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潇潇循着声音看过去,摇摇头,道:“我不想吃。”
“潇潇,你现在怀孕,可不比..
英俊高大的男人已经起身,伸手去接孙婷手里端着的托盘,“您早点休息吧,我会看好她的。”他说。
孙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手里的托盘递给了他,她没有把握可以哄着自己的孩子吃东西,但面前这个男人显然有这个本事。
她以一个女人的立场,显然和男人看男人带着的审视是不同的,她几乎可以确定这个男人是爱她的女儿的,大概他们之间的开始太过仓促,但她始终觉得,有什么比嫁给一个爱你的男人来的更重要的呢,何况这个男人还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
她没有立即离开,看着接过她手里托盘的男人回到了女人的身边,搬了张椅子来放装着食物的托盘,握着瓷勺在盛满汤圆的碗里搅拌了几下,然后连碗一块端在手上,往身侧的女人的嘴边凑近,“吃一点,”低低的诱哄道。
凌潇潇掀起眼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低眸看着已经喂到嘴边的汤圆。
“这一夜还刚开始,你不补充点体力,那我只能将你送到房间去了。”男人云淡风轻的威胁道。
她没有说话,张嘴吞下了那颗汤圆。
然后一个又一个,直到瓷碗见底,男人问她还要不要,她摇头不语。
孙婷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迎面对上了送东西进来的席锦琛,她抬眼看到空掉的碗,眉间隐隐伴着喜色,连忙接过了他手里的托盘,淡淡道:“厨房还有,你坐下也吃点吧。”
席锦琛回头望了眼跪在那里的女人,嗓音温和的道:“不用了,我不怎么吃甜食。”
然后走出餐厅,回到了女人的身边。
整整一个晚上,她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他也不打扰她,只是隔一会起身给她倒点温水,然后问问她累不累,要不要去休息,她没有说过要或者不要,身体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视线直直的落在那张黑白照片上,答案很明显。
之后连续几天,凌潇潇都没怎么开口说话,天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望着某件物品,或者某一个地方出神。
就连黎安希过来的时候也只是敷衍似得时不时说上一两句,她的精神看起来不大好,安希不放心她,几次说要陪着她,都被她拒绝了。
席锦琛更是连秘书偶尔打过来的紧急电话也顾不上接,一步不离的跟在她的身后。
三天后,是下葬的那一天,天色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
待宾客都走的差不多的时候,凌潇潇看着墓碑上熟悉的笑脸,嗓音有些沙哑,“你们先走吧,我想再陪爸爸一会。”
孙婷不放心,担忧的道:“潇潇,马上就下雨了,你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早点回去吧。”
席奶奶也上前,叹息了一声,“你妈妈说的对,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你要是有什么事,让你爸爸怎么走的安心。”
凌潇潇下意识的就抬头去看,可是照片上的男人依旧在笑,那目光仿佛就只落在她的身上,像他在世时一样宠溺的看着她,她垂眸掩住神色里的痛感,低低的应了声“好”。
席锦琛不发一言的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往车上的方向走,让他意外的是,她竟然就这么任由他抱着,也没有挣扎。
这让几天来一直被她忽视的他忽然有些受宠若惊。
把她放在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后,关上车门,然后越过车头,上了车。
一路上,也没有谁先开口打破这股寂静。
凌潇潇一直望着窗外,直到车行驶的路线不对后,她才反应过来,拇指按在太阳穴处揉了揉,抿唇道:“这不是回凌家的路。”
男人侧目看她一眼,声音压的低低的:“嗯,你最近都没吃什么东西,我让陆一帮我看着公司一段 时间,虽然怀孕初期最好不要到处走,但显然让你待在这里,你的心情只会更坏。”
她一怔,随即揉着额角的手往下,抚了抚垂落下来的黑发,兀自笑了,“所以呢?”
