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下旬张九山带倭兵攻入苏州城,至今回到容山岛也有一月,腊月二十三都过了,前后脚就到了年关,作为容山岛的实质统治者,虽然来历已不可考,但年节风俗却多随了大魏。
民间有俗语:有钱没钱,娶个老婆过年。
他本着体恤下属的想法,准备给吃了败仗的小头目们发个老婆,而技术型人才叶芷青也属于重点拉拢的对象,连人选都已经挑好了,结果……却爆出来叶大夫居然是个女的。
张九山是到现在才觉得自己有眼无珠的。
他一直以来总觉得叶大夫虽然医术过硬,可是似乎不太容易让人亲近,忙的无法近身,就连想要推心置腹的亲近亲近,跟别的兄弟似的把酒言欢都做不到,更何况联榻夜话了。为此他甚至还怀疑叶大夫是不是跟魏军有关系。
现在看来,一切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她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被猛然抓了来,若不是与周围的人拉开距离,早就被发现了。
自他吩咐过让乌莽密切注意抓来的苏州兵跟叶芷青之后,有天乌莽还向他提起来:“九爷,小的总觉得叶大夫点的那两名护卫跟她很是熟悉,而且……对她似乎很是忠心的样子,凡事都为她考虑。”
他们再装陌生,但是细节的地方都不都能掩藏起来的。
现在想来,以她的医术,恐怕在苏州城里也颇有名气,这两名苏州兵认识她也不奇怪,也许以前就是旧识,明知她是姑娘,就更要尽心尽力的保护她了。
张九山平生抢过多少女人,他自己也想不起来了。自从初次去魏境劫掠,都不知道这些年去过多少次魏境,很多时候守军来不及反应,他们已经是满载而归了。
就算是后来被魏军在海上追击,哪怕被周震带兵打到家门口,也实在不能改变容山岛的生存方式。
容山岛的基础生活,一方面是靠岛上青壮在魏境劫掠而来,另一方面便是拿抢来的,以及岛上的矿产跟倭国以及周边小国贸易,海上渔业所获。当然如果在海上碰上运货的商船,这帮海盗也毫不手软就是了。
叶芷青被孙狐发现是女子之后,她就好像没有这回事一般,次日还是照旧穿着男装,带着乌莽跟卫央郭嘉前往山上采药。
张九山带着人来了客楼一趟,扑了个空,只有个连句话也说不出来的哑女,问了半天她都摇头,在客楼上枯坐了半日等不到人,只能内伤的回去了。
他现在有点后悔当初安排了个哑女给叶大夫使唤,连个行踪都问不到。刚开始是防着她打探消息,没想到最后坑了自己。
回去之后,就立即从后院拨了两名使着顺手点的丫环来客楼,再三叮嘱她们盯着点叶大夫的行踪。
叶芷青今日早早就去山上,其实也是想要清静清静,理一理思绪。
她被孙狐发现是女儿身之后,张九山一定会做出反应,在她还没想好对策之后,只能暂且避到山上去。
卫央与郭嘉都安慰她,让她不必担心,只要想办法拖延时间,等待东南水师的到来。
今日叶芷青一直在山上磨蹭到了下午,还让乌莽在山上猎了山鸡野兔,解决了午饭。
乌莽昨日知道了叶大夫是女子,震惊不下于孙狐。只是他以前对叶芷青是同情,总觉得她迟早要落到孙狐手里,好好的男儿长的俊美没想到也会吃大亏。但是今日就大是不同,沿途之上见到蛇虫鼠蚁,都恨不得替她扫清路障,看到她爬山吃力,也恨不得伸手拉她一把。
岛上有许多掠来的女子,只要有功于岛上,便可以请求九爷配给他,但显然叶大夫不属于此列。乌莽觉得,就算是九爷想要把叶大夫收到后院去,恐怕也要再三掂量。
“……叶大夫,你的父母家人可还在苏州?”
