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仲棠到了白天议事的地方之后,发现这里又多了两个老丐和一个中年人,经过介绍之后才知道,其中一个老丐就是北丐帮四大长老之一的鲁有脚,也是北丐帮四大长老中唯一的污衣帮弟子。
而那个中年人则是丐帮荆州分舵的正舵主,名叫左公龙,另一个老丐就是副舵主叫梅四莽。
前者长着一双锐利如箭的眼睛与一对颇为浓密的眉毛,整个人看起来虎虎生风;后者则是一个蓬发浓须,满脸笑容的老人,与左公龙不同,给人一种很和气的感觉。
石仲棠随手将吕文德的穴道解开,而后将他一把扔到了墙角,向着襄阳分舵的副舵主吩咐道:“弄醒他!”
“是!”襄阳分舵的副舵主惊讶的看了一眼吕文德,虽然满心疑问,但看自家长老与舵主没发问,也不敢多嘴,将桌上的一壶冷茶提起,全都淋到了他的头上。
趁着副舵主倒水的功夫,襄阳分舵的正舵主与梁长老对视了一眼,上前问道:“帮主,您抓来的可是襄阳招抚使吕文德?”
这话一出口,除了梁长老之外,其余的几人俱是一惊,下意识的看向了墙角的吕文德,不敢相信石仲棠居然敢掳劫朝廷命官,而且还将是边疆重镇的封疆大吏。
“哦……!”石仲棠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他,好奇的问道:“你见过他?”
听石仲棠并没有否认,梁长老、鲁有脚、左公龙等人脸上俱是一抽,丐帮依托大宋,做着抵抗外侮的义举,虽然偶有惩戒贪官污吏的事,但也从来没人敢将朝廷命官抓起来的,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帮主居然胆子这么大。
“咱们丐帮在襄阳的人很多,自然受到地方官员的重视,属下曾经受邀参加过吕文德纳妾之喜。”襄阳分舵的正舵主躬身答道。
“是吗?”石仲棠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丐帮的泥腿子,居然会受到朝廷官员的重视,沉吟道:“那你对吕文德‘酒色财气’四使有多少了解?”
“我只知道这‘酒色财气’四使,在襄阳上到达官显贵,下到普通的百姓,都是深恶痛绝,恨不得将啃他们的肉、食他们的血。”襄阳分舵的正舵主咬牙切齿的说道:“这‘酒色财气’四使,酒使是为吕文德搜寻各种美酒佳酿、奇巧古玩的人,色使是为他找寻漂亮女子的人,而财使做的则是为他管理和搜集钱财的勾当,气使是为他看风水、指点升迁之路的术士,是最为神秘的一个。”
听完他的话,包括石仲棠在内的所有人,都同时冷哼了一声,目光不善的看向了犹自迷糊的吕文德。
吕文德被冷茶一淋,机愣愣的打了打了个冷颤,猛的惊醒了过来,看着已经围了过来的众人,惊叫道:“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挟持朝廷命官,不想要命了?”
石仲棠冷笑一声,反手就是一巴掌打了去,也幸亏他没用真力,但也不是吕文德这样的人能受的了,直接就被他打得滚倒在地,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吕文德捂着脸嘶声叫道,整张脸看起来就像是死鱼的肚子一般,高高的鼓了起来。
石仲棠看了一眼其他人,见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已经有些害怕了,心中却是乐开了花,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道:“咱们的吕大人是没搞清楚状况吗?在我这里,你还敢耍你的官威?”
吕文德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的神色,但也不敢再嘴硬,忙磕头求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只要你放了我,想要什么你都可以拿去。”
“把他押过来!”石仲棠向襄阳分舵的副舵主吩咐了一声,转而向着屋中的主位走去,其他人虽然心中好奇,但也没有发问,也默默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襄阳分舵的副舵主道了一声是,反手抓住吕文德的胳膊,将他押到了石仲棠身前。
石仲棠坐定在上首的位置,向着其他人道:“都坐吧!咱们今晚就学着包公,审审这狗官!”
