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屿光溪夜谈后,凤沐音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看见江霍然在宫里出现,由于婚期排的近,流萤阁里很多的事务都要提前安排,忙的她本就晕头转向,根本无暇分身去了解霍然的近况。
直到一日去来仪阁送了凤衍想要的情报时,才得到一个让她不能接受的消息。
起先凤衍书案上的一封奏请引起了她的目光,只因上头那再熟悉不过的笔迹,细细看了一遍,竟然是江霍然自请驻守边境的折子?这个信息来的太过突然,凤沐音着实心中一惊,吓了一跳。
“于是凤沐音单独将折子拎了询问凤衍道:“这封奏折七哥可曾看过!”
“看了,我正为这事儿头疼呢!”凤衍伸手按了按额头,眉头微皱,但回答的道干脆,原本他还在头疼到底要怎么跟沐音提起江霍然为情所困,想避走边疆的举动,这事有凤沐音而起,不告知也着实说不过去。
那晚分别之时,凤沐音一直认为霍然既说出那番祝福的话语,自然是想通了,决议放下了。现在看来,原来恰恰相反。
凤沐音埋怨自己太不够心细,竟然没有破霍然那一脸豁达是粉饰太平,骗她安心,放下原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是这么多年来源源不断的付出。
“沐音,你如何看!”凤衍瞧凤沐音走神的厉害,索性开口直接询问道她的看法,这难题再难还是要解决的不是吗?
“啊!我……”沉浸在自我思绪里的凤沐音被凤衍叫回了现实世界中,可一时半会却没法回答七哥丢来的问题,对于霍然她除了愧疚还是愧疚,伤霍然不是有心,可终究还是伤了不是!
“为兄是这样想的,不如所系依他所求对于一个男人而言,亲眼看着自己钟爱的人披上嫁衣,坐上花轿,却是嫁于他人,实在是个相当残忍的打击。他既然想眼不见为净,何不就成全了他吧!”凤衍说出了自己深思熟虑后的决定,霍然这小子也是自己这么多年看着长大的,个性直接耿直,心里又藏不住事儿。这般心灵创伤能掩饰的了一时,却掩不了一世。与其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大好男儿因为情商溃烂而伤及身心,倒不如成全他远离的想法,时间跟距离向来是最好良药。
“朝中之事,七哥做主便好,只是霍然何时离开,七哥定要告知与我,我先走了!”凤沐音知道凤衍的决定必然是有利无害的,但还是逃一般的离开了来仪阁,因为她不忍,不忍看见七哥在那奏章上用朱笔批下个准字。
六月二十八日,乌云满天,雷声隆隆,大雨磅礴,江霍然在来仪阁终于拿到了凤衍朱笔御批得就任文书,就在离开之时,恰巧玉镜弦撑着伞一脚踏进门来。
面面相觑的二人,没有情敌相见的那般分外眼红,今日的江霍然冷静了许多,不在让冲动占据了理智,因为只要沐音觉得幸福,再痛他也会放手。
“玉镜弦,请你让她幸福!”江霍然内心几番斗争,终于鼓足勇气说了这句话,也顾不得玉镜弦心中会有何想法。
玉镜弦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了江霍然好久,这是前几日不问青红皂白挥拳以对的人吗?忽然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这诚恳到几乎谦卑的口吻,如果不是自己下颚的淤青还在隐隐作痛,他几乎以为自己前几日是做的白日一场梦。
江霍然虽然做好了被情敌玉镜弦嘲笑的准备,但还是让对方的目光看的别扭万分,于是又佯装一脸恶相的狠狠说道:“你若敢欺负她,无论我在天涯海角也会赶回来,提沐音讨个公道!说完就冲进了屋外的雨帘之中,留下玉镜弦一脸愕然。
这宫里芝麻大的事儿凤衍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二人几日前在春熙堂的冲突他岂会不知,江霍然今日所为让他大为感叹,为了凤沐音着小子居然能委屈自己到这般地步,实在难能可贵,火爆少年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痴情种。
“你莫要怪他,放手是个痛苦的过程,霍然能做到今日这番已属不易!”默默在一旁看着的凤衍,适时说了句公道话劝解劝解,深怕玉镜弦心里留下什么心结。
七月初一,这是一个沉闷燥热的阴天,烦闷天气让人喘不过气来,神武大将军府门外孤零零的站着一匹黑色骏马,一身黑衣的江霍然拎着一个简单的包裹,即将踏上离开帝都雍城前往边境的旅程。
没有劳师动众的带着众多随从,更加没有啰啰嗦嗦的臃肿行李,甚至没有依依不舍送行的人群,这般冷冷清清的场面。他刻意这般,不让任何人知道他离开的消息,他怕如果自己看到了凤沐音后,会舍不得离开。骑上马儿,拉直缰绳,马鞭扬起,只听啪的一声后,骏马扬蹄飞奔,把一切的不舍丢在远远的身后,耳畔只有呼啸的风声。
“江霍然,江霍然!”风声里隐约传来了呼唤他名字的声音,是谁在呼喊?这般熟悉尽像凤沐音的声音,错觉,错觉,这一定是错觉,江霍然认定了这是自己境由心生的幻觉,加快了马鞭抽打的速度,催促的马儿快快离开这让他牵肠挂肚魂不守舍的伤心地方。
其实只要他稍稍扭头,就会发现身后的呼唤不是幻觉,而是凤沐音真真实实的骑马飞奔而来。
此刻的凤沐音眼里蓄满了晶莹的泪水,一边不顾形象的大声呼喊江霍然的名字,一边使劲的抽着挂下的白色良驹,江霍然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一声不响悄无声息的就走了呢,居然连个送别的机会都不给。今日若非太傅好心相告,自己尽然被瞒的个滴水不漏。
凤沐音万分焦急的看着远处的江霍然身影越来越小,渐渐成为了墨点,再也追上无望时,泪水再也忍不住,愧疚的心情如同溃堤的洪水淹没了她的身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