“趁着这段时间,我们出去走走吧。”
她恍惚有一瞬的错觉,距离上一次,他们一起出去的时候,时隔不过一个多月,生活却已经变化的太多太多,她的心态也早不复当初。
过了一会儿,她才平静的出声,“不用了,接下来我想休息一段时间,顺便,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处理好吧。”
言罢,她微微侧过脸,继续望着窗外。
车速慢了下来,然后缓缓停在路旁。
席锦琛一瞬不瞬的打量着女人,尽管从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能看到她一个侧脸而已,他在等她转过身来,但是她似乎很有耐心,又或者认定了他会先沉不住气。
半响,他极其压抑着的道:“好,我带你回华锦别墅,你想休息,我们就不出去,在家里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车内忽然传出一声低笑,女人终于转回了头,看着他,唇畔噙着笑意,“当初结婚的时候,我是为了爸爸的医药费,而席先生你,是为了安奶奶的心,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如今,他不再了,我再也找不到继续下去的理由了。”
“凌潇潇,”席锦琛只觉这个女人简直推翻了他对女人的理解,心头一阵烦躁,他俯身一把拽住她的手,咬牙切齿的道:“难道这么长的时间以来,我对你来说,不过就是个为你付了你父亲医药费的陌生人,需要的时候甚至可以主动的提出要嫁给我,不需要的时候我便应该自觉的如你所愿结束这段关系么?”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这段日子以来,他偶尔感受到的那些似有似无的喜欢,大概真的只是他一厢情愿。
凌潇潇看着他的样子,只觉有些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的被压了下去,然后才道:“本来早就应该结束了,可是我却因为担心爸爸会因为这件事受到刺激而一直没有开口,对于这个,我很抱歉。”
席锦琛有几秒的呆愣,然后眼睛死死的盯着她,语调是强行隐忍下来的,“所以,你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因着你爸的病情而一直没说,现在,他不在了,所以这段婚姻对你来说,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理由了,由始至终,我对你而言,只是个让你父亲缓解心态的药方?”
他黑沉着的眼眸勾出一抹讽刺,冷笑着质问道。
“好像是这样,”女人始终在笑,言语里尽是漫不经心,似是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一般,“反正你要娶我的目的也不单纯,这样,算不算扯平了。”
“呵,”席锦琛自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抬手扣住她的下巴,一脸阴郁的看她,“潇潇,就算是场游戏,那也是由我开始的,那么自然也应该我来终止,不是吗?”
凌潇潇被迫抬头与他对视,她也不推开他,脸上的笑意不达眼角,“意思是,我想要离婚还离不成了么?”
说完,她抬起没有被捉住的那只手,重重的拍掉男人扣住她下巴的大手,然后从他手里抽出了自己被拽住的手,去拉车门。
男人的反应比她更快,似乎是料到她的举动。
她的手扣在门锁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让我走,是想和我谈离婚的事项吗?”
席锦琛起身坐回到位置上,启动车子的瞬间,话随之落下,“是不是除了离婚的话题,你和我之间就没别的可说了?”
“也不是没有,不然就聊聊席先生你英雄救美的那段视频是如何流出去的。”
她静静的看着前方,如果不是坐在她的身侧,席锦琛甚至要怀疑这些话是不是出自这个女人的口里。
这种口吻,是他和她自从结婚以来,她不曾用过的,像是把一切的真相都摸透了,却又故意的来探他的话。
这样的语气,席锦琛只觉心头似是有只猫爪在一下一下的绕着。
良久,他低低沉沉的道:“那个视频只是个意外,停车场里人流混乱,陆一他们查过,并没查出是有心人故意为之,而且那段视频也没造成什么影响,我当时又在住院,如果你还在计较这个,我马上让人去查。”
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么?如果不是昨天早上她偶然去院子里听到的那段对话,她几乎也要以为那是个意外了,可是...
看着男人似真似假的表情,凌潇潇闭上了眼,声音染了几丝困倦,“你受伤的那件事,也是个意外么?”
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颤。
将这一细微动作看在眼里的她,心中了然。
席锦琛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就问起了这些,直觉隐隐可能有什么事被发现了,可是想到刚刚她说的那些话,不由好笑,就算发现了又怎样,难道还指望着她因为那件事吃醋么?
想着,他淡淡的道:“嗯,只是个意外。”
闻言,副驾驶座上的女人眸色一暗,紧握着的手缓缓的松开,手心隐约可见被指甲渗入的痕迹。
然后,她说:“如果是谈离婚的事,我跟你回华锦别墅,如果是别的,那么放我下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