乌莽留了个心眼,觉得还是先问清楚比较好。如果她的父母亲人死于岛上的兄弟之手,就比较难办了。
没想到叶芷青只是随意看他一眼,微微一笑:“我父母早已不在这世上,倒是有个贴身的小丫环还在苏州城没带出来,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亲人了。”
乌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从山上下来就有点心神不安,被叶芷青瞧出端倪,便催他:“已经从山上下来了,这里到处都是巡逻的兄弟,乌护卫要是有事情就去忙吧,回去的路我还是认得的。只是今儿下午还有渔船回来,我得去码头挑药材,看看兄弟们今儿都打捞了甚个好东西回来。”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忙了,叶大夫路上小心啊。”
乌莽先走一步,回去就向张九山汇报此事:“小的觉得,叶大夫既然没有父母亲人在苏州,孤身女子在岛上扎根最好了。”
张九山在客楼枯坐了半日,想到叶芷青的模样,只觉得心头发热,多少年女人堆里打滚,昨儿一晚上心里热腾腾的火气消不下去,在后院里胡天胡地大半宿,折腾的两个侍妾不住哭泣求饶,完事后他心里还是得空虚。
回想跟叶大夫打过照面的几回,越想越能理解孙狐那些日子急迫的想法,再坐在她住过的屋子里,总觉得客楼里似乎都带了一缕若有似无的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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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张九山对未来设想的如何美妙,叶芷青却另有打算。
她带着卫央郭嘉边往码头走,边注意周边巡逻的倭寇,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盼着今儿能在岛上遇见周鸿,却未曾瞧见他的身影 , 心里还有点失落。等她在码头上磨蹭够了,在各个渔船上挑拣自己需要的东西,捡了好几篓子,又挑了新鲜的鱼虾螃蟹,吩咐这些人:“回头去九爷府上支钱,就说是我在码头上拿的货。”
扭头看到远处巡逻的倭寇里有个熟悉的身影,灵机一动,朝着几人招手:“你们——过来帮我把这些东西送回去。”
巡逻的四人互相看看,周鸿看到她的时候眼瞳微缩,瞬间又恢复到了常态,看看领队的倭寇不动,他们也不动。
叶芷青见对面的人不肯过来,顿时火了,朝着那边吼了一嗓子:“不过来搬东西,下次别来找我看病!”她的嗓门听起来不太高,但是传过去那边几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当先的两名倭寇缩了缩脖子,只能磨磨蹭蹭过来了。
码头上捕渔回来的这些粗豪的汉子顿时哈哈大乐,指着他们笑骂:“明知道叶大夫脾气不好,还非要磨蹭。惹恼了叶大夫,一状告到九爷面前,吃不了兜着走!”
这些人之中有人当初进出过伤兵营,知道叶大夫整治人的手段很是吓人,保管让你生不如死,偏偏上了战场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不受丁点伤,总有要求到她面前的时候,哪敢把她得罪狠了。
叶芷青目光缓缓在码头上这些笑的幸灾乐祸的汉子面上扫过,每个与她目光相接的都狼狈的噤声,生怕叶大夫记着自己的脸孔,下次落到她手里,被整治惨了。
几人被她吼了一嗓子,过来搬东西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出,叶芷青也做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指挥他们一个扛了一篓子往东楼医馆去,就连卫央与郭嘉也不例外。
她自己慢慢吞吞跟在后面,看到有人腿脚慢点,还要喝两声:“磨磨蹭蹭没吃饭吗?”
那两名倭寇敢怒不敢言,只要有人见识过她在伤兵营里截肢的样子,就会对这个小白脸心生敬畏。
等到他们扛着海水淋漓的海产到了东楼医馆,叶芷青指派他们把东西放下来,还要逮着他们干活的时候,那两名倭寇看看天色,借故推脱:“我们还有巡逻要务,让他两个留下帮叶大夫干活就好。你两个,好好听叶大夫的指派啊!”后一句话却是对着周鸿跟周浩说的。
叶芷青巴不得能甩开这两人,不耐烦的挥手:“滚滚滚!让你们干点活都叽叽歪歪,以后千万别受伤!快走!”指着周鸿跟周浩:“你们两个人还愣着干嘛?过来收拾这些东西,我这里可不管晚饭的。”
周鸿目中深含了笑意,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克制住了想笑,想要上前去抱着她亲亲的冲动,低头恭顺道:“好的好的,小的这就过来。”
叶芷青似乎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语气总算柔和了起来:“这还差不多。九爷让我建医馆,连人都不给我拨,难道让我一个人干吗?”
