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呆喂鸡?”
醉道人又是一愣,皱眉道:“罗掌柜,你这生意经寓意颇深,贫道愿闻其详,想知道这痴呆怎么喂鸡竟能喂出天地大祸。”
“还能怎么喂出大祸?”
罗锋哭笑不得道:“痴肥呆傻的贪鄙之徒画了大饼喂肥了鸡崽煮来吃,结果吹破了牛皮,撑破了肚囊,上头却怕世界毁了,还要保住那群痴呆,最后只有被吃的鸡倒了霉……”
“休要敷衍道爷”
醉道人不依不饶,跳起身扯住罗锋的衣领道:“你虽自称商贾,却神光内敛,气脉悠长,乃是武林中罕有的高手。一个多月就在蜀山脚下建起天下第一酒楼,意欲何为昭然若揭,今日若不说清楚,休怪道爷翻脸无情。”
罗锋心中也是一惊,原来招引酒剑仙的布局竟被正主看穿,堵在天下第一楼门口,讨酒喝还是其次,查罗锋的用意才是真章。
还未等罗锋开口辩白,伙计们和被酒剑仙堵在门口的客人们先叫嚷起来,纷纷上前撕扯暴起发难的老道。
“狂徒,休得无礼!”
“老疯子,快撒开手,敢动掌柜一根寒毛,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这赖道人,讨酒不成竟悍然明抢,快放开罗大善人!”
……
罗锋这段时间的客不是白请的,邀买人心的姿态做得很足,成都府的乞丐和野狗都感他恩惠,除了请乡亲父老吃流水席,罗锋还修桥补路,捐资助学,给附近的寺院捐了大笔香油钱,上上下下打点得明明白白。
这也算他给自己上了一道保险,在蜀山脚下搞事情,万一败露蜀山剑仙前来降妖除魔,他朝百姓身后一躲,有那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给他当人盾,也不怕飞剑斩来了。
酒剑仙被百姓扯住,以他的修为只要仙气一震就能震翻一大片,但他不像他师兄独孤宇云性子那么冷,下手留着分寸,顾忌着怕伤及无辜百姓,又不想放罗锋溜走,一时间进退两难。
他学谁不好非学济公,邋里邋遢不修边幅,哪里有半点仙气,百姓肉眼凡胎,难辨忠奸,反倒一拥而上帮其罗锋的忙。
“咳咳……道长莫急,诸位乡亲也休要为难道长,这位道爷乃是罗某素不相识的朋友,和罗某闹着玩呐!大家不要误会,散了吧。”
酒剑仙正为难间,罗锋却替他解了围,对涌上来的百姓嚷道:“哦,对了,为感谢大家爱护罗某的拳拳之心,今日罗某请客,在场的有一位算一位,都请进店来享用美食美酒。”
喝散了围观群众,罗锋压低声音,凑在酒剑仙耳边道:“道长想知道其中缘由,罗某自是不吝相告,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和罗某到楼上雅间一叙,罗某请道长喝酒,咱们边喝边聊如何?”
酒剑仙艺高人胆大,虽不知罗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怕他从中作梗,随着罗锋上了楼,进了一间清雅单间,二人隔着酒桌对坐。
坐定了身子,酒剑仙板着脸道:“罗掌柜想找贫道,贫道来了,有什么话请直说。”
罗锋笑道:“道长急什么,先喝上几杯美酒漱漱口吧。”
也不管酒剑仙答应不答应,罗锋拍拍巴掌,就有那训练有素的侍者打开了房门,酒楼的伙计们排成了队,每个人手上都托着托盘,托盘中摆了酒壶酒杯,依次走进了雅间。
看那意思,是要源源不断地送上各色美酒给酒剑仙品尝。
要说酒剑仙一心与罗锋为难,送到嘴边的美酒也不肯品尝一口,他还真不是那种一板一眼正经八百的人,看着天南海北的美酒上了席面,老道口舌生津,肚子里酒虫直往上顶,心道:“凭老道的手段,管你耍什么手段,反正跑不了你,且先喝个够再说。”
酒剑仙也不用酒杯,抓起酒壶就往嘴里倒,嘴巴滋溜一吸,一壶酒便见了底。
“汉时的九丹金液!罕见罕见!”
“竹叶春!骏马迎来坐堂中,金盆盛酒竹叶香。十杯五杯不解意,百杯已后始颠狂。”
“猴儿酿!果香十足,野趣盎然,爽口爽口!”
“龙脑浆?大补大补……”
一口便是一壶酒,边饮酒边品评,道人喝得酣畅淋漓,暂时把揪住罗锋问他为何设局引他过来都忘在了脑后。
正所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大概是因为好酒之人容易喝断片吧,不过酒剑仙却越喝那双咪咪着的小眼睛越是明亮,仿佛于他来说饮酒真能解醉一般,越喝心越明。
酒楼伙计们排队送上美酒,转头便去酒窖取新酒,沽好新酒再排在队尾,源源不断地给醉道人献酒。
酒剑仙喝得兴起,忘了时间,罗锋也不着急,抱着胳膊等他尽兴。
这一喝,就从日上三竿喝到了红日西沉,虽说每次喝下的酒只有一壶,却架不住送酒的队列源源不绝,伙计们的腿都累软了,千杯不醉的邋遢道士喝下的酒水数以吨计,也只是小腹微鼓,也不知道那些酒液被他喝到了哪个异空间。
物理法则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这便是仙家手段,罗锋早已见怪不怪。
眼看就要到掌灯的时辰,醉道人叹口气,摇了摇头放下了酒壶,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情,张开嘴巴打了个大酒嗝,却是不再继续灌酒了。
罗锋面有得色道:“道长,喝得尽兴否?我这天下第一楼的藏酒,算得上天下第一吧?”
酒剑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叹口气道:“你家的藏酒的确天下第一多,贫道还是头一次在一家酒楼喝遍了天下美酒,只可惜多尔不精,多尔不奇,大多是贫道以前喝过的凡酒,没什么新鲜感呐!”
“道长想喝没喝过的酒也简单,怕道长喝不惯才没上罢了。”
罗锋呵呵一笑,吩咐伙计一声,不多久伙计就捧着一瓶琉璃瓶承装的葡萄酒进了门,将那瓶葡萄酒送到了酒剑仙面前。
“葡萄美酒夜光杯……”酒剑仙吟了半句诗,摇头道:“西域的葡萄酒中原虽稀少,但贫道云游四方之时也多有品尝,算不得新鲜。”
“道长,这可不是一般的葡萄酒,这是八二年