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倒车档开了六七公里,就回到了山丹出口。程泊志在这个时候十分庆幸小时候别的小孩都往游乐园跑的时候他偏偏喜欢去各种博物馆,他这手驾车技术也是那时在汽车博物馆里玩游戏时临时学的,不然的话,骤然来到这里他可能连车都不会开,如果只凭一双脚丈量土地的话那他可真是杯具之中的最晶莹熣灿的那一个了。
山丹是个县城,程泊志从高速下来后,并没有顺着匝道直走进入县城中心,而是沿着虽然有些磕磕拌拌但是基本没有废车的煤渣小道继续往东南方向开。他已经认定了一个方向,只要持续一直往前的话,总会到目的地的。
程泊志所走的乡间小道,离开山丹县城后,沿途可以见到不少村庄的入口。这些不断从煤渣小道分出去的岔道口,都制式化地竖着一个蓝底白字的铁牌子,上面应该都是村庄的名字,除此之外,每个入口都做了高大的牌坊。那些牌坊有的简洁利落,有的恢宏大气,有的金碧辉煌,传神地向途经的路人展示着它们所连接村子的底蕴和气质。
经过那些散发着财大气粗气质的牌坊时,程泊志有一瞬间的犹豫,他在考虑要不要顺道进村去看看。原由和章业里的那些郊外别墅一样,这种村子里面可能藏有不少好东西。但他再想到先前所收集到的那些过期食品,就又觉得还是算了,就算村里真有东西没被别人收集走,那应该也大多过期了,他现在没有面临食物短缺的危险,还是赶路要紧。
往前又开了二十多公里。程泊志开得很慢,因为他这辆设计思路为短途功能(因为跑长途的话车内电池的电力支撑不了,他跑了一段高速沿途没有见到任何可供充电的装备)、基本上只在城市路面跑的电力车的轮胎相对于这种煤渣路来说过于娇嫩了,他担心开得过快有些碎石锐器之类的没留意到直碾过去的话,会把轮胎给刺破。后备箱里虽然有两条备用车胎,但能不动用就还是别动用的好。谁知道前面会不会遇到更加恶劣的路况呢,万上把备胎都耗费完,他就得在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偏僻所在“搁浅”了。
沿途都没有遇到感染生物,程泊志也开始慢慢把心思都转移到了路况上,但他的警惕性还是在的,眼睛的余光随时都在留意着道路两旁。所以在车的右前方一个牌坊里突然跳出一个人直楞楞地拦在车前时,他非常迅速地马上在心里做起了判断——是直直地开过去把那东西撞飞然后加速离开,还是停下来用铁驽击杀之?
看拦路者的身材十分瘦弱,直撞过去是可行的但是要冒一定的损坏车头部件的风险;停下来的话以程泊志现在的身手,可以连铁驽都不用就能徒手击杀,但是耽搁了时间了话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它的同类陆续到来。
心念电转的电光火石之间,程泊志留意到对方的神色虽然木然但是不似一般的感染生物那样见到他就眼冒兴奋凶光,对方虽然定定地盯着他看但是却没有像一般感染生物那样一打照面就直扑他而来。更重要的是,先前由于那人身穿衣服的颜色太暗出现得太突兀所以程泊志一开始没留意,现在看清了那人的身上似乎是背了一把刀?因为从他左肩上露出了一个乌漆漆的似乎是刀柄样的棍状物什出来。
于是程泊志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之后,按下了车窗,半探出头问来者:“你是人?”根据他的经验,感染生物在打架时会随机使用触手可及的工具,但是不会有预谋地携带兵器来伏击人的。不过凡事都有例外,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来人闻言后往半开的车窗位置走了两步,他边抬手缓缓把背上的东西抽了出来——果然是一把长柄的猎刀,面无表情地看着程泊志说——
“打劫。”
那是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年,肤色是略深的小麦色但很黯淡,完全失去了健康的光泽,精气神看起来和程泊志最初醒来时差不多,周身笼罩着羸弱感。为了配合眼下所要做的事,他似乎试图想做出一种让人生畏的凶相来,但是不知道是因为平时就是良善之人,还是因为现在体弱到面部表情管理系统失控,那张努力调整表情的正气国字脸看起来反而有些滑稽。
程泊志把铁驽拿在手上,下了车,对准了那少年,以一种更冷静的语气命令道:“实话实说。”非常时候,所有的软语温言都是白费功夫,武力镇压最有效率。
“哐当”一声,那少年手上的猎刀瞬间就脱手了,他赶紧弯腰伸手去捡,低头之下竟然一阵晕眩,他踉跄了两步才稳住了身体,却“扑”一下对着程泊志跪了下来。幸好现在天凉他穿上了秋裤,膝盖上虽然有些痛但没有大碍,不过,现在这副跪求样子可不是他的初衷。有些懊恼地双手撑地想要站起来但没成功,少年索性往后坐倒把膝盖给解放了,伸手摸猎刀……
程泊志手指一勾,一枚短箭直直地射进了猎刀旁边的地上,只剩下个两三公分的箭尾在微颤,他没有多少耐心:“说吧!我赶时间。”如果不是仅有的一丝同情心作祟,他早就走人了。
少年“哇”一声哭了起来。
“我只是、只是想要一点食物……”少年用黑乎乎的手背擦眼睛,越擦眼泪越多,“我爸饿晕了,我真的没其他办法了……”
少年名叫崔永安,程泊志让他走在前面带路,自己开车在后面跟着,进入了一个村子,走到半途,就发现了倒在路边用几件破衣服盖起来的崔永安的父亲崔清德。
崔清德完全是因为长时间没进食导致过于虚弱才倒下的,程泊志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用压缩饼干泡水,让崔永安给他喂下去。幸好崔清德的生命体征算强,虽然昏迷了但进食的本能尚在,喂了几口水进嘴里,他迷迷糊糊也开始能下意识地吞咽着饼干糊了。
在等待崔清德清醒的时间里,崔永安一边吃着剩下的水泡压缩饼干糊,一边坦白了两个人背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