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清远见自己的好友默不作声,就知道他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小声说道:“我知道你顾虑什么,只要我们计量小一点,不会对患者的肾功能造成损害的。”
“少一点,多少是少?你们谁有这个概念?如果稍有差错,就会加速她的死亡!这是谋杀,我不同意你们将她当成小白鼠来完善数据。”
陆主任连续的发问,让参加此次会诊的医务人员低下头,因为他们谁都不知道也说不准,他们之所以参与这个病人的救治就是想通过实验得到答案。
谋杀,这样重的罪,谁都不想担,尤其是在如此敏感的大环境下。医生也是知识分子之一,只是所有人都会生病,所以他们这个群体才能如往常一般坐在办公室。
“不用她照样会死!”
郑清远的话掷地有声,这就是现状。医学贡献从来都是残酷的,如果没有人愿意做坏人,那么他来。
“你我和在坐的各位心里都清楚,三天了,她的生命体征越来越弱,呼吸能维持到现在已经算是种奇迹了。我们为何不能尝试用新办法?若是我们能成功研究出合适计量,那么她便是大功臣。”
“可这是以牺牲甚至放弃一条鲜活的生命作为代价。”陆主任半抬起头,神情痛苦。
“研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与其看着她痛苦挣扎不如放手一搏。”郑清远猛的站起来,拔高音量。
陆主任自然知道郑主任说的是实话,可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的心,允许一种没有试验完全的新药应用于临床,尤其是用在那个坚强的孩子身上。
是的,陆主任知道杨柳很坚强。
昨晚夜里他查房期间小家伙醒过一回,虽然时间很短但却笑着同他说谢谢,半句难受的话都没说。
这是他行医多年以来第一次有落荒而逃感觉,因为他撒谎了。
他没有办法延续她的生命,愧对她的信任。
“总而言之,我不同意。我是她的主治医生,必须为她负责。”陆主任强硬的说着。
“那么你之前叫我过来做什么,凸显你医德高尚吗?你是医生也是军人,舍和得之间的果决你要没把握吗?”郑主任对他的死板异常恼火,可这是最后的办法了,不试谁能知道结果。
“你们别争了,我同意……同意郑医生用新药。”
几天就瘦的脱型的齐永涵推开会议室的门,面如表情的说着。
“用不用都已经到了最坏的结果,总得试试。”
她已经没有眼泪,在杨柳进入加护病床之后她就已经麻木了。
有时看着全身插满管子,呼吸微弱还得抽血的女儿,她真想直接说不治了,太残忍,她不忍心。
陆主任瞪着站在一旁的董沁一眼,知道肯定是这个丫头多嘴说出去的,拿起自己的听诊器夺门而出。
郑主任见齐永涵点头同意精神振奋,感激道:“齐同志,谢谢谅解,你知道这个绝对对其他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控制好药量,尽力而为的。”
“谢谢大夫。”除了这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因为自己的决定即将成为试验的小白鼠,如果试压成功那么她能清醒,如果不能那么就只留下一堆数据。
但她没有办法拒绝,她已经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只能赌一把想让她女儿活下去。
董沁抱着失魂落魄的齐永涵,眼泪没忍住一下就落了下来。
原来最伤人的不是爱情,而是眼睁睁放弃自己亲人的生命。
秦椋偷听到董沁两人的谈话后,一路奔跑到加护病房前。他隔着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心里很难过。
“小豆丁,他们说要给你用新药了,可是那药没人用过,可能会有不好的结果。我不想你用,你快点好起来,好吗?”
他觉得很忧伤,虽然自己和小豆丁认识的时间不长,可他不希望这个一心护着妈妈的小家伙就这么死掉,就像自己的妈妈一样,再也见不到。
讨厌哭泣的他吸吸鼻子,抹了一把眼泪。
秦天轻叹一声,将手放在自家侄子的肩上,无奈、愧疚、苦涩。
“小叔,她会好起来吗?”秦椋抬头期盼的望着他。
“会的,一定会的。”秦天欺骗着他也欺骗着自己。
药,什么新药?会有什么样不好的结果?
杨柳听到两叔侄的谈话,想大声质问,可他发不出声音。
这些天她虽然无法行动言语,但意识是清醒,外界发生什么事情她十分清楚,只是无法响应。
陷入昏迷的第一天她有些着急,她听到自己母亲声嘶力竭哭喊声,很着急。
可无论她怎么挣扎都逃不了笼罩在自己周身的白雾,最后脱力虚弱不堪的她听到外界响起呼吸心跳停止的惊呼,便不再挣扎,慢慢的呼吸心跳又开始正常。
她意识到自己处在这个未知区域中的每个举动都会影响到自己躯体,因此她便安心抱膝坐着,开始修养。
随后她想起自己那只聋掉的耳朵,好像就是在今年发高烧导致的,只是自己母亲说那场高烧在冬季。
后来听林老赖醉酒后提起,林建设就是在这个期间用三百块钱胁迫自己母亲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暗度陈仓。
当年没有自己的出现,她母亲没有闹,秦天也没有出现,自己更没有来县城,而是在县城医院自生自灭。
随后不知道谁将这件事情捅了出去,自己母亲被杨美仙母女带人堵在床上,划伤了脸,还羞辱游街。
母亲因此在村里坏了名声,旁人都不敢同她有过多的来往;而自己也因为村里人的指指点点羞于这样的母亲开始叛逆,甚至羞辱精神有些失常却一心为她考虑的母亲。
难道是自己记错了,不然自己怎么会提前三个月发病?
抑或自己的重生改变历史进程和其他人原本的生命轨迹,导致一切发生了变化诱使自己提前发病,且更加凶猛。
那么自己会不会死?
齐永涵开始恐慌,她觉得自己可能会死,不然他们也不会给自己用什么没人用过的新药,或许自己没被烧死也会被烧死。
突然迷雾中传来冷哼和不屑声。
“哼,无知小辈,有我护着你怎么会死。若是你现在意识回身才后患无穷呢。不过,你猜的也**不离十。”
“谁,谁在说说话?”杨柳神经一下子开始紧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