那两名倭寇看着新来的苏州兵连同她的护卫一起被指挥的团团转,去处理篓子里的海产,互相对视一眼,向她拱手告辞,出来还相视而笑:“蠢蛋!这两苏州兵倒也算听话,指派了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个时辰也差不多下值了,咱们去营里给轮值的弟兄们说一声,不如去喝一杯?”
他两个交了班,结伴去喝酒,在酒屋里遇上乌莽,还欢快的打招呼:“乌护卫,你也来喝酒啊?”
乌莽跟张九山汇报完了,听他的意思似乎是不需要护卫中间转达,有事他要亲自跟叶大夫说,便退出来找个地儿松散松散,脑子还转个不住,猜测张九山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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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名当班的倭寇走了之后,叶芷青欢呼一声,扑进了周鸿的怀抱。
周鸿思慕多日,两个人见面不相亲,隔着无数双窥视的眼睛,根本不敢露出一点相识的形迹,就怕被岛上的贼寇识破。他把人搂在怀里,回头以目光示意卫央等人警戒。
周浩一副晚娘脸,似乎少将军见到叶芷青就搂到一处,就是一种堕落,不忍直视。
而郭嘉则是一脸震惊,完全没想到叶芷青居然跟周鸿亲密至此。
他之前只是奇怪周鸿的贴身护卫跟叶芷青很是熟稔,似是旧识。现在见到周鸿跟叶芷青的样子,几不成言:“你们俩……当初不会是私奔了吧?”
淮安王当初要纳叶芷青进王府,连日子都订好了,新娘子跑了不说,就连周鸿也执意不肯参加婚宴,离开了都城。
现在想来,难道当初这二人约好了同时离开都城的?
不然以淮安王的手腕,派了多少寻找新娘子,都快将都城翻个底朝天了,竟然还没找到人。
如果当初叶芷青离开都城的时候是跟周鸿一起离开的,那就说得通了。
郭嘉一瞬间好像把许久的疑问都想通了,他看着周鸿的目光里都带了探究与敌视。
朋友妻不可戏,更何况淮安王向来待周鸿如上宾,对他很是客气,他怎么能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呢?
周鸿眼眸幽深,才要开口就被叶芷青按住了唇,阻止他说下去。
她扭头反问郭嘉:“郭三公子,我如果当初是跟着周少将军私奔的,那怎么也不会出现在扬州,而是跟着少将军去了明州,在他的庇护下什么好日子没有,非要独个在扬州打拼?”
郭嘉想起她在扬州的所作所为,如果不是他在扬州把人拐到了苏州,恐怕叶芷青还跟周鸿面儿都见不着,这完全就是歪打正着,似乎不像私奔啊。
——但是不对啊!
既然两个人不是私奔,这两个人又是几时勾*搭到一起的?
郭嘉满脑子都是问号:“你们难道在都城就背着淮安王有了私情?”
叶芷青:“三公子您的联想真丰富!你怎么没想过,我当初是怎么被强逼进淮阳王府的?”
郭嘉福至心灵:“难道在那之前你们就认识了?”