众人也不敢违背,默默的坐了下来,看着中间哭丧着脸的吕文德,各人的神色都不相同,有担心,有痛恨,有气愤……
“我问你,你那十三个姨太太都叫什么名字,各自是哪里人?”石仲棠沉着脸向吕文德问道,这些人都是吕文德最亲密的人,万一突然来找他,他答不上来,那就要露馅了。
吕文德惊讶的抬起头看了一眼石仲棠,待看到他眼中的寒光之后,心中一颤,立马答道:“老大叫李霞,就是本地襄阳人氏;老二叫陈静静,临安人氏;老三萍姑,是江夏人氏……十三姨太叫楚楚,是襄阳人氏。”
“那这十三个人,你最喜欢谁,又最讨厌谁?”石仲棠不管其他人怪异的目光,继续问道。
吕文德不敢犹豫,颤声说道:“我最喜欢的是楚楚与老二静静,最讨厌的老大李霞。”
“为什么?”石仲棠好奇的问道。吕文德眼露淫靡之色,故意说道:“楚楚这丫头平时风姿绰约、羞人答答,但在床上却是一个尤物,最是撩人了;而陈静静则是她们中最善良、可爱的,也是最听话的;李霞就和她们不一样了,她本就是一个性欲特别旺盛的女人,而现在也正好是在女人性欲最强的年纪,所以一直缠着我,让我连一点别的时间都没有,好不厌烦。”
在场的人都是男人,是男人就喜欢女人,所以吕文德投其所好,故意说这些刺激男人欲望的话。
石仲棠、左公龙他们这些稍微年轻一点的人,听到吕文德的话,自然会觉得刺激,听着他的话也觉得嘴唇发干;但像鲁有脚、梁长老以及梅四莽这些见多识广的老人,听到他的话,都齐齐的冷哼了一声。
要不是石仲棠这个帮主在,早就一巴掌打过去了。
“官场中谁是你的朋友,谁又是你的敌人?”石仲棠继续盘问道。
吕文德道:“江南西路转运使贾似道大人是我的知己好友,暂待荆湖北路转运使,可以说是我的顶头上司,‘酒色财气’四使中财使搜集来的古玩,八成都被我送给了他;而荆州知府凌退思是我政治上的对头,此人贪欲成性、心狠手辣,曾经数次派人来刺杀过我。”
贾似道?
凌退思?
石仲棠心中默念了一句,果然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吕文德自己不是个东西,招惹的朋友与敌人都是一丘之貉,没有一个是好人。
“你和凌退思因何结怨?”石仲棠好奇的问道,在《连城诀》中,凌退思正是荆州知府。
吕文德答道:“我是襄阳招抚使,凌退思是荆州知府,而荆湖北路转运使正职已经空缺了一年有余,我们二人正在争夺这个官位。”
宋朝的转运使、招抚使都是战时设立的掌管军政的官职,战后即被废除,襄阳位于南宋前线,所以设的是招抚使,而荆州虽然地理位置也很重要,但毕竟与金国不接壤,所以设置的是知府的官职。
“哼,赵家真是越来越没用了,居然能让你们这样的人当上招抚使、知府,而且还要当什么转运使,难道我大宋真的要亡国了吗?”荆州分舵副舵主梅四莽突然一拍椅背,怒不可遏的说道。
“四莽,帮主面前不可妄言!”梁长老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向着梅四莽说道。
梅四莽听梁长老这样说,也是吓了一跳,忙起身对着石仲棠说道:“请帮主赎罪,属下……属下失言了。”
石仲棠摆了摆手道:“不妨事,梅舵主也是性情中人,我又怎么会怪罪呢?”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心中却是乐开了花,只要这些人对南宋王朝不满,而且还有一点血性,那对他的计划来说,实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继续向吕文德问了许多细节的问题,石仲棠才让襄阳分舵的副舵主将他押了下去,而后对着正舵主说道:“你们要好好看守他,不得泄露出去,除了我之外,不许任何人见他。”
襄阳分舵的正舵主点了点头道:“是!”
“帮主,吕文德毕竟是朝廷命官,堂堂的襄阳招抚使,咱们把他囚禁起来,万一事情暴露了,恐怕不好向朝廷交待啊?”荆州分舵的正舵主左公龙虽然看着五大三粗,但办事却是极为稳妥,看众人都不敢开口,犹豫了一下说道。
石仲棠知道他们早就心存疑惑了,只是一直憋着没问,现在这左公龙问起,他也顺势说道:“左舵主不用担心,我只是囚禁他几天,给他个教训,等过了八月十五之后,一切就会变得不同,到时候也没人会再向咱们问罪了。”
“可是……”左公龙还待劝说,就见梁长老在向他使眼色,只能叹了口气道:“是,属下遵命。”
石仲棠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你是荆州分舵的舵主,知道这个凌退思是什么人吗?”
