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臣下担心,臣恐怕做不好……”
越王允常的眼神里有些忧虑,也有些急切:“朕已经快死了,这是朕对你最后的请求,你也不肯答应么?”
范铮张了张嘴,终于说不出话来了。
允常这才点了点头,随后,他的眼神里露出几分不忍来,更有些愧疚:“朕知道,对你来说,这样的重任,残忍了一些。也太沉重了一些。可是,朕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朕的江山就靠你了……”
越王允常摇了摇头,最后,他终于对范铮抬了抬手:“过来,范卿。”
宽厚的手掌紧紧抓住范铮的手,允常才继续道:“此外,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对你说,这事情,我也会告诉太子,只不过,我觉得,我应该先告诉你才对。”
他看着范铮有些紧张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心疼,叹了口气:“朕知道,把维系一个国家的重担让你去扛,终究是对你不公的。不过,朕也尽量能补偿你一些。”
越王允常望着范铮,眼神里满是愧疚:“朕知道你外表性子随和,其实心思很是向往自由的,从小就不肯受到拘束。”
允常凝视着范铮,默默的从他的枕头下面上取下了一块海蓝色的玉质腰牌,胸口鼓起一口气,向外喊道:“子修,你进来!”
子修从寝殿外走进来,走到允常的床前,低声道:“王上。”
那腰牌的造型很是奇特,通体呈显半透明的海蓝色,允常将他放在范铮的手上,沉声道:“这是‘天越之魂’,出产自深海之中,是天越王室传承的珍宝!他拥有海洋的力量,有包容万物之力,能够抵消任何一记圣阶之下的灵技!现在朕把它传给了你,等将来国家安定你要离开的时候,再重新传给王位继承人吧。听着,这是我王室的宝物,不允许你传给外系!”
“另外,这也是我天越公国宫廷灵师的号令之物!”越王允常说完,忽然转过头,面向子修:“朕死之后,宫廷灵师一系,听从范铮的命令。他将成为你们新的领导者,也是你们新的效忠对象了。”
这才真的让范铮惊呆了!!宫廷灵师啊!!!
宫廷灵师……这可是守护天越王室的一支最古老最神秘的力量了!
根据天越王室的惯例,宫廷灵师一向都直接受越国当代君主指挥的!就算偶尔,君主在年老的时候,也会让宫廷灵师改为听从年轻的皇子,但是被任命领导宫廷灵师的年轻皇子,大多都是被视为王位继承人来培养的!
把如此一支重要的力量,交给一个平民百姓,这还真是天越公国开国千年以来前所未有的创举!!
范铮瞬间就明白了允常的用意。
这样的托付,固然是有补偿自己的意思在其中,但是此外,也有加强自己实力的用意!
毕竟,既然交给了自己如此的重担,为了将来能有效的辅佐勾践,自己手里如果一点权力都没有,那也是远远不够了。
可如果手里有一队实力不凡的宫廷灵师,誓死效忠自己,只听从自己一人的指挥,再加上范铮身为天罚者的潜力,那么……就大大的不同了!
还有,在范铮这个天罚者成长起来之前,他身边确实需要可靠的安全保障!
“朕不能给你太多,这些,算是一点补偿吧。”
越王允常的眼神有些黯淡, 随后他看着女儿的眼睛,忽然声音有些温和了下来:“范卿……你会恨朕么?”
范铮先前有些无措,慢慢也稳定下来,终于看了看允常的眼睛,坚定地摇头:“臣下明白的王上的一片苦心。正如王上说的,臣下是天越公国的子民,是王上的子民,整个国家的人,都是臣下的兄弟姐妹,臣下一定会守护好这个家的。”
“好了,范卿你退下吧,朕有些乏了。”允常面色有些苍白,似乎先前的长谈已经耗尽了他的气力。
范铮不安地退出了寝殿,因为他知道,很有可能,这位天越公国的中兴之主,今日睡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正值中午,寝殿却关上了所有窗户,没有透进一丝光芒。整个大殿,就像夜晚一样阴暗,独独那床前,点着一支蜡烛。
“王上”子修见范铮出去,靠近床边,低声呼喊了一句。
床上,允常缓缓睁开眼睛来,失神地眸子,过了会儿才渐渐重新有了神采,茫然了看了床边之人一眼,神志才重新回到了他的眼睛里。
“王上。”子修忽然就跪了下去,那艰涩的嗓音里,却带着一股悲凄:“是我无能……您的伤,我救不了。”
“这是朕的命,和你无关。”越王允常缓缓摇头。
子修沉默了会儿,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范铮,真的能帮太子扛起这个国家吗……”
“能不能扛起来?我也不清楚吧。”允常听罢,放声大笑:“蔡文说他能带领越国繁荣,朕便信这一次吧!朕谨慎一生,放手一搏又何妨!”
