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操再次醒来,感觉很不好。
华南子对于他而言,不禁是良师,更是他的救命恩人。
就是现在,冉操每天都按照他的药方在用药,以康复自己的身体。
这一次,突闻华南子的死讯,让冉操他不禁想起许多事情。
自己这一世的身世遭遇,以及那个被鲜卑人斩杀的高大身影……
还有,与华南子相遇,得到他的救治。
以及,最后在华山的时候,那一别!
谁曾想,这一别便是天人永隔!
所以醒来后的冉操,并不是很想开口说话。
哪怕是他最欣赏,也最合得来的谢玄,冉操也没有阻止应奴拦住他。
倒是次日大早,当心神疲惫不堪的冉操,一睁眼就见到刘氏的时候,他终于没能绷住,喊了一声:“姑母……”
刘氏一抬头,见到冉操之后先是笑,然后又用手巾擦着自己的眼角,凑过来说道:“孩儿,你总算肯开口说话了!你……你这又是何必犯痴呢?人死不能复生,你可是刘氏的独苗了啊!”
冉操咬着嘴唇说道:“姑母请恕孩儿不孝,竟然未曾考虑到刘氏宗族,以致复发旧疾,险些丧命……孩儿此举,已无颜见刘氏列祖列宗矣!”
这话倒不假,就算没有这件事情,冉操他也是无颜见刘家祖先的,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刘家人。
见到冉操把话说得这么重,刘氏又连忙改口道:“傻孩儿,你也是人之常情,怀念和尊敬师长,这也是德孝的体现,怎么就成不孝了呢?可不许如此想……”
知道刘氏看重自己这个侄子,冉操也不想她太过操心,便说道:“姑母,孩儿如今已经苏醒,还请姑母以谢氏为重,莫让孩儿拖累了你!”
这是冉操的好意,刘氏如今是谢安的妻子,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今的刘氏,已经是谢家的人了,自然要一切以谢家为重,不能把精力和时间都浪费在自己的侄子身上,却不管谢家的事。
这是非常严重的,甚至谢安还可以用这个为借口休妻!
可刘的妹妹,自然不是寻常的女子。
更何况刘氏,还能成为大名士谢安的妻子,她自然不像寻常女子那样简单。
冉操越是这样说,刘氏却越不以为意:“真是个痴儿,你如何拖累得了姑妈?你以为姑母是等闲女人吗?再者,你姑母的丈夫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东山谢安石,又岂是一个会和自己妻子以及侄辈计较之人!你只管放心,我自在此处照顾于你。你看看,你身边除了应奴,另外那两个都是粗鲁汉子,他们哪里会照顾人?”
这话让应奴和长胜、长生兄弟听到了,都觉得惭愧,低着头退到了篱笆外面。
长胜和长生兄弟前段时间,一直被冉操打发到工匠那边,去学习轮椅的制作了,他们也不知道少主为什么如此安排,只不过却忠心得很,冉操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不论如何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只是这一次,刘氏的话却让长生和长胜兄弟备受打击。
兄弟俩和应奴来到外面,长胜便说道:“应大叔,是不是和缪大哥说一声,安排商琴姑娘过来照顾少主一阵子?”
长生点点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便也跟着说道:“商琴姑娘一直非常想待在少主身边,她……呵呵,有些事情应大叔你也是知道的。”
“知道什么?”应奴白了两人一眼,然后说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少主现在的身份,还有商琴,整个建康的士族子弟,几乎没人不认识她的,让她来照顾少主,也亏你们想得出来!”
长胜和长生兄弟听了,这才恍然大悟,便双双闭嘴了。
应奴却问了起来:“让你们二人去监制轮椅打造,其实是让你们熟悉打造过程的,这其中的一些关节少主也吩咐你们二人要保密,可曾都做到了?”
二人一起点头。
“嗯!”应奴挥挥手道:“你们去吧,少主抱病在身,恐怕今日不能到坟前去了,你们两个就代少主去表示一番心意……”
正说着,却听到刘氏的声音:“这孩子,怎么就说不定呢?你大病未愈,这抄写经文之事就是缓一日两日的又如何?孩子,孩子!哎呀,你们几个,还不快来帮忙把你家少主拦住!”
冉操坐在轮椅上面,正要往坟墓走去。
应奴三人连忙更上,对于刘氏的命令,应奴却只能摇头,不敢回应。
刘氏无奈了,只好和应奴等人一起,送冉操到刘的坟前,然后摆好台案准备好笔墨,让冉操为父亲抄写经文。
却说冉操出了事,当夜便传回了谢府。
因为关切,所以谢府中几个子弟也在谈论,便落入了谢道韫的耳中。
后来谢安与郗超一道回到谢氏庄园,谢道韫又从他们的谈话中听到了一些消息,等谢玄回来再补充一些细节,谢道韫便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听说冉操因为师父之死险些害死了他自己,谢道韫这个高傲的才女脸上,居然露出了异样的神情。
当夜,刘氏留在陵园没有回来,次日一早,谢安便唤谢玄前往,打算让谢玄去陵园看看,顺便也让妻子别太劳累,可是谢玄却因为不受应奴待见,小孩子脾气上来了,不肯去。
这时候谢道韫来到谢安面前说道:“三叔父也是,幼度又如何劝得动三叔母?往日里三叔母最疼侄女,不妨让侄女去试试如何?”
“你?行啊,去吧!”谢安一挥手,脸色的笑容,有些怪异。
等谢道韫走了,谢安一个人来到楼阁面向北方负手而立,想到了一些人,以及一些事。
那是离京之前发生的,会稽王司马昱找到谢安,和他商量把刘该葬东山的事情。
谢安如此聪明,一点就透,都不用司马昱说他也知道了,司马昱这是让他看着刘的儿子刘苏,也就是冉操,不要让西府把他召了进去。
现在郗超来到东山,隐隐有喧宾夺主之势,自然也让谢安生出一丝隐忧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