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没在外面村口摆灵堂?”我好奇道。
李长贵无奈道:“这都死了六个人了,村里已经炸锅了。大家觉得一定是迁坟惹了煞星,要开发商那边把坟给填回去。”说着,他一阵苦笑,“开发商当然不肯,今天还算好,昨天还有人抬着棺材过去闹腾,后来被李书记给劝回来了。但是这些人也不肯出殡下葬,说一定要讨个说法。”
说着,李长贵又是叹了口气:“这被厉鬼害死的,有谁能给个说法啊?”
我犹豫了下,道:“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其实我也是蛮好奇的,李长贵说的有些恐怖,但好奇心这种东西总是
这话我是问的李长贵,但目光却落在张瞎子身上。很明显,张瞎子虽然一直没说话,但今天的事绝对是以他为主导。
张瞎子依然没说话,不过身子却转了过去,领着我就朝那农户走去。
李长贵在后面旁边跟着,看样子好像想叫住我们,但抬了抬手,最终还是没开了口。
从我们外面的大路进这农家院子要经过一条小道,小道两边栽种着各种果树,跟林间小道一样。
原本是一派祥和的田园景象的,但刚一走近这果树林里,我就看到在路上刺眼的鲜血。
“这家姓张,死的是家里的老头子。张老头的尸体就是他老婆在这里被发现的,也就是昨晚的事情,据说当时发现的时候还没死透,正在吃自己的手指,肉都被啃没了还举着指骨在嚼,他老婆看到的时候差点被当场吓疯。”
我咧了咧嘴,李长贵说的实在是有点恶心……
刚穿过果林,就听到一阵哭丧声。
院子里摆着一张门板,上面用白布罩着,看样子应该就是那张老头的尸体了。旁边摆着香炉,插着几株香。
哭丧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很朴素的农家打扮。在她周围还有写三姑六婶亲戚朋友陪着,低声安慰着她。
她这里一看到我们三人,立刻就奔了过来,看那来势汹汹的样子,应该不是想请我们吃饭。
“李长贵,你个杀千刀的!李栋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同意下葬的?!”农妇厉声大骂道。
李长贵脸色有些难看,低声道:“我就想说不来的……”
那农妇冲了过来,就推搡着李长贵。李长贵也不敢还手,耷拉着脑袋,涨红了脸不说话。
“你干什么,干什么?!”我挡到了两人中间,把那农妇和李长贵隔开。
农妇脸上有些花,混着泥土和便宜的粉底,她眼眶很红还有些肿,看来哭了很长时间了。
“你是谁?关你什么事?”农妇怀疑地看着我和张瞎子。
“我们是向阳村那边来的,你们李书记连夜过来请我们,说让过来看看。”一直没说话的张瞎子开口了。
农妇上下打量了张瞎子半晌,忽然惊喜道:“您是张道长?!”
张瞎子点了点头:“是我。”
我看着这两人,心下一阵奇怪,看样子张瞎子还挺有名的。
这东安村和我们那儿虽然直线距离只有十里路,但真算起来可不近,这张瞎子的名声竟然连这边都知道,我这便宜师傅好像也不是什么寻常角色的样子。
“张道长,可算等到您啦!您可要给我们想办法啊!”农妇哇的一声又嚎了起来。
她拉着张瞎子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张瞎子皱了皱眉头:“你是怎么发现的?”
农妇抽咽了半晌,才道:“昨晚……”
因为这两天连着死了四个人,大家也都隐隐明白到,恐怕是迁坟的时候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这两天农妇也把自家老张头看的紧,生怕出什么事儿。昨晚的时候,也就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就没发现张老头人了。
等了半天也没见张老头人影,农妇这就慌神了,前四个死的时候都是莫名其妙失踪,找着的时候就是尸体了。她也不敢耽搁,赶紧招呼儿子一起出门去找。
这在附近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果林里面。
两人还没进果林,就听到里面一阵“嘎嘣嘎嘣”的响,走进去电筒一朝,农妇差点当场被吓死。
就见张老头满脸是血,正捧着自己的手在啃。
之后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她儿子冲了过去把张老头拉住,这就发现张老头的肚子已经被掏空了。腹部一个大窟窿,血淋淋的,里面肠子什么都不见了。
我听着就觉得有些渗人,那种画面在我脑海里清晰的浮现。
看了看不远处地上那白布,我有些瘆得慌,这里面就是那传说中自个儿把自个儿给吃了的人。
“瞧瞧尸体。”张瞎子说道。
旁边的人一见我们过来,赶紧让出了一个空挡。
那农妇没敢过来,站得远远的。倒是李长贵跟在了边上,蹲下去也不含糊,直接就把白布给掀了。
看着尸体的第一时间,我就觉得头皮一阵发炸!
这是一具六十来岁老人的尸体,他身上穿着整洁的衣服,脸上也白净净的,看来已经是收拾过了。但是,在他脸上却带着一抹很诡异的笑容,就好像遇到了什么很开心的事情……
不知怎么的,我脑海里就泛起了他满脸笑容地掏着自己肚子,把里面的内脏往嘴里塞的画面。这画面挥之不去,甚至越来越清晰。
“左源。”张瞎子叫了一声。
“干嘛?”
“把他衣服掀开看看伤口。”张瞎子面不改色地说道。
我这就要骂娘了,你一瞎子要看什么伤口?!这里这么多人,你不会换个人叫吗,非得叫我?!
但我也知道,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这事儿还真得我来。
小心地把张老头的衣服解开,我就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肚子上一个巨大的窟窿,肠子被扯断了,省了一截掉在那里,血全都流干了,就剩红艳艳白刷刷的一片,看上去既恶心,又恐怖。
我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再看了看那尸体,我就实在是忍不住了。推开人群跑了出去,趴在林子边就吐了出来。
这一下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吐得一塌糊涂,胆汁都吐了出来。
半晌,就觉得有人拍着我的后背,转头一看,是李长贵。他关切地看着我:“小兄弟没事吧?”
