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歌话音一落,在场其余人都愣住了。
几位名山掌权人全都望向了他,眼神中充斥怀疑之色。
“你说什么?”祝观眉头紧锁,望了他一眼后,目光又望向了前来的几名梵净山僧人。
还没等顾朝歌继续开口,那几名梵净山僧人就先上前一步,列数顾朝歌罪状。
顾朝歌面色不好看,他知道自己无法解释得清楚,但是在这种关头,他只能先行阻止祝观等人入地眼。
洱河内有两条龙存在,并非是顾朝歌的臆想,而是有根据的猜测。
还是那句话,真相藏在历史中。
关于黑龙桥,一直以来都有传说,当年黑龙作乱,堵住了出海口,直至有一天,一条黄龙出现,战败黑龙,将其镇压洱河下。
现在,那条故事里存在的黑龙出现了,但很多人却忘记了,故事里还有一条能战败黑龙的黄龙存在。
传说中,龙能呼风唤雨,隐于水可改河流走向,如今的洱河,河流两分,流速不同,能在黑龙操控水势时,与其两分天下的,恐怕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还有一条龙。
而他隐约间听见的,仿佛自地眼内传来的全然不同的龙鸣声,毫无疑问佐证了这一点。
所以他相信,洱河底下,还藏有一条龙,极可能是传说里的那条黄龙。
……
“古战场?”年轻男人一路狂奔,抬头望向在踏空而行的那个面具女人,不解地高吼:“堂姐,你说的到底什么意思啊?”
戴着面具的女人没有回头,目光幽森。
“就和曾经的武王伐纣一样,那是另外一场,两个地外文明曾经开展的博弈。”
“所谓的龙,就是他们所创立的战争生物……”
……
诸葛承甫忍住怒意,提枪对着鬼老人。
“遂古之初早就知道了?”
鬼老人笑而不语,拦在他面前。
诸葛承甫沉默了半晌,终于晓得了前因后果。
“当初网上曾有人发布消息,滇南坠龙,由此引起了各方反响,让所有事情进展加剧,这样做的其中一项目的,为的就是让名山、军方都无暇细查这件事,尽快赶来滇南,忽略本该被注意的事……”
“比如没有时间去翻查关于洱河的记载……”
“你想得没错。”鬼老人咧嘴笑起来,“洱河的龙,遂古之初早在一百年前就摸清了始末,这里是一处古战场,如同武王伐纣,是两个文明战役的后续。”
“既然所有人都对地眼龙脉有兴趣,便索性布一局,能让你们都死几个人,也是好的。”
诸葛承甫抬头,望向火光熊熊的群山。
“所以兽潮僵祸也不过是你们转移注意力的手段,你们本就不指望能靠那些畜生、怪物来坑杀此地上万人,你要靠的是那条至今都未露面的黄龙。”
“但我还有一点没能想通……”他直视对方,“勾动禁忌连锁,遂古之初是在找死吗?”
鬼老人掩不住笑意,目光望向洱河下的地眼龙脉。
“等黄龙现世,你就知道,我为何要这么做了……”
……
“不要听他妖言惑众!”有人喝道,“他是遂古之初的人,必是要阻止我们入地眼!”
跟随着几名僧人来的,还有几位黔贵军方的人。
“祝前辈,请相信我。”顾朝歌认真再道,“暂时不要入地眼,这底下必然有古怪,洱河存在两条龙并非我妄自揣测。”
祝观明显也听进去了,神色有所迟疑,又再度望了洱河一眼。
“朝歌,他们说的事你真做过?”
顾朝歌摇头,郑重道:“我没有。”
祝观注视他片刻后,上前一步,朝几名梵净山僧人抱拳,道:“我曾与顾朝歌相处过一段时间,虽然不长,但他确实不像是做这些事的人,更何况先前,他还曾在遂古之初鬼老人的手下救过我女儿,我相信其中可能有所误会。”
“误会?”一名梵净山僧人走出,他面容黝黑,身材高大,背负一根长棍,俨然像是一副武僧模样。
“证据确凿,祝师兄恐怕是信错了此人。”
祝观眉头不松,问道:“是梵净山圆空师弟?”
那名僧人点头,道:“没想到祝师兄还记得我。”
名山大派千年相连,但凡走得较近些,同辈便多以师兄弟相称。
真要说起来,其实陈放还算是与祝观同辈分的,毕竟其师了难禅师辈分太高。
“如今陈放师弟还躺在医院,几乎半废……”圆空怒视顾朝歌,“无论如何,梵净山要拿下他。”
祝观叹了口气,道:“圆空师弟,无论此事中间是否有误会,但现在是对付顾朝歌的好时机吗?”