他笑了几声,声音越发得虚弱,几乎就要接不上气来了。
允常喘息了会儿:“朕还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做!这件事情,不得让别人知道。而且你要亲自去做。亲口帮朕带一句话给一个人!这句话,今后就烂在你肚子里,明白了么?”
子修赶紧抬头,发了一个誓言,又施展了一个灵力誓约。
“很好……你去左相宋仕崇的府里……”
正午,在都城的左相府里。
年迈的左相宋仕崇,正在卧室之中,这个已经七十多岁的老头子,一个没有灵力的人,到了七十简直是一道大坎,可他偏偏却一直活着,身子不见衰老,却反而一点一点地硬朗了起来。
正值午后,这位老头子正靠在竹篾制成的躺椅上,眯着眼睛闭目养神,忽然之间,房间地角落里,阴暗之处,一个海蓝色的身影缓缓地显露了出来!
房间里忽然多了一个人,宋仕崇也没有表现得太惊讶,因为奸猾如狐的他很清楚,这个人能在府里的守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来到他的卧室,他喊也没有什么用。
“右相大人。”角落里的海蓝色长袍人影轻轻开口。
宋仕崇睁开眼睛,淡淡一笑:“子修尊师不必客气。”
顿了一下,他才从容的放下了手里地东西:“您现在来,不会是来找我吃饭的吧?”
“王上让我来,借我的口,对您说一句话。”
老头子闭上了眼睛。淡淡一笑:“说吧。”
“昔年先王故去,君选择随朕;今朕欲寻先王,君随否?”
老头子听了这句,眉头似乎动了动,却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来,口中轻轻吐出了一句话:“我愿随王上而去。”
子修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片刻之后,他的身影已经在房间里消失了。
……
很快,人人都感觉到了都城诸暨内的气氛变化!
就在范铮面见越王允常的当天下午,护卫都城的禁卫军就接到了一封调令。
正是按照当初勾践和范铮商量的主意,每个城门之间分出一半的兵力轮换,这样的调动,顿时将原来的编制打乱,使得即使有人想作乱,也没有了办法。同时,调任禁卫军一营校尉至二营,二营校尉至三营,三营校尉至四营,四营校尉至一营,同时升任禁卫军一营小队长为禁卫军一营副统领,轩辕浪为三营副统领,协助校尉执掌军营。
随后,就在同一天,右相轩辕霸天以练兵为名头,实际上却带了一队轩辕世家的天狼军,来到了属军的指挥部,就驻扎在外围,把一众军官软禁在内。
而都城属军的统领也是一个聪明人,很顺从地乖乖配合了。
接下来,属军和禁卫军配合,将都城内的巡逻增加了一倍,而在靠近皇城的几个街区,更是进行了戒严管制。
都城禁卫军的调动,都城属军的调动,这一来,人人都知道:恐怕是出事了!
都城诸暨里,各个势力之下的眼线都飞快的调动了起来。大家察觉到了天越王宫里的戒备森严,难以从其中探出一丝消息……
但是,身为文官之首的左相宋仕崇,却没有丝毫异动,反而是告病在家,连府门也没有踏出。
一切地一切,好像都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不少人开始惊慌起来,一些流言蜚语,也很快被有心人散播了起来,使得军心也有些不太稳定。幸好都城禁卫军对王室忠心度很高,而且之前地调动,就算有人想趁机捣乱也没有了机会。
恐慌之下,流言蜚语就开始滋生,其中一种谣言传得嚣张:宫中发生政变!越王允常是被人害了!
民众之中开始有些惶恐了。
如果是政变的话……
几十年前之前天吴公国发生的那场政变,依旧历历在目!那次政变,姑苏城的广场之上血流成河,双方在姑苏城里大肆拼杀,叛军和保皇军在城里处处交战,很多街区都沦为战场,平民死伤无数,甚至在一些杀红了眼的地方,一些街区都被叛军在绝望挣扎之中放火焚烧!最后,吴王阖闾造反成功了!
当初那场政变,姑苏城里平民死伤就超过了五位数,那一场惨事,实在是没有人想再经历一次了。哪怕没有亲眼所见,天越公国的子民们一想到这种可能,就害怕起来。
甚至于,很多百姓,都在惊慌,甚至于拖家带口,准备暂时离开都城诸暨去避祸。
可是,四个城区的城门已经下达了门禁!都城里暂时进行了戒严管制。除了那些大商团有特许进出,以及一些官方的车马队伍之外,平民已经被禁止离开和进入都城了!
这个命令。更是让人人心中充满了不安。
政变?难道真的是政变么?
幸好,就在民心动荡的最关键的时刻,天越王宫里正式传出了消息:
越王允常前日晚上遭到了敌国刺客的袭击,受了重伤!全城戒严,是为了抓捕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