我脸有些发烫,第一个叫要进来看的是我,第一个吐出来的也是我。
李长贵安慰道:“你也别觉得不好意思,大家看到尸体的时候差不多都吐了,也不多你一个。”
“左源,左源在哪儿?”张瞎子又叫了声。
李长贵犹豫了下,有些担心地看着我道:“要不我去吧?”
我咬了咬牙,摇了摇头。
我也明白张瞎子这不是故意要整我,既然要跟他学艺,那这些东西今天躲过了以后也肯定要碰着。这早一天适应,就早一天好。
强忍着恶心想吐的冲动,我又走回了尸体前。
“你看下他胃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张瞎子说道。
听了这话,我张大了嘴,瞪大了眼。
张瞎子,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这尸体肚子上虽然开了个大洞,但这位置可没到胃。要看胃里的东西,岂不是要伸手进去?!
我看了张瞎子半晌,就见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我心头有些打突了,看了看周围。
周围的人都是面面相觑不敢说话,这真要论起来,绝对是毁坏尸体的。天知道家属会有什么反应。
那农妇倒是撞着胆子走到了近前,犹豫了下,道:“小师傅,您动手吧。我家老头子死都死了,如果能弄明白,他一定也能走得安稳些。”
听了这话,我知道推不掉了。
深吸了一口气,一咬牙一闭眼,抬手就伸了进去。
那触感,我真不知道怎么形容……
在里面掏了半天,我忽然摸到个硬东西。
心头一动,赶紧抓了出来。低头一看,我去……竟然是一根手指!
赶紧扔到一边,继续伸手进去。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抓了几下倒是没那么恶心了,抓出来一大堆肠子之类白花花的玩意儿后,总算是找到了个奇怪的东西。
我握在手里搓了下,把上面的血迹面前擦干净,这才惊喜转头:“是这个吧?!”
回头一看,我就有些懵了,周围的人脸色都有些难看,看着我像看着怪物一样。刚才和我离得蛮近的李长贵,现在都后退了几步,我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空出了一大片。
不过回想起来我这样子确实有些吓人,一身的鲜血,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容。估摸着我要是半夜跟这张老头的尸体在一块儿,还指不定谁更吓人呢。
“是什么东西?”张瞎子依然很冷静,沉声问道。
我仔细看了看,这东西就像一根加粗剪短的钉子,黑乎乎的,圆锥形状。
听了我的描述,张瞎子的脸又黑了几分。
“张师傅,现在怎么办啊?”
“我们村子会不会有事啊?”
“要做法事不?”
见张瞎子沉默不语,一旁的人都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良久过去,张瞎子才缓缓道:“先就这样,等李栋回来了再说。”
李长贵拉着我去一边的池塘洗了下,然后就扶着张瞎子奔乡政府去了。
等我们到了的时候已经接近晚饭时间,李栋也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办公室里等着。
“听说你们已经过来了,我还准备派人去找你们呢。”李栋笑着迎了出来。
我把张瞎子扶着坐到椅子上,自己也找了个位置坐下。李长贵在边上呆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对我和张瞎子而言李栋不过是个公务员,但对李长贵来说,这可就是父母官了。
“长贵也坐啊。”李栋笑道,“这次你们家肯带头下葬也算是帮我大忙了。”
几人坐定了,李栋才看着张瞎子苦笑道:“也就不说那些客套话了,本来以我的立场怎么都不该去请你的。”
这话我倒是明白,李栋毕竟是国家干部,这封建迷信的东西平时是要躲多远就躲多远。这次看来也是没办法,被逼的急了。
张瞎子道:“没什么该不该的,这次的事情是你们撞了血煞,现在只死了六个算是运气不错。”
这话一出,李栋和李长贵的脸色都是一变。
“张道长,这话怎么讲?”李栋皱眉问道。
“具体的我听李长贵说了。”张瞎子缓缓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黑匣子里的孩子应该是术士练的鬼婴,但不知道什么原因炼制好后,却一直没有取出来。这经过百十来年,那鬼婴已经非常厉害。李长贵说看到鬼婴睁眼,这就是他要脱困的迹象。你们提前把他挖出来,还不见得是祸事。”
我在边上听得有些懵:“鬼婴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挖出来还不是祸事,这可都死了六个人了!”
张瞎子一阵嘿嘿冷笑:“死了六个那是活该,挖到的第一时间就通知懂的人多好,偏偏不知死活的要打开那匣子。打开了就算了,既然发现有问题,就该当场烧掉,却偏要给埋回去。这死了六个人,那鬼婴吸收了不少力量,现在对付起来就麻烦多了。”
李长贵听得满脸通红,喃喃不敢说话。
我倒是蛮同情这李长贵的,又不是每个人都懂这些古古怪怪的东西,他们当时被吓得不轻,能埋回去都算不错了。
张瞎子道:“不过,这也不算坏事,总好过那鬼婴在没被发现的情况下自行脱困。如果是那样,估计只用一晚上,你们这东安村就得变成鬼村。”
李栋脸色微变,道:“那现在怎么对付?要不然我现在就找点人,我们过去把那鬼婴给收拾了?”
张瞎子摇了摇头:“今晚不成,要等到明天中午阳气最盛的时候才行。”
李栋点了点头。
我看了看边上的李长贵,就见他脸色有些发白。
那天挖坟的一共有七个人,现在死了六个,唯一剩下的就在这里。
“李大哥怎么办?”我开口问道。
张瞎子冷声道:“还能怎么办,今晚我们住他家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