“这……”圆空一时哑然,“了难师伯让我们前来,就是要确认顾朝歌身在南诏,但师伯自然是以如今大事为重的。”
祝观接着道:“既然如此,诸位不妨和我们一起行动,顾朝歌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也跑不了,待此间事了,我们一起去见了难禅师。”
几名僧人对视,又与身后几位军人低声沟通了几句,最终点头。
祝观松了口气,又望向顾朝歌,道:“朝歌,你同意吗?”
顾朝歌明白,这已经是祝观在帮他了,眼下他要是不同意,就只有与梵净山僧人在这里开战,百害而无一利,于是也同样点了点头。
“朝歌,先前你说地眼龙脉内有第二条龙,到底有何依据?”
顾朝歌忙将关于黑龙桥的记载复述了一遍,又将自己刚才曾听见隐藏在黑龙哀鸣声中的第二道不同龙鸣声也告知了众人。
一时间,在场的众人都陷入了短暂沉默。
祝观远眺洱河出海口,自语道:“我本以为鬼老人会死守强攻地眼,却没想到他与诸葛承甫越战越远,全没有对于我们先入地眼的担忧,就连药儿老也一直没有出现,难道说……遂古之初故意想让我们送死?”
几位名山掌权人也起了疑虑,道:“心慌则乱,仔细想来,的确是有些古怪的,先后的兽潮僵祸,遂古之初做得太多了,但却不能真正让名山、军方伤筋动骨,反而是祝观你说的,鬼老人想要引动禁忌连锁的事太过奇怪了。”
祝观面色数变,最终下了决断,道:“不能进,起码现在不能进,守好地眼,等兽潮僵祸平息,我们各方齐聚再走下一步。”
…….
在前往黔贵方向的山脉,山路上到处洒血,尽是残肢断臂,有些是壮烈牺牲的军人与名山弟子,但大部分是野兽与僵。
迫击炮轰炸不停,还有小型无人机携带炸弹飞进兽潮中在瞬间引爆,四周布满了地雷,炸得山路坑坑洼洼。
但好在局势很明显的被控制下来了,野兽僵尸都难以逞凶,名山弟子出动清扫战场,将那些落单的,还在挣扎的,都统统杀死。
许多僧人在后方合掌念经,超度亡魂。
两名僧人并肩而站,一位年迈,另一位则要年轻许多,但望着满目疮痍的山脉,他们不约而同地合掌喧了一声佛号,眸中许多慈悲,但不免有更多的哀伤。
“阿弥陀佛。”年迈些的僧人摇了摇头,朝身旁年轻僧人道:“多谢梅里雪山援手。”
年轻僧人淡淡一笑,只道:“当不起。”
那年迈老僧正是了难禅师,此刻愧疚道:“老僧知晓,梅里雪山向来戒律很严,最是不愿破杀戒,难为你们了……”
了难禅师迟疑了片刻,再道:“等回了雪山,若是上师怪罪你们,老僧愿一肩担这桩杀业,必与诸位上师讲个明白。”
年轻僧人淡笑不减,望向远方。
“其实出山前,我便问过师父,若是破了戒,沾了血,那佛门清净地可会容不下我们?”
了难禅师微微一愣,好奇道:“那上师是如何说的?”
年轻僧人回忆起师父的话,眸中多了几分温暖。
“师父说……”他学着自己师父的口气,倒是惟妙惟肖,“贫僧所在的佛门啊,若是少了你们这些孩子的喧闹声,还谈何清净?”
了难禅师怔了一下,接着摇头轻笑道:“上师不是迂腐守旧的人,性子更是豁达,倒是老僧多虑了。”
隔了片刻,年轻僧人却又眨眼道:“其实梅里雪山本就人丁稀少,这回下山的可是大半个山门弟子了,若是不让我们回去,那可就只剩师父几位光杆司令了,哪舍得逐我们出佛门呐?”
了难禅师懵了下,接着哑然失笑。
两人说话时,传来了前方军人回报,有人大喊道:“黑龙好像死了!”
“南诏市里那条黑龙好像被雷活活劈死了!”
了难禅师敛去笑容。
“更加严峻的时刻到了……”
……
风尘萧瑟,大火烧满山。
在南诏市外不远处,居然有一道身影腾在半空。
正是那戴面具的女人,好在无人望见,否则定是惊世骇俗。
她却望着远处,眸中映出了一道道浴血奋战的身影,不禁自问道:“这就是生在这世上的人们......?”
她望着被鲜血染红的山脉,那染血的“意大利炮”,那躺在血泊中的半截残躯,似是被众人所感染,忽地一笑,喃喃了一句:“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也许,地球还有救,人族也还有救……”
她眸中有追忆,却伴着疑惑。
她的眼里,有另外一场战争,远比现在残酷许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