叶芷青也不准备瞒他:“少将军于我有救命之恩,认识在淮安王这前。我早就心仪少将军,只是没想到会在苏州遇上他,真是天注定的缘份。既然我心悦他,连命都在朝夕之间,自然顾不得其他,能偷得片刻开心的时光,也是老天赏的。”
周鸿自意识到对她动心之后,无时无刻不在患得患失之中度过,很多次揣测她的心思,连自己也恼火的不行。后来还与她发生争执,一怒之下将人赶走了,总算领教了这丫头的倔脾气。
后来在淮阳王府见到她,天知道他是用了何等的勇气才能控制住自己,不曾做出疯狂的举动。
漕船上再次相遇,对于周鸿来说,正如叶芷青所说,是天注定的缘份,他为此小心翼翼,生怕进退失据,无奈只能目送着她消失在扬州码头。
分开的这些日子,他也只能靠着来恩泰传信,排遣两地分离的相思之意,还要揣测她心中所思所想。
当着郭嘉的面,周鸿不想再逃避:“三公子不必惊讶,我早已对叶子情根深重,是我把她从江南带到了都城,只是后来我们发生了点矛盾,叶子离开了将军府,自己赌气在外面赁屋而居,这才让淮安王有机会见到她。如今我们之间的误会早就解除,我跟她两情相悦,不会再顾忌别人的想法。以前是我想岔了,误会了她!”
周浩听的目瞪口呆:“少将军……慎言!”他心里对于叶芷青尽全力治疗倭兵存了很大的心结未解,只觉得少将军多年与倭寇多年抗战,没想到此刻居然为美色所惑,连原则也不顾了。
郭嘉被他这番话所震,现在才明白,搞半天淮安王只是意外撞进了他们两个人之间,阴差阳错而已。
周鸿身为东南水军营的少将军,以他的人品,倒不必因此撒谎。
万分庆幸的是,淮安王此刻不在眼前,不然看到这两个人相处的样子,以他那跋扈的性子,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叶芷青也不管郭嘉想明白没,拉着周鸿就进了屋子,留下他们三个人面面相窥,只能认命的开始干活。
两个人进了屋子,周鸿就将人搂在怀里,急不可耐的亲吻了上去,恨不得把眼前的人装在自己怀里,随身不离。
外面有人守着,这还是两个人自从苏州突围之后最亲密的时刻,周鸿还当着郭嘉的面袒露心声,这让叶芷青十分惊喜,用了很大的力气去回抱他,并且笨拙的回应他。
彼此都十分珍惜这短短的相处时光,恨不得时间变的慢些再慢些,好让他们有更多的时间能够多相拥一刻。
还是周鸿心系战事,等到平息了呼吸之后,叮嘱她:“总攻的时间就在最近,到时候会有信号升空,你只要再多拖延几日,咱们就能离开容山岛了。”他最近几日跟着巡逻,把容山岛的大致环境摸了个七七八八。
张九山倒是派了倭兵与他们结队子巡逻,周鸿也看出来了,这是派了人在监视他们。私下回营,他已经向众苏州壮丁密令,无论如何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能让倭兵抓到把柄。
他进入倭兵营没多久,就被苏州青壮们奉为头领,特别是早先进去的卫央与郭嘉都以他马首是瞻,虽不知他的真实身份,却知道他恐怕来历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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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莽在酒馆里喝的半醉,听得两名倭兵讲起叶芷青在码头上使唤他们的模样:“那姓叶的小白脸真是太可恶了,仗着自己医术好,把我们弟兄呼来喝去,都不当一回事。就连九爷都不曾对兄弟们用这副口气说过话,他算什么东西?”
另外一个得意的笑:“哈哈哈哈,那姓叶的生的小模样倒是很勾人,等到孙将军把他拉上床好好收拾一顿,看他还能怎么横?”
乌莽心道:你俩个蠢蛋眼瞎!叶大夫明明是个美貌姑娘,你们居然还当她是个小白脸。孙将军可不好女色,你们恐怕不能如愿以偿了!
他却不曾想过,若不是孙狐强撕了叶芷青的衣服,整个容山岛的人就没有发现她是女儿家的。这岂不是说大家都是蠢蛋瞎子。
这两人喝到高兴处,不管不顾的聊起来:“这倒是!但凡是个有血性的男人,我就不相信能够屈居人下。咱们到时候只消看热闹就好了。”
“说起来,难道苏州男人都是这般没血性的,咱们找借口溜了,那俩苏州兵倒是老实,果真乖乖听她使唤,留在那里干活,也不知道要干到啥时候?”