左公龙沉吟道:“与吕文德说的差不多,贪得无厌,心狠手辣,荆州百姓也是深受其害。”
“对了,你们在荆州,可曾知道天宁寺吗?”石仲棠突然想到原著中梁元帝的宝藏,好像就在荆州城南的天宁寺,他夺下荆襄九郡之后,必然需要大量的财物来安置军民,这梁元帝宝藏可就能派得上用场了。
左公龙与梅四莽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惊讶,显然是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帮主如此博学,回道:“天宁寺正在江陵城南。”
“那里最近可有什么动静吗?”石仲棠心中突然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像是自己的东西突然要被别人拿走了似的,急忙向着左公龙追问道。
左公龙不知他因何这么关切,忙答道:“属下离开荆州之时,看到‘长江盟’的人好像到了那里。”
“长江盟?”石仲棠惊叫一声,突然响起了跟在他们那货船后面的那两艘长江盟的船,也同时记起了那两艘船在路过襄阳之时,并没有靠岸补给。
心中一下子明白了一些事,怪不得他们没有在襄阳补给,原来他们的目的地只是在荆州,本来这倒也没什么,但他们到了荆州之后,居然直奔天宁寺而去,这就让人有些怀疑了。
而且再加上他心中悸动之感,石仲棠有理由相信,长江盟这次行事,和那梁元帝宝藏,必然脱不了干系。
乘船过江陵,两岸闻泣声。不见梁元帝,唯有佛颂经。
“过江陵”指的是荆州城南,“梁元帝”指的正是那梁元帝宝藏,“佛颂经”指的是寺庙,而在荆州城南,只有一个破庙——天宁寺。
“难道他们是想通过水运,将那批宝藏带回去吗?”石仲棠想到那两艘大船,显然是最适合运送大宗重物的运输工具,而且在那大江之上,长江盟就是当之无愧的王者,如此也不用担心在陆上会被人劫去。
想通了这一点,石仲棠心中倒也不急了,想了想向着左公龙吩咐道:“传令下去,让荆州的兄弟严密监视长江盟的人,不过要注意,别让对方发现了。”
虽然不知道石仲棠为什么下这样的命令,但左公龙还是立马答道:“是!”
“另外,梁长老让襄阳的兄弟封锁码头,一旦有长江盟的船只驶过,立马向我回报。”石仲棠转而又对着梁长老说道。
梁长老先是答了一声是,接着又问道:“帮主,咱们与长江盟的人素来井水不犯河水,这样突然监视他们,会不会引起两帮的猜疑?”
石仲棠早就知道有人会这么问,当下也不显慌张,反道:“不知梁长老有没有听过梁元帝宝藏的传闻?”
“属下听过一些传说!”梁长老点了点头,突然瞪大了眼睛道:“难道长江盟的人是去寻找梁元帝留下的宝藏了吗?”
石仲棠点了点头,故意装作不确定的道:“听江湖传闻,梁元帝宝藏好像就在荆州。”
在场的人听到这话,同时咽了口口水,毕竟没人能听到宝藏而不动心的,不过好在丐帮中人都是比较正直的人,所以石仲棠才没有隐瞒。
“帮主,这毕竟是江湖传闻,当不得真,咱们丐帮以侠义为先,如果真的和其他江湖中人一样,为了那并不确定到底存不存在的宝藏而与人发生争执,恐怕会有损咱们丐帮的威名。”鲁有脚突然劝阻道,他是污衣帮的弟子,而且性格也比较直率,自然对于这传说中的宝藏不屑一顾。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本来我也是不信的,但在金国的时候发现,这个长江盟似乎与金国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现在在蒙金大战正是白热化的阶段,他们突然南下,我觉得并不单纯,很可能是真的发现了宝藏。”石仲棠想了想说道。
他倒是没发现长江盟与金国有什么勾结,只是觉得这笔宝藏只有在他的手中,才会发挥出最大的效用,所以才故意这么抹黑长江盟,以此激起丐帮诸老的爱国之情。
“这批宝藏绝对不能落到别人手中,尤其是不能落到金国门派的手中,咱们丐帮是抗金的主要力量,不管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力量,还是防止金国借助这批宝藏死灰复燃,都必须将其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石仲棠接着说道。
石仲棠话音刚落,梁长老就接着说道:“帮主这话倒也在理,如果真的有梁元帝宝藏,那数目必然不小,即使不落入金国手中,落到别的人手中,也很可能会搅乱当今天下的形势,万一形势向着不利于咱们大宋的方向转变,那咱们又该如何自处。”
听梁长老都这样说了,其他人也没再有异议,认同了石仲棠对长江盟的监视。
“帮主,长江盟的人去了天宁寺,您刚才也说到了天宁寺,难道这宝藏在那里吗?”左公龙先是好奇的问道,随即又补了一句道:“如果真的在那里,不如咱们抢先动手,将那批宝藏控制在咱们手中,也好过让江湖中人厮杀掠夺了。”
石仲棠摇了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觉得长江盟的人去天宁寺有些奇怪罢了,至于宝藏的事,暂时还是不要泄露为好。
“现在天宁寺已经被长江盟的人占据,如果咱们贸贸然前往,恐怕会让两派的人火拼,不仅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还可能被有心人发现,到时天下人群起而攻之,即使咱们拿到宝藏,也不会安稳的。”
他自然不想让丐帮的兄弟出面,他可是记得,这梁元帝的宝藏,好像是有剧毒的,与其争来抢去的白白送了性命,还不如先让长江盟的人,想办法将那宝藏的剧毒解去。
到时再出手,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用费多少力气,就可以将宝藏夺到手中了。
石仲棠顿了段,接着说道:“咱们只需要控制住荆州城各处的要道,一旦长江盟的人要往外运宝藏,咱们就可以出手抢夺下来,正好也可以为本次英雄大会筹点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