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默的站在那,低着头,俨然一副小学生不交作业被老师教训的模样。
出乎意料的,温以漠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发火,话锋一转,淡淡吐出“工作”二字。说完拿起桌上的文件走进书房。
温以漠坐在书桌旁开始忙碌的工作,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有两台笔记本电脑,偏偏不让我用,而是丢了份英文合同过来,要我翻译成中文。
译不出来,没天理,白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
我咬着笔头瞪着纸上那一行行密密麻麻的英文,它们认识我,可我对它们生疏得很!
虽然在美国待了两年,其实我的英文并不是很好,只是勉强能够用较流利的英语交流而已。会的不过是些再简单不过的常见的问候语句,估计现在的中学生都会吧。凌浩怕我不习惯,一直用国语和我说话,所以安明同时学会了两国语言。
温以漠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尴尬,略略讽刺地说:“在国外那么久,连份合同都不会翻译?”他将几本英语字典、词典扔过来,“看我做什么,快翻译,今晚我有个视频会议。”
我毫不客气地盘腿坐在沙发上埋头苦干,平均每十句仅有一句我能看懂。好不容易看到一句知道的,内心都会非常激动一番,哎哎哎,这句我会翻译!
学了十几年的英语大部分都还给英语老师了,真后悔当初怎么不好好学呢?也许是那时候的我,万万想不到将来有一天自己会出国吧,所以应付了事,每次考试勉强达到及格分。
这句……英语词典翻了又翻,好像故意为难我似的,调皮的躲猫猫故意不让我找到。
问温以漠?他很忙。
偷偷看他一眼,他似不经意间眼睛正好瞟过来,“温总,这个……”我又咬住笔头。
温以漠放下手中的文件很自然的坐到我身边,“哪里?”
他的气息很近,萦绕在我鼻间,脸瞬间红得不像话,变得紧张起来。指着短语,“这里什么意思?”
本来就挺尴尬的,温以漠说了解释后还不忘打击我:“这是德语,你不会很正常。”
不得不承认温以漠懂的很多,想必以前肯定是个学霸吧,而我是个学渣,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高考时部分题目我全都死记硬背过,多亏了江可欣给我一个月的疯狂补课,成绩刚好过录取分数线,如愿以偿考进名校C大。
王媛也是学霸,考了个全省第一。江可欣知道后,硬拉着我到王媛的班级里看看这位C大出了名的才女,后来三个人自然而然的就认识了。
“翻译完去做饭。”温以漠吩咐道。
“下午我可以请半天假吗?辰逸要我去做口录。”很多疑问憋在心里,我必须尽快一一解开。
“嗯。”温以漠低头翻阅着文件,并未抬头,
做完饭我啰哩巴嗦的跟温以漠说了很多,“黄色盒子的药一天三次一次一粒,白色的一天两次一次三粒,还有口服液……”
片刻后,温以漠在页末签上自己的名字,合上合同。忽的微微一笑,难得温柔的说:“里面有说明书。”
“呃,对哦。”
“好了,去吃饭。”他微微抬起下巴,示意我去餐厅。
“我就不吃了,有事。”
从温以漠家出来我首先去了滨江医院,正看到路翰飞和王媛两个在阳台上谈话。我站在楼下,微笑的向他们招招手,然后路翰飞朝我点点头便走开了。
王媛似乎很意外,我会来找她,“晨曦你怎么来了?”
“有段时间没见面了,来看看你啊。”我接过王媛刚冲好的速溶咖啡,上面冒着缕缕热气,我轻吹了下,却怎么也吹不完。咖啡很烫,尤其是在炎热的夏天,感觉格外的炙热。我双手紧紧捂着杯子,手掌心被烫的通红。
以这样的角度去看王媛,她的面容半真半虚。只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她,确切的是从没真正了解过。她就好似这热气,根本无法捕捉到它。
王媛是个迷,她没有提起过她的爸妈,她的家庭。结交多年,我和江可欣也没看到过她的家人或者亲戚。大学时住校,毕业后她在医院附近租了个便宜的房子。她没提,我们就没多问,除了几个关系较好的朋友,她好像一直是独来独往。
一开始以为王媛是性格内向,接触后发现其实不是,她爱开玩笑,总是笑眯眯地,对谁都友善。明明很容易接触的一个人,可为什么就是朋友少呢?
