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飘起雪花,洋洋洒洒,不如说书先生口中鹅毛大雪铺天盖地那般大气磅礴,但也绝对不是零星飘落,恰似珠帘串串落下,放眼望去天地苍茫且沉静。
在通往惠北市中水县的路上,会看到一条不算宽广的小路,路两边种着垂柳,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叶子了,挂着雪花,倒是与传说中的雾凇有几分相似,很是讨喜,沿着这条小路向上,是缓缓攀升的小路,走到尽头,会看到一个古色古香的大门。
门确实很大,大到极限,能供两辆车通行并不会觉得拥挤。
当然,所谓的“极限”是在美学的前提下,不断向外括很简单,可那样,这扇门就显得太过臃肿,毫无趣味。
门的一边有个岗楼,里面站着一位身体笔直,眼睛炯炯有神的青年男性,看样子应该是门卫,身后的大门没有太过花哨,只有简简单单两个字“刘宅”漫天飘雪中,这两个字仿若也被赋予了神采,熠熠生辉。
“呵呵…哈哈…嘿嘿”
门里传来铜铃般的笑声,笑的很开心。
笑声中不失童贞。
正是三个小孩在院子里堆着雪人,两个小孩看上去比较大,另一位比二人低了几十公分,应该相差两岁,两个稍大的孩子是一男一女,两人穿着同样的英伦风衣服,简单的说,年纪轻轻就已经很有范儿,至少惠北市里找不出这类穿着打扮的。
另一个比较小的孩子打扮的很有国风,红色的唐装棉袄,头发也是最标准的寸头。
三个孩子已经合力完成了一个雪人,是滚出来两个大雪团堆到一起,用葡萄当眼睛,用胡萝卜当鼻子,嘴巴是一根香蕉,头上戴着黑皮帽子,有些不伦不类,但也确实是孩子都手臂。
这个雪人是两个大孩子的。
现在要完成的是送给小孩子的。
小孩在还不到一米高,已经滚出一个二十几公分的雪球,蹲在地上,撅着屁股缓缓前进,没带手套,小手冻得通红浑然不知,继续热情饱满的向前滚动,等成直径有五十公分高的时候,他已经很费力了,需要背靠着雪球,用脚蹬地,才能勉强让雪球前进一分,累的满头汗水,顺着头发上冒热气,可这样,他仍旧不放弃,咬牙向前。
两个稍大的孩子站在原地没动。
看着远处已经走出几十米,留下一道痕迹的小孩。
男孩抱着肩膀,古灵精怪道“念阳,有个疑问我没说,现在只有咱们两个人,我把话说出来,他姓刘…咱们也姓刘…那个叫刘飞阳的说是咱爸,可他也管咱爸叫爸,但是妈妈不是他妈妈,他有自己的妈妈,他妈妈又管咱妈妈叫姐…这是怎么回事?”
蹙着眉,大有一副用心思考的样子。
小女孩,瓷娃娃一般的脸蛋,别看小小年纪,在国外的时候已经有很多童装广告商找上门要她代言,她比男孩懂得多,只是在她的思想里还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略显老成道“在唐人街的时候我听说又同父异母的说法,应该是一个父亲两个妈妈,可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想不明白一个父亲为什么会有两个妈妈?应该是两个父亲两个妈妈…怎么会是一个父亲两个妈妈…”
小男孩重重道“不够分!”
“念阳,你说是不是刘飞阳一直在当他爸爸,所以没时间当我们的爸爸,妈妈才会说我们没有爸爸,如果有一天刘飞阳不当他爸爸,就能当我们的爸爸?”
女孩认真的想了想道“有可能!”
小男孩眼前顿时一亮,瞟着远处,奋力推着雪球,雪球却丝毫不动的小男孩,严肃道“如果我们把他藏起来,刘飞阳找不到他,不能给他当爸爸,是不是只能给我们当爸爸?”
小女孩听到这话,突然间变得极为谨慎,转过身警告道“思阳,你究竟要干什么?我警告你,把你在唐人街的一套收起来,如果被妈妈知道了,又会打的你满地找牙…”
“嘿嘿…”
男孩一笑,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并不回话,快速朝小男孩跑去。
小女孩见状,赶紧追赶,嘴中道“小心我揍你!”
