呆地现在原地就像是一棵树一样,看着他们深陷绝境无动于衷。”
“这点并不怪您,吾王,都是我们的随行部落他们不肯全力作战,只为了苟且偷生才让您失败的!”
“可是我还是失败了!不是吗?”
俄底忒斯沉默了。
阿提拉接着说道:“因为失败了我们的敌人只会嘲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