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看问题不大……
“好罢。”
赵道元发现了，秦淮似乎并非现代人类，总是一副‘淡定从容，岁月静好’的感觉。
而且身上的气场没有任何侵略性，温和如水，和蔼得像一个年事已高的老先生。
因为这一点，赵道元有些相信，秦核舟真的有五十岁了。
——相比技压玉雕、核雕圈的奆佬只有二十岁这种事情，还是冻龄来得靠谱。
然而有时候，他也觉得不靠谱，总之扑朔迷离的。
“咦？”
赵道元突然瞥到秦淮叠在精品图册下的厚厚笔记本，顿时一股强烈的好奇心冉冉升起。
“秦先生，这厚厚的笔记本是什么？”
闻言，秦淮低头看了一眼，随口说道：
“刚才逛博物馆随手写的笔记。”
赵道元回味了一下这句话，心里升起了许许多多的疑惑。
逛博物馆不都是游山玩水性质么？
还写笔记？
“能否借阅一下，不行也没关系。”
赵道元十分好奇，用征询的语气问道。虽然这样有些不礼貌，但耐不住好奇心爆炸。
问过之后，赵道元便静静等待秦淮答复。
“可以。”
秦淮想了想，反正是要出版的，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直接便把笔记本递给赵道元。
赵道元兴奋的接过，带着浓浓的兴致翻开。
印入眼帘的是简笔图、密密麻麻的字眼以及分析资料。
看不甚懂的赵道元翻开下一页，依旧是触目心惊的蝇头小楷，再翻，依旧如是。
惊了！
赵道元抬起头，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秦淮，然后哗哗往后翻，快速浏览一遍。
厚厚的笔记本将近三百页，六百面，全部写满了资料！
每一面，都是一件玉器的详细描述，以及拓展分析，融汇了各类偏僻又庞杂的知识。
后方凑过来围观的藏家和玉雕工匠们纷纷错愕万分。
大佬的笔记本，竟恐怖如斯。
“秦核舟真乃神人也。”
这个笔记本让他们深刻的领悟到了，什么叫做秦核舟的‘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如此深的功夫，哪怕铁杵也能磨成绣花针了。
难怪秦淮一飞冲天，短时间内成为了玉雕、核雕圈绕不开的一位名师。
不少藏家脸上写满了佩服，更坚定了要收藏青玉夔龙纹茶具的心。
赵道元眼中亦布满惊讶，对秦淮的认知更深刻几分。
而厅内十几位玉雕工匠，则是颇有些火热的看着笔记本。
如果秦淮将笔记本送给他们，那他们会废寝忘食研究，并且裱起来当做祖传宝贝。
可惜，研究笔记一般都是玉雕师自己的心得体会、玉雕理念、涉及巨量干料私货……
这种核心科技，可能会碍于交情让赵道元看一两眼，但其它闲杂人等，你想看只言片语都是不可能的。
许是看到了在场玉雕工匠们强行压制的炙热目光，秦淮抬手指了指笔记本。
“研究告一段落后，笔记便会公众出版，你们随时可以买到。”
秦淮话音收歇，周围一片鸦雀无声，认识秦核舟的藏家和玉雕工匠面面相觑。
秦核舟竟然要将核心科技公众出版？
“到时候等我消息。”
秦淮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逗留，收回笔记本。
其实秦淮也不是没有要求的，等出版的时候，他会在最前面附上一段话：希望研究过笔记的玉雕工匠们，都能写一篇带着自己理解的论文寄到我家。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有段话叫做：你有一个苹果，我有一个苹果，交换之后还是只有一个苹果，然而你有一个思维的火花，我有一个思维的火花，交换一下，便有两个思维的火花。
秦淮不介意用他这一点思维的火花，换成百上千点思维的火花——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些火花，会有许多秦淮以前没注意到的视角，这就是收获。
……
“等秦先生出版了笔记，我一定第一时间订购几本，甚至拿来当礼物。”
赵道元第一个出声捧场，此次金陵之行，因为结识了秦核舟，真是横生了许许多多的乐趣啊，接下来，又多了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当然，其它收藏者同样有此想法：等秦核舟的书出版，立刻收藏一两本。
像他们这些藏玉玩家，真正的精髓经验来源有两个：其一，是靠自己多年把玩累积经验，其二，就是靠秦核舟这种厉害的玉雕师亲口传授。
但一般来说，玉雕师们也只会透露一两分，真正的精髓，都会隐瞒。
秦核舟若将笔记出版，不难想象，喜爱收藏玉的玩家可能会人手一本，哪怕不爱收藏玉的，也会购买。
一位玉雕师，最希望的不就是在亿万富翁这些收藏家中打出名气吗？
秦核舟这本笔记，就是敲门金砖。
等它一出版，天下谁人不识君？
赵道元望着秦淮，他其实真没想到，秦核舟一直‘平平无奇’，与世无争的样子，眼光竟然如此长远。
惊了。
然而若让秦淮知道赵道元的想法，只会茫然的说一句：兄台，你想多了。
……
……
几分钟后，服务生得到消息，开始用悦耳的声音邀请各位藏家。
“拍卖会正式开始了，请各位先生入席。”
于是，等候已久的藏家们次第进入拍卖会展厅，厅内座位分布得间，附带小桌，桌上一瓶插花，宛如茶室。
坐到席位上，秦淮将挎包和笔记本都放在桌上。
尔后一边静待开场一边百无聊赖的翻开精品图册。
第一个专场是原料专场，也即拍卖的是精品玉石原料，拍卖的原料数量不多，有南阳翡翠，精品岫玉，和阗美玉，虽说都是精品，但不是极品。
秦淮看重的是其中一块树化石，看照片卖相不错，待会准备出手拍下。
而第二专场叫做‘长风玉舍’，该专场聚集了三位名师桂明月、江喜、赵显年共六件摆件、摆件，克重较高。
第三专场叫做‘枕玉江南’，聚集的是数位名师的福寿牌，菩提心、观音、地藏菩萨挂件，或者籽玉鼻烟壶，克重较轻。
不过这两个专场秦淮兴致都不高，他不会出手。
第三个专场就厉害了，名叫‘小酌清泉’，虽然只有一件作品，但介绍了三页。
厉害了。
秦淮脸上带着笑意，轻轻念了念：
“小酌清泉……”
拍卖行的取名水准真的惊到秦淮了，读来朗朗上口，妙趣横生，而且与青玉夔龙纹茶具意境遥相呼应。
秦淮甚至觉得，将‘小酌清泉’当做青玉夔龙纹茶具也未为不可！看来拍卖会真是将这套作品看得异常珍重，故而下足了功夫啊。
……
思考间，拍卖会正式开始了。
主持人登场说了一套串词，随即迅速步入主题，他不需要假装情绪激烈来拉动气氛，因为台下的富豪们根本不会理他胡说八道。
能成为亿万富翁的，都不是蠢货，一个个极有主见，怎么可能信这些？
……
秦淮悠闲的翻看图册，与此同时，十几件原料按次第拉开了竞价。
一晃半个小时过去，终于轮到了那樽树化石。
秦淮顿时坐直身体，势在必得。
“接下来拍卖的是原料专场的最后一件，重达两点六吨，流光溢彩的树化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