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苏酥在树床上腻味了半晌,虽然没有真个成事儿,但其中滋味也是分外的销魂。
把东西收拾好,这才沿着树干爬了下来。看了看周围的地面,依然是一片泥泞。
大雨应该是半夜就停了,树枝上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水滴,这森然的森林里,难得的显出几分宁静与安详。
“我去把符箓收拾一下,咱们就准备出发。”看着旁边脸上红晕还未褪去的苏酥,我笑着说道。
苏酥轻笑道:“主人是睡糊涂了吧,昨天符箓都已经糊了,你是直接把符箓刻在树上的。”
这一提醒我才想起来,拍了拍脑门,望着苏酥咧嘴一笑,道:“这可不是睡糊涂,是被某个小妖精迷糊涂了……”
苏酥俏脸绯红,估摸着也是回想起刚才的事情,忍不住白了我一眼;“当初认识主人,还当主人是正人君子,没想着也是这般样子。”
听了这话,我心头一阵好笑,刚想回她两句。但不知怎么的,一个身影就从我脑海中划过。记得当初,她也是这么娇嗔着看着我,然后说了差不多的话语。
一想到箜,我的心头就是一阵刺痛。
这疼痛仿佛来至灵魂深处,让我连呼吸都为之停滞。
“主人,你怎么了?”苏酥发现了我的脸色不对,赶紧走了过来,扶着我的手问道。
我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些事情。”
苏酥似乎明白了什么,沉吟了下,道:“主人不用担心,箜大人修行深厚,又有主人您在外面为之奔波,她不会有事的。”
我轻轻点了点头。
收拾了行装,我和苏酥朝着预定的方向就行去。周围的符箓大多都是直接画在树干上的,也不用去管它们了。
不过,路过其中一处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
这不看还好,就这么一眼,我顿时浑身冷汗。
一路上我差不多都是用的驱鬼符,为的是把那些弱小的兽灵赶走。倒不是忌惮它们,主要是防止它们打扰我休息。
唯有昨晚,我没有用驱鬼符。因为驱鬼符画着很简单,但真要直接刻画在树上,那其实也和中级符箓差不多了。
所以纹刻符箓的时候,我直接画的镇邪符。
但现在,就在这树干之上,那镇邪符已经一片焦黑,虽然没有完全破损,但看得出来,这已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过了。
要知道,阴气不够是根本不会触动镇邪符的。而这镇邪符损毁的样子,根本就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冲撞过。
感应了下周围,只有淡淡的阴气环绕。我没法分辨出这是树林本身的阴气,还是说别的东西留下的。
不过,如果是一路上我们见过的那些弱小兽灵,它们在冲撞镇邪符后,绝不可能还活着。
苏酥也注意到了这些镇邪符的异样,脸色也渐渐凝重了起来。
“主人,你说是什么东西?”苏酥低声道。
我微微摇了摇头:“不知道……先去四周检查下,看那些符箓有没有被触动过。”
苏酥跟我分头行动,沿着外围开始检查符箓。检查的结果,让我心头一沉。因为就我看到的符箓来看,所有镇邪符都有被触动过的痕迹,虽然有的深有的浅,但很明显是有什么玩意儿试探着想进入我的禁制区域里。
并非是蛮横的冲撞,而是有意识的试探。
这种认知,让我心头好像有一块石头压着一样,让我喘不过气来。
毫无疑问的,无论是我还是苏酥,如果是放在人间,那都是足够强的了。即便是对上天下道门或者是天道教这样的组织,我相信对方要是不触动护法那个级别的人,都很难对付我们。
但是,这里可是阴间。
这里有强大的兽灵,它们天生克制阴灵,阴气对它们的伤害近乎为零。而道法能对它们产生的作用,也有限的紧。
来阴间这段时间我也没闲着,对黄泽源给我那本符箓的书,也研究了不少。按照最初的认识,符箓大部分就是用来对付兽灵的。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研究得出的结论让我自己都有些担忧。
阴间符箓和阳间符箓画法不同,这种细微的地方决定了阴阳二气的搭配。这没谁教过我,不过长久一来对符箓的接触,还有和鬼媳妇、苏酥她们的接触,都让我对这阴阳二气有了某种难以描述的认识。
特别是从鬼媳妇附身我后,我就能清晰感觉到那种阴阳的融合。而在发现鬼王那一魄融入我魂魄后,我更是多了几分明悟。
即便是在阳间画符,画那些堪称至刚至阳的符箓的时候,其中也是有阴气融入的。
一般人很难感觉到,但却很难逃过我的察觉。
毕竟,相比一般的符师,我所接触的阴气要多太多太多了。我甚至可以说,即便是张瞎子,他这辈子接触的阴气可能都不及我。
阴间符箓之所以能对付那些兽灵,很大程度是取决于其中阴阳二气的融合。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在阴间画符才困难重重。
以极阴之体绘画纯阳符箓,这本身就是逆天而行的事情。但也正是这种逆天而行的符箓,才能从根本上干掉兽灵。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所掌握的符箓是否能对付那兽灵,但可以肯定的是,即便能,也绝不是轻松的事情。
特别是,昨晚来到这里的那东西,到底是兽灵还是阴灵,都还很难说。
检查了一圈,我和苏酥在那树床下碰头了。
“所有的符箓都被挨个儿触碰过。”苏酥面色凝重,缓缓说道。
我皱眉沉吟了下,道:“如果说对方能把所有符箓都重装一遍,然后再毫发无伤的离开。那它就一定有能力突破镇邪符进来,但是……它没有。”
苏酥似乎也明白了我的意思,惊道:“主人你的意思是,对方昨晚不是想进来,而是……而是来警告或者试探?”
我轻轻点头,道:“只有这种解释。”说着,我皱眉看着苏酥道,“你能想到什么吗?会不会是我在融城结仇的敌人?”
说着,我把李浩、徐公子的事情都跟苏酥说了一遍。
苏酥摇了摇头,道:“按道理说,无论是李家还是徐家,都绝不会做这种事情。对我们出手,就等于向符师堂宣战。虽然各个城市的符师堂是单独运作,彼此没什么隶属关系。但毕竟同出一脉,他们敢动符师堂的人,就等于是向天下所有的符师堂宣战。”
我听着苏酥的话,倒是一阵惊奇。我这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每个城市的符师堂之间没什么联系。
苏酥看我满脸惊异的样子,这才道:“虽说这阴间归九大皇城统领,但各地符师堂可是只保自己这一方平安,和最初建的符师堂,已经有本质区别了。所以,就算我们到了别的城市,最好也别爆出自己符师堂符师的身份。这不仅不会得到帮助,很有可能会惹来麻烦。”
我点了点头,虽然不是太明白,但隐约间也有点懂苏酥的意思。
简单的说就是四个字:同行相忌。
不过,这都还是其次的,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解决眼前的事情。
“那除了我在融城的敌人外……符师堂会不会有什么敌人?”我犹豫着问道。
苏酥皱眉沉吟良久,道:“要说敌人符师堂自然是没有,但总是有些关系暧昧的势力。例如城主府……”
说到这里的时候,苏酥脸色忽然有些奇怪。
我心头不知怎么的,忽然泛起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符师比试当天,黄泽源就隐隐跟我说了下,融城城主对苏酥似乎有种别的意思。这件事情就像一根鱼刺一样,一直梗在我心里。
虽然我相信苏酥不至于说移情别恋,但这种感觉真是非常的不好。
我倒是希望苏酥能主动跟我说明白,但她一直不提起这件事,我心底也是有种难以描述的情绪,让我不愿问出口。
“城主府怎么了?”我问道。
苏酥苦笑道:“神权和皇权之争,主人知道吧?”
这话一出,我顿时明白了什么。
如果城主府代表的是皇权,那么符师堂这种或许代表的神权了。
自然,这只是个比方,虽然不太恰当,但两者的关系却差不多。
但是……
昨晚来的是城主府的高手?
我猜不透,也难以想明白。而且,苏酥在这里,黄泽源跟我说的事情如果是真的,对方就没道理会对苏酥出手。
如果不是城主府,哪又到底是谁?
抬眼看了看四周,森林依然幽暗寂静。在阴气的笼罩下,整个森林一片黑暗。
清晨醒来时感觉到的宁静安详,此刻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片诡云密布。
那森黑的林子里,就好像有一双眼睛,正冷冷地盯着我和苏酥。
我不知道昨晚来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什么地方。
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就在我们附近。或许从我们离开融城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跟在我们后面。
他似乎在等待着,等着我们露出破绽的那一刻,给我们致命的一击……
这种感觉让我浑身战栗,如同凛冬的深寒,让我浑身冰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