乌莽总觉得哪里不对,听他们聊了一会之后,才猛然间想起来,这俩蠢货身负监督苏州兵的责任,竟然把那两苏州兵跟叶大夫丢在了一起,若是他们密谋些什么,恐怕谁也不知道。
他猛的坐了起来,那两倭兵还拉他:“乌护卫再喝两杯,这时候回去有什么趣味,又没女人等着给你暖被窝。”
乌莽对张九山忠心耿耿,在这两倭兵腿上各自踹了一脚:“蠢货,早说了让你们盯着苏州兵,别让他们传递消息,你们怎么放任他们在一处?”
那两人平日就是浑浑噩噩的性子,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会又带了酒意,强辩道:“乌护卫怕什么?咱们容山岛连只蚊子也飞不进来,进来的飞不出去,怕什么?他们还能传递什么消息?”
“要是真有大事,看九爷不砍了你两个的脑袋!”乌莽丢下这两个倭兵,往张九山府上跑了过去。
他过去的时候,张九山正在吃饭,拉着旁边侍候的美婢动手动脚,似乎准备泄火的样子,乌莽头都没敢抬,将两名倭兵失职,丢下两名苏州兵跟叶大夫在东楼医馆的事情讲了,建议张九山一起过去瞧瞧。
张九山虽然在得知叶大夫是女子之后,对她的疑虑全消,可也不表示能百分百信任她,没有丝毫的怀疑。
他听得乌莽前来禀报之事,饭也不吃了,带了一队护卫往东楼医馆赶过去。
东楼医馆离他的住处不远,半刻钟的功夫就到了,一脚踹开竹门,但见院子里摆着一堆海产,看起来是被打理过的,几个空渔篓子就放置在墙角,而叶芷青挑选的两名护卫正在翻翻捡捡院子里晾晒的其余草药,还能听到叶芷青在屋子里不耐烦的吩咐:“你们别偷懒,勤快翻晒,要是发现一个霉点,我可不饶你们啊!”
其中一个年纪小些的护卫朝房里喊了一嗓子:“叶大夫,九爷来了——”
叶芷青提着个本子跟毛笔从药房里出来,一脸诧异:“九爷怎么有空过来了?我这里乱的不像样子,还正在整理呢,好些药都要登记一番,看看开方子都缺了哪些药。乱的都没地儿搁脚。”
张九山与乌莽对视一眼:“听说你从码头上叫了几个人搬东西,人手不够?怎么没把他们留下来干活?”
提起这个,叶芷青有几分愤愤:“别提了,原本叫了四个人,两个就跑了,剩下两个笨手笨脚,还不如我的护卫呢,他们好歹这些日子也跟着干了几天,一说就懂。那两个蠢笨的要命,干了一会,糟蹋了我不少好东西,我也懒的指点,就把他们赶走了!”
