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我猛地睁开眼。转头看了看四周,就见这是在一间木屋里。小木屋很小,没有什么家具,除了简单的木板床外,就只有一个小柜子,整个屋里甚至连一张凳子都没有。
这房间和姬无夜的房间很像的,但我可以肯定这不是姬无夜的房间。
忽然,我就想起道法比试,我心头一阵焦急。我不知道现在过了多久,但我隐约间能感觉到我绝对不止昏迷了一天。
我咬了咬牙,用力撑起身子,想从床上下来。但手臂刚一用力,那股针刺般的疼痛就让我浑身冷汗淋漓。
和姬无夜战斗受的外伤,和张宁比试时候受的内伤,此刻就好像同时发作了一样,让我完全无法挪动身子。
背上已经完全结疤,只是微微一动,手脚,就能感觉整块背部的皮肤好像都被拉扯着。那些伤口随时都破裂一两处,热乎乎的鲜血就开始往外流。
不过,好像是有人给我包扎好了。只是感觉背部微热,但似乎并没有鲜血真的留下来。
而体内的状况就更糟,和张宁的一战看似快捷迅速,但我真的是用尽了全部的力量。所有可以想的招,所有可以用的法子都已经全部用尽,这才勉强获胜。
甚至于,我并不认为那是真的胜利。张宁当时如果愿意,完全可以击到我。我可没忘记,在他认输之前,可是和我说了一大堆话。
而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最重要的是,现在到底过了多久了?!
我心急如焚,但这屋里却没有一个人。我深吸了口气,就觉得肺里像火烧一样。
“有人吗?!”我大叫了一声。
这话一出口,我就感到肺里一阵剧痛,嗓子一痒,立刻剧烈咳嗽起来。
这时候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推门声,紧接着就见一个俏丽的身影快步走了进来。
“你醒啦?!”薛晓婉出现在了房门口。她手里端着一盆水,此刻正满脸惊喜地看着我。
“决赛开始没有?”我沙哑着声音低声问道。
薛晓婉白了我一眼,道:“你这样子还想着决赛啊?你别着急,还没开始呢。”
一听这话,我顿时舒了口气。身子一软下来,就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不光是经络里针刺一般的疼痛,还有那种虚脱的感觉,让人恶心想吐。
薛晓婉走到了边上,把盆子放到床头那小柜子上。把里面的毛巾拧了拧水,小心地给我擦了擦脸。
“你先好好休息,什么都别说。”说着,她眼眶一红,“早知道你这么拼,我就不叫你来清平谷参加这比赛了。万一……万一……”
我笑了笑,轻声道:“无论怎样,这都要谢谢你。”
说这话的时候我心头就是一阵感慨。回想当初从杀人坡下来,张瞎子刚死。那时候的我恐怕做梦都想不到我和薛晓婉会有这么相处的一天吧。
这当真是世事难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我内心底就没那么恨薛晓婉了。
张瞎子的死薛晓婉当然要负责任,但不知怎么的,那股恨意不知从什么时候已经变淡,甚至已经渐渐消失。
每次想到这些,我就觉得内心忐忑不安。张瞎子是我师傅,我别说为他报仇了。现在竟然连害得他生死的恨都快忘记了。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忘恩负义,但内心的东西本就是如此,我说不清楚,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张瞎子走得太突然,没有一点先兆,我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遗愿。
每次想到他,我唯一的印象就只有那个杵着拐杖坐在角落里,阴着脸的影子。
但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心头都会升起一股暖意,一股恨意。说不清,道不明。或许是恨他没有多教我,还没有让我叫他一句师傅,就这么走了吧。
甩开心头这些杂念,我抬眼看了看薛晓婉。
她侧着身子坐在旁边,把毛巾放在盆里搓着。和当初那个在学校里看到的校花薛晓婉不同,此刻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她侧脸上,清秀恬静,说不出的动人。虽然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在我身旁坐着,但整个气氛却不显尴尬。
我想了想,道:“我昏迷了多久?”
薛晓婉把毛巾挂在一旁的架子上,道:“三天。”
我惊异道:“这么长时间?!”
“这可不算长!”薛晓婉白了我一眼,接着道,“我原本以为你还要再等两天才能醒过来,毕竟那么重的伤,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
我沉吟了一下,道:“那下一次比试什么时候开始?”
