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承轩回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尹雪薇披着衣服坐在客厅,心中前所未有的忐忑。她记得那个人的声音,那个人就是在葬礼上同她说话的那个黑衣男人。
已经那么晚了,他约骆承轩出去要做什么?他有什么目的?骆承轩会不会有危险?昨夜尹雪薇翻来覆去都在想这个问题,一夜未眠。
听到骆承轩进门,尹雪薇拢了拢衣服,赶忙上前上下左右的检查了一番,确定骆承轩无事,心里的不安才压下来。
“我做了早饭……唔……”尹雪薇话未说完便被骆承轩紧紧抱住,那力道仿佛要将她揉进骨子里,尹雪薇怔愣些许伸手环抱住骆承轩,静静的靠在骆承轩的胸前,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此时的骆承轩有一种淡淡的忧伤拢在眉间,这种淡淡的忧伤很快便被尹雪薇察觉,她自他怀中抬头紧盯着骆承轩漆黑的双眸,“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骆承轩如此失魂落魄?
骆承轩的神色有些许的不自然,但很快就被他压下,他伸手缓缓拨开尹雪薇额前的碎发,神色很是正经,他笑着说,“许久没有这样抱你了!”
骆承轩神色坦然,完全不像是说谎。可尹雪薇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要说骆承轩昨晚出去没有发生点什么,她是不信的。可骆承轩这个人有的时候固执的可怕,他决定的事情,即便是她也无法说服他改变想法。
想到这里尹雪薇心中就如同堵了一块巨石,声音不自觉的便带了哭腔,“骆承轩,你知道何为丈夫吗?一丈之内才是夫,你离我这么近,可是你看看现在,你什么都不愿告诉我,我是你的妻子,是能与你一起承担风雨的妻子,不是你养在笼子里的小白鼠……我……”
尹雪薇正待说下去,骆承轩一把将人带到怀中,低头狠狠吻上她的唇,辗转厮磨,直到尹雪薇的眼里再也流不出泪水他才停下,复而又轻吻尹雪薇的发,“薇薇,我已经找到当年拐带你的人,可是现在我却无法为你报仇。再等等,你再等等,过段时间,我会亲手将他送进监狱,为你,为齐家讨个公道。”
他知道尹雪薇恨极了那些人,他也恨极了那些人,可是这个人还不能动。他想知道十七年前他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尹雪薇的父母是不是如骆承泽所说的那样,是他的父亲害死的……
骆承轩这话让尹雪薇忽然不知该如何言语,若不是当年拐带她的人,她何以离家这么多年,何以当了这么多年的孤儿,何以遭受那么多的苦难,她的父母何以年纪轻轻就车祸离世,齐家何以自此分崩离析,不复往日光辉?还有她的养父,她的院长妈妈,就因为当年她的被拐,本该花好月圆的人生,生生变了轨迹。
当初以为她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她自卑了那么多年,怨了那么多年,她好好学习,努力工作,就像父母有朝一日找到她的时候,她会骄傲的说,没有你们,我也可以过得很好。
可是在知道自己是被拐带的时候,她便恨极了那些人。见到电视里那些拐带小孩的人贩子,她恨不得亲手剐了。可恨,她不是警察,不是执法者。
如今找到当年拐带她的人,她恨不得千刀万剐,可是再怎么恨,也得等。她扬起头,声音冷冽如寒风,“好,我等,可是承轩,我要看到他被判处死刑。”
“他作恶多端,死一万次也不够!”骆承轩恨恨说道。他们现在只是暂时合作,等找到何耀昌和骆承泽,那个人就不必再留了。
他从没想过要让那人全身而退。骆承轩的脸上露出了弑血的微笑。
他不是狠辣的人,但是有些人非除掉不可。
……
骆承轩和骆承泽,一个愁眉紧锁,一个颓废潦倒,果真是难兄难弟。
赵雅言的死给骆承泽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他几乎整日整夜守在赵雅言的墓前,絮絮叨叨的说着过往的一切,丝毫不介意那人已经听不到了。
夜色漆黑如墨,有点点细雨。
景山公墓里,骆承轩一袭黑色风衣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面色冷凝,整个人像是融进了这如墨的夜里,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骆承泽的面前。
骆承泽倚着墓碑,神色灰败,整个人像是被太阳晒伤了树,像具行尸走肉。见到面前的人影,骆承泽难得的抬眼看了下,随即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骆承轩静静的听了许久,直到东方出现了鱼肚白,他才像是想起某些重要的事情一样,声音淡漠如清晨的风,“看到你这一蹶不振的样子,会让我觉得今天来找你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你根本不该来找我!”骆承泽一下一下抚摸着墓碑上的字,轻柔的像是那人的手曾经轻轻拂过他的脸。这些年他极少回家,即便她生产都未能陪在她身边,生了孩子之后,他的工作越发的繁忙起来,后来回去,连儿子都认不得他了。想到这里,骆承泽的眼眶红了,两行热泪顿时流了下来。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他欠雅言的何止一个光明正大的婚礼,他欠了她一辈子。
他知道骆承轩来找他是为了什么,可是为了那些不该他们承受的是非恩怨,他牺牲了太多,最后就连自己的女人都没有保护好,他累了,不想再参与这些事情里来了,他现在只想好好的陪着孩子长大,看着他上学,工作,结婚,生子,做一个普通父亲该做的事情。
他输不起了。
这个答案是意料之中,骆承轩并不在意,雨后初晴,有一丝光亮缓缓的破云而出,他看着似是浑不在意说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天亮了,有些事也该了结了。”
说完骆承轩深深地看了骆承泽一眼,转身离开。而独自留在墓园中的骆承泽看着骆承轩的背影,陷入深深地忧虑当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