郭嘉心道:说的跟真的似的!是谁前一刻还在里面说悄悄话呢,如果不是卫央机灵,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周鸿跟周浩多后面翻墙跑了,说不准就要被张九山给堵在屋里了呢。
张九山见她忙碌的样子,似乎也不打算对自己的女子身份多加解释,他自己心里烧着一团火,全是男女之欲,可是对方似乎玉洁冰清,全然不解人事的模样,还尽心尽力忙医馆开张的事情,有些话就怎么都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了。
他后院里倒是不缺女人,倭国的大魏的,就连南洋高句丽的都有,温顺的妖媚的,羞怯的热情的,各种各样的都有。
但是会医术的女子,还当真没有。
叶大夫生的貌美不假,可她的医术高绝也是不假。
张九山贪心,既想得到她这个人,也想让她尽心尽力的做军医,为容山岛医治伤兵。
既然鱼跟熊掌都想要,那就不能拿对待别的女人那一套,把人拖上床摆弄,只管自己乐呵就完事了。反正女人都是贱骨头,只要得了她们的身子,她们不得不依附于你,到时候还不是千依百顺。
就算性子再烈些的,饿两顿吓几回打一顿,也差不多乖了。
真烈的就丢出去犒劳众兄弟们,不怕没地儿扔。
可叶大夫不同,若是强夺了她的身子,她如果以后都不再医治岛民,那于岛上就是极大的损失,好不容易才掳来的人才呢。她若是被强逼之后,还肯治病,张九山也要考虑一下她是否怀恨在心,在药里稍微添点什么东西,谁也不能察觉。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大夫啊。
他现在就是进退失据,与当初周鸿的处境颇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你要是不满意,我再多派几个人来帮你就是了,调几个机灵懂事的。”
叶芷青还忧愁的叹了口气:“九爷看中的机灵懂事的,在我这里说不定行不通。我这边还要对认药草快的,有灵性的来做个学徒,乌护卫就不错,算了算了,慢慢来吧,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张九山为了讨好她,瞪着乌莽道:“传我的令,岛上的人但凡碰上叶大夫使唤,都给我麻利一点,别偷懒!”
乌莽陪着他回转之后,还小心观察张九山的表情:“九爷,方才……方才是小的酒喝多了,疑心病犯了,还折腾的九爷也跑了一趟。”
张九山满脸笑意:“无妨无妨,看过之后就更放心了,至少知道叶大夫没外心。她既然无牵无挂,此后在岛上扎根就更好了。待过得一年半载,给爷生个千伶百俐的孩儿。”他神色忽转为难:“只是……如何向叶大夫开口啊?”
乌莽贴心的替他想了个主意:“九爷,魏人要娶妻的时候,不是都要先向女家提亲的吗?不如咱们就找个媒人去说合,既不用九爷亲自出面,还能好好劝劝叶大夫。”
“媒人?咱们岛上有吗?再说娶妻……”说的他都心动了。
乌莽还当张九山不同意,他做了多年海盗头子,后院里女人都是抢来的,了不起碰见可心的众兄弟喝场酒庆贺一番,姿色一般的拉上床睡了就完了。可是论正儿八经的做新郎娶妻,还真是亘古未有之事。
“九爷你想啊,咱们岛上可是从来也没办过喜事,连个大夫人都没有,您后院那些夫人们每次都嚷嚷……”得宠的都以大夫人自居,过段时间张九山厌恶了,就连洗脚婢都不如。
因此张九山的后院竟然是胜者为王败者寇,谁得宠谁就是大夫人。
张九山也不当一回事,女人们为了他争风吃醋,他也乐在其中,完全不觉得正室跟妾室有何分别。现在猛然间被乌莽提起娶妻,还有几分犹豫:“叶大夫那么个温柔的小姑娘,能管得住爷那一院子母夜叉吗?”
他后院还真有几个床上功夫不错的,让他每每沉湎于温柔乡,若是为了娶妻就把这一院子莺莺燕燕都撇开,还真有点舍不得。
可是让叶大夫这么个花容月貌的小美人儿受委屈,他又有点于心不忍了。
乌莽“噗”的一声笑了:“九爷你怕什么呢?你后院里谁得宠,谁就是大夫人,到时候只要你最宠大夫人,又是正妻之礼迎进来的,相信其余的夫人们也不敢得罪大夫人。再说你瞧瞧叶大夫在伤兵营里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后院的夫人们难道就没个头疼脑热?到时候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张九山顿觉他说的极有道理,也不让他去忙别的了,催促着他去挑个能说会道的婆子替自己做媒。
却不知东楼医馆里,自张九山带人走了之后,叶芷青才大松了一口气,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方才……只差一点张九山就要跟周鸿撞个面对面了,就算周鸿现如今留了满脸的胡子,头发依照本岛倭兵的打扮乱糟糟的,那么大个个子塌着个背改变了走路姿势,也难保不被认出来。
万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