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喜帕覆上了额头,整个视线里唯独只剩下一片红色,凤沐音娇羞的想着方才敬事房里上年岁的教养宫女给递给她的画卷,那是一卷卷各种男女欢好的图案,翻了几页她脸上就如同一片火烧,拿在手中仿佛会咬人一般的想扔,却被制止了强行看了个通篇。
正当凤沐音思绪飘忽凌乱的乱想之时,好不容易闲着的两只手心里,却又被七嫂分别各塞了一把桂圆跟红枣,叮嘱从现在开始她不可以在说一个字,要牢牢的闭紧嘴巴,握紧了手中的福果,也好讨个早生贵子的吉兆。
莫妍汐说罢又悄悄的伏在凤沐音的耳畔仔细关照,什么洞房前一定要记得把新郎官的一角跟自己一角打个死结,这样才能长长久久永不分离,什么第二日梳妆之时还要取下夫君头发一缕跟自己的便编成一股方能同心,这叫结发,诸如此类据说能真近夫妻情分,甜甜蜜蜜,不离不弃的小伎俩。
一番絮絮叨叨之后,凤沐音牢记在心的点了点头,才想开口跟七嫂发自肺腑的到声谢谢,却霍然想起新嫁娘的规矩是为图吉利从覆上喜帕以后就能再开口的,于是只能作罢,将满腔的谢意先寄放在心间,他日在言谢。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仪礼司的人在门外拉高了嗓子叫道,“驸马爷躬亲公主凤驾上轿。”
隔着喜帕凤沐音听到了寝殿门开的沉闷声响,不由自主的闭气凝神,竖起耳朵的她甚至可以听到玉镜弦一步一步走近的轻微脚步声,随着靠的越来越近凤沐音如同条件反射一般握紧了手中的红枣和桂圆,紧张异常的心跳加速,连鼻尖都开始冒汗颗颗细密的汗珠。
玉镜弦从寝殿的门开的那一刻,一眼就看见了危襟正坐在床榻上,一身火红嫁衣的凤沐音,其实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蓦然的燃起了好奇与期待,畅想着喜帕底下的脸到底会给他如何的惊叹。可定睛眼一瞧,自己新娘边上站着的人不是他人,正是自己心中的那个曾经,那些许难得的心间雀跃刹那间又被抹的一干二净。
莫妍汐看着玉树临风一身喜庆的玉镜弦,身姿修长,浓眉斜飞入鬓,如渊一般深邃的眼眸,鬓角如刀裁,果真不负凤栖第一美男子之名。
今日之后自己心头的一块心病也算是痊愈了,莫妍汐郑重的拉过玉镜弦的手,放在凤沐音的手腕间,带着祝福的笑意挂满嘴角,“请驸马抓牢了公主的手!”
玉镜弦将胶着的视线从莫妍汐的身上,努力的转到自己新娘的身上,心情复杂,不能怪他大婚之时还心有他念,人原本就抗拒不了很多因素,遗忘是一条如同翻越雪山的险道,艰难而又漫长。
被喜帕挡住了一切视线的凤沐音,无法感受到自己新郎复杂的心境,也无法察觉他对身畔七嫂莫妍汐复杂情绪,凤沐音只能感觉到玉镜弦手落在她腕间的重量,而后紧紧的握住几乎有痛的感觉,她自我想象着那是因为幸福的紧张感,却不曾想过那是所娶并非挚爱的遗憾。凤沐音以为喜帕外的一切都如她所想一般一片欣喜的痴狂。
在玉镜弦的牵引之下,凤沐音迈开了步伐,虽然视线里只有一片红色,对外界毫无所知,但全身心的信任让她每一步都走的无比的坚定与稳重。
玉镜弦携着凤沐音跨过携芳殿高高的门槛,踏下按黑耀岩砌起的台阶,走过青条石铺就的道路,终于在等候多时的花轿,一干迎亲人等翘首以盼好久终于见了公主尊驾到来。
玉镜弦亲手掀起了绣着丹凤朝阳的红色轿帘,下摆雪白圆润的小珍珠发出了细细碎碎的声响,让凤沐音坐如了轿内,自己又跨上来白色的骏马,司仪一声吆喝,“起轿!”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又开始吹吹打打热热闹闹的上路了,蜿蜒百米。凤衍站在携芳殿的高台上,百感交集的目送着队伍的离开,许久许久一言不发。
按照凤栖的规矩迎亲队伍来回必须走不同的道路,称之为不走回头路。于是浩浩荡荡的百十来人从荣华殿过庆华门,从玄武大街出了玄武门,朝太傅府走去,这时已是下午未时一刻,可居然街道上依旧是人头攒动,雍城百姓居然一上午没有散去,熙熙攘攘如同逢年过节一般。
穿过重重人海历经一个时辰,一大队人马几乎是汗流浃背的到达了太傅门前,不由心生感叹凤栖的云云百姓对太傅与公主的婚事也太过关注了吧,一路走来真是被民众的热情给累的不行。
太傅府的人早早的就守在门口等候新人的归来,一见花轿出现在视线之内,立即将准备好了的火盆生了起来,放在门前。
一声落轿,队伍停在了太傅府门口,玉镜弦先行下马,一直跟在花轿两边的喜娘立刻机灵的将凤沐音搀出了轿子,引到新郎官的身畔。
“请新娘跨过火盆,夫妻二人日子红红火火啦!”一名富态的妇人主持着仪式。
凤沐音蒙着脸,在玉镜弦的带领下,由两名喜娘的帮助,跨过了火盆,方才站稳脚步。
那名富态的妇人有喊道:“撒豆撒豆,富贵不愁!”话音刚毕,八名仆妇每人都手持一个装有五谷杂粮小额铜线的彩色器皿,一字排开,抓了器皿中的物件往门前的空地上撒去,看热闹的民众中诸多的孩童纷纷涌上前来,蹲在地上争相拾取也好讨个彩头沾个喜气。
撒豆的仪式进行完毕以后,一众人等簇拥着一对新人来到了红烛高照的正堂,准备开始拜堂的仪式,此刻一名胡须花白的耄耋老者坐在堂中上首,这人不是旁人,乃是玉镜弦的爷爷玉君尘,老爷子精神矍铄,满面红光,精神奕奕,一想到自己唯一的孙子今日终于成亲,几乎欣喜若狂,满脸皱纹却笑得如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