……
院子正对面是一栋三层楼建筑,长约五十米。
楼外大雪纷飞,楼内温暖如春。
在二楼的的大厅,这是一个保守估计近二百平的客厅,大,很大,大到让人心生空旷,要是采用富贵装饰也就罢了,偏偏里面的装饰用的都是江南水乡的清雅情调,从茶台到沙发、从壁画到物品摆设,再到房间色调和每一小件的选择,都能看出是精心雕琢之后的斟酌,如此一来,这里大有一股陈年佳酿的浑然天成,让人不禁陶醉其中。
“好好的芙蓉山庄被你改造成这个样子…也对,也就是你,换成其他人绝对无法让人赏心悦目,走进就会感到孤寂…”
说话的女子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四周,对这里处处透露出惊奇。
刚刚已经参观一圈,与她印象中的山庄差别极大,却没让她感到陌生,反而很享受。
走在她身边的是一名女子,穿着家居服,很自然的挽起头发,一颦一笑间都有长时间沉淀出的优雅,漂亮?已经不止倾国倾城那般虚无缥缈,只需要看她一眼,准确的说,只需要她的一个笑容,那嘴唇只需微微勾勒,就会让人感到清风拂面,心旷神怡。
安然。
以前的安然是女孩,是娇羞的美。
现在的安然是女人,是孩子的妈妈,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生蜕变之后的怡人。
“怀孕的时候飞阳选了很多地方,有海边、有山里、有城市、有乡村…选到最后还是觉得惠北最舒服,毕竟从小生长在这里,所以就把芙蓉山庄买下来,重新改造了一下,这里春夏秋冬四季分明,在这里生活也很不错…”
事实上,关于在哪里定居,刘飞阳并没有太多思考,这家话确实把“家”看的很重,但更看重的是男主外、女主内,某些思想根深蒂固,说是弊病未尝不可,但就是改变不了,只要进了大门安然有权做任何决定,刘飞阳倒也在其中。
柳青青转头看安然一眼。
她本以为在山头上遇到刘飞阳,这家伙会带自己到某个方便说话场所,谁成想是来到这个地方。当看到安然,又以为后者会面红耳赤,谁成想竟然心如止水的带自己参观,还如多年好友相见。
感慨道“堂堂刘大总裁夫人,竟然在这个小城市生活,说出去谁能相信?都说小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而你没选择一线城市、也没选择环境一流城市,只是在这里,你的境界也不怎么高么…”
安然无所谓的摇摇头“看到你进来的时候,还以为你变了,没想到几年过去,还是这么咄咄逼人…我只想问一句:你要干架么?”
“干架?”
柳青青一愣,随后笑出来,笑的前仰后合,再也不是在孩子面前的慈祥妈妈,好一会儿才收住笑声,余兴为消道“你啊你,在他面前掩饰的很好,其实也不是不在乎么,怎么?看到我出现感受到危机了?看到他亲自下厨感受到更大的危机了?”
“干架…这个词已经很多年没听过,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从你嘴里说出来,还有莫名的期待,要不然咱们打一架?撸胳膊挽袖子,就像村里的妇女一样薅住对方头发骂街,谁赢了飞阳就归谁?”
柳青青挑着眉,眼里有三分挑衅、三分玩笑、三分期待、还有一分复杂情绪,正满面笑容的等待下文。
安然不紧不慢的走到落地窗前。
白雪映照在她的脸上。
柳青青最喜欢雪、安然最适合雪。
如果她身披红色披风傲立雪中,怕是世间最美妙的风景。
安然看着窗外在雪地里不只是在打架还是在玩闹的两个男孩,也带着一丝火气道“打架?你不是对手…从来都不是对手…”
柳青青走到身旁,继续道“以前确实不是对手,要不然也不能把飞阳弄丢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一个人也可以把孩子照顾的很好,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父爱是女人无法替代的,所以我决定了,这次回来就不回去了,要把我丢的那几年都给补回来,人这一辈子,怎么样都是走完一生,为何不让自己遗憾少点?对了…当初秦芳能那么痛快的分手,军功章上有我的一半,如果不是我思阳和念阳,你以为她会主动提出来?所以…你男人也得借我玩几年,不能亏了自己不是?”
安然缓缓转过头,看着柳青青,就看她脸上原本无悲无喜,变成了嘴角微微勾勒,随后又变成很会心的笑容,如果是男人看到这幅笑容,会产生颤抖进而腿软,然后拜倒在石榴裙下,只是对于女人,尤其是本就不是朋友的女人,就略显恐怖了。
当然,其他女人会退缩。
柳青青断然不会。
她也转过身,脸色冷清的与安然四目相对。
这一刻,空气中仿若能看到火花四溅,还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声响。
一秒、五秒、十秒…整整一分钟过去。
双方还没有收敛的架势。
正在这时。
就听客厅的尽头传来被刻意压低的声音,奈何在在寂静的客厅内,太过清晰。
“你别哭…别哭!哎呀…你有话好好说,哭什么…我发誓,我们是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但我真不能让你来我家过年,秦叔不让你进家门我也没办法…公司安保才三千人,你让我带人去秦叔的司令部?疯了?真不能让你…”
话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穿着围裙的刘飞阳,站在原地呆若木鸡,他分明是听到这里没有一点声音才走进来,也是被电话那边的人给哭懵了,好一会儿才感受到侧面传来的两道杀气,他尴尬的放下电话,盯着站在传遍的两人,不寒而栗,总觉得那两道目光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
“你别骗我,柳青青在你家里我知道,她能去,为什么我不能去…”
一道女声突兀响起。
确实带着哭腔。
声音两人也都认识。
正是在娱乐圈中销声匿迹,鲜有人知道消息的秦芳!
这个声音一出,前方的两道杀气越来越浓了。
刘飞阳吓得一激灵,本以为把电话挂了,谁成想碰到屏幕变成了扩音,赶紧解释道“小然,你听我说,不是我找的她,她天天给我打电话墨迹…你知道,自从老爷子走后,秦叔就一直逼她结婚,跟我一点关系没有…”
柳青青缓缓抱起胳膊,抿嘴笑道“语无伦次了,慌了!”
安然看着刘飞阳一步步走过来,气的浑身直哆嗦,咬牙道“年轻的时候好好的,孩子这么大了,你跟我整事?”
刘飞阳无语道“她找我…我是两袖秋风…”
话还没等说完,就听柳青青又幸灾乐祸道“男人啊…都是越来越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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