王媛同样也在盯着手中的咖啡发呆,我试探的叫了声:“媛媛。”
“嗯?”她习惯的伸手将垂到额前的长刘海挽到耳后,浅笑聆听,等我说出下文。
我装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随随聊聊家常,其实心里很紧张。每次一紧张我就会咬杯子或者吸管,这是改也改不掉的坏习惯。“你爸妈是做什么的?你有哥哥或者姐姐吗?”
王媛笑容淡下来,眼眸中满是痛楚,真的是痛,是无法言喻的痛!是刻骨铭心的痛!
我很懊悔,不该问的。
她摇了摇头。“在我很小的时候,爸妈车祸死了,是哥哥边打工挣钱边上学把我带大。”
震惊!
难怪王媛不愿提起,原来是这样!
心里不禁佩服她的哥哥,一个人扛起了家里的所有责任。我想起了我妈,她为了供我上大学,也吃了好多苦。
我握住王媛微微颤抖的手,“对不起。”
“没事,二十几年过去。我现在能够忍住泪水平静地说出来,证明我已经看开了。”
放下了就好,生死离别是自然规律,任谁也无法改变这个亘古不变的规律。
“那你哥哥,他是做什么的?”
“在一家私营的房地产公司上班。”
快提到嗓子眼了的心总算落下,那就证明王媛不是昨晚的王小姐,她哥哥不是黑帮老大王季源。我真不该怀疑王媛。
我放下咖啡,撑着头问道:“你哥结婚了吗?”
王媛笑着打趣:“怎么?想做我嫂子?”
原本压抑的气氛轻松了许多。
“那倒不是,就是好奇,问问呗。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嘛。”
“我今早看新闻你昨晚被什么李总带走了,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王媛十分关心的问我。
我竟有些心虚,讪讪地说:“没事没事,幸亏许辰逸即使到场。”
“自然而然”的没提及温以漠。
一到公安局许辰逸就一脸凝重的告诉我,“你的案子有人自首了。”
自首?短短几个小时居然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
自首的人不是龙哥,更不是王小姐,而是海子,那个瘦得皮包骨的男人。
我又一五一十的在审讯室里将昨晚的事情阐述一遍,和海子的口供基本吻合,但是他的说法里没有王季源和龙哥、王小姐一干人,从头到尾是他一人作案。我暗自猜测海子一定是在替人背黑锅,独自把所有事情扛下来。
我去牢房里见过海子,甚至提出只要他肯老实招供我就给他家里一笔钱,照顾他老婆和正在上小学的儿子。我不能让真正的幕后黑手逍遥法外,一天不将他们缉拿归案,危险就多一天。
出乎意料的是海子拒绝了我的条件。第二天我接到许辰逸的电话,说海子提供了犯罪证据,迷住我的媚药,捆住我的绳子等等。
网上、报纸上以及各大杂志曝光的,所谓我做“【三】陪”的照片全部归咎到海子头上,据他讲诉是在包间里安装了一台微型摄像机,他还将原录像带交了出来,是他通知各大媒体曝光的。
我知道单凭他一己之力,是没有这么广的人脉和金钱的,是王小姐做的,一切都是她做的。我不明白,我跟她无冤无仇,甚至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对我恨之入骨?
由于我证据不足,公安局最终向法院提交了海子的口供,介于其曾有过多起类似作案经历,故被叛无期徒刑。
许辰逸后来又对我说,因为此事关系到王季源,而王季源近几年来势力逐渐扩大,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所以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按兵不动,等待一个可以一举歼灭他们老巢的时机。
多亏了温以漠没少动用人脉关系,拨了无数个电话,请各位老总吃饭、K歌。方才摆平我的事,让他们澄清“误会”,证明我的清白。
我本以为事情将告一段落,却不想听到海子在牢中自杀的消息。死因是毒瘾犯了,警方没能在第一时间采取相关措施,海子痛苦难耐咬舌自尽。
也许海子的死和王小姐有关,一切的一切仿佛全安排好的,王小姐不慌不乱的布局。我们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她掌握着我们每个人的生杀大权。
我不恨海子,归根究底他也是个可怜之人。
难道我们的命在他们眼里就这么渺小?渺小到犹如蚂蚁般,他们想要就要,并且轻而易举的捏死。所幸的是,对方似乎暂时没有“解决”我的想法,如果想杀我,何必等在现在?我毫无反抗的余地,我在明他们在暗。他们究竟是谁?我不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