薛晓婉想了想,道:“没说。因为是决赛了,所以都很慎重。我看山庄里的人好像蛮看重你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使出了反五行阵法。”
说到这个,我倒是有些奇怪了:“反五行阵法到底是什么东西?”
薛晓婉也是瞪大了眼看着我:“你用的道法,你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老脸一红,看着薛晓婉犹豫了下,才道:“这是灵虚子前辈传承给我的记忆里的东西,我确实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薛晓婉一声惊呼,看了看左右,这才低声道:“是……我们灵宝派的灵虚子师叔祖传你的?”
我点了点头,道:“嗯。当时我和张宁师兄打的时候,已经彻底没辙了,这才想着把灵虚子前辈传承给我的东西都翻一遍。发现这个能用,也就用这个了。说起来,我只是隐约知道这是攻击用的,但到底是干什么的,我却一点多不清楚。”
薛晓婉瞪大了眼看着我:“你连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也敢用?!”
我红着脸喃喃道:“这不被逼急了嘛……”
薛晓婉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摇了摇头,这才慢慢严肃起来。
“反五行阵法算是道门所有阵法的克星。你应该知道咱们道家无论是道法还是阵法,大概都是根据两仪、五行、八卦来的,而反五行阵法,则是把这些全都给反了,让一切回归原点。”薛晓婉说道。
我有些茫然地看着薛晓婉,说老实话我对道家的这些阵法道法之类的真算不得多了解。虽然我会不少,而且也跟陈璐学了一段时间,但到现在为止,也不过是依葫芦画瓢施展而已,至于要说理解什么的,那更是谈不上。
但有一点我还是很清楚的,反转五行,无论是在什么地方来说,这都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东西。
我犹豫了下,道:“那这个反五行阵法……会不会有什么禁忌,例如像那小说里的什么邪恶功法之类的,学了就会惹来杀生之祸?”
薛晓婉终于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了:“你还真当是武侠小说啊?你没看擂台上连僵尸、阴灵都有人用吗,你一个正儿八经的反五行阵法怎么会有人管你?只不过说,这东西克制道家大部分的阵法、功法,你以后倒是要小心点就是了。”
我赶紧点了点头,怀璧其罪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关键是,这块“璧”是灵虚子直接传承到我脑海里的,连我自己都是一知半解,别人如果抓着我要,我还交不出来。
和薛晓婉说了几句话,我就感觉到精神头有些不行了。眼皮沉重,昏昏欲睡。薛晓婉也注意到了我的样子,立刻起身把边上的盆子端了起来。
“你先休息,等好一点了再说。至于比赛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这决赛现在就是先搁着了,明月道长发话了,等你好了再比。”薛晓婉说道。
听了这话,我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如果连擂台都没上就被判输了,那我可能会后悔死。
我心下琢磨,明月道长之所以会忽然发这样的指令,应该还是和当初跟我的约定有关系。毕竟,我进清平谷来就是为了那颗回魂丹,如果连决赛都没打就被判输了,那他也不好跟我交代吧?
自然,这只是我的想法,明月道长给我的感觉太奇怪了。不说别的,光是修建这么一个清平谷的目的,就让我怎么都想不明白。
而且让我心头有些疑惑的是,我到清平谷后可没安分着,前些时候还杀了人,去了风口。而这些事情,明月道长甚至连叫个人过来问一句都没有。
我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规矩,但总觉得透着一股子诡异。这些和道家无为而为的思想,可是完全冲突的。
这清平谷还有那天下道门,到底是做什么的?
还有林浩,林浩到底是为什么离开的清平谷。如果按照规定,他是绝不可以离开清平谷一年以上,但事实上,他不仅离开了清平谷,甚至还参加了龙组为国家工作。
如果十年前龙组没解散的话,指不定他现在坐到什么位置了。
想到这里,我忽然反应过来一个事情。林浩是十年前离开的,他现在修为有四重境界,十年前恐怕还没有吧。
脑袋里胡思乱想着,不知过了多久,我的世界陷入了黑暗中。
周围一片黑暗,我茫然看着四周。
这是什么地方……
隐约记得我是躺在床上睡着了,怎么现在忽然就到这种地方了。
忽然,我就听到一阵清脆的银铃声。
猛然回头,就见黑暗中,一只漂亮精致的绣花鞋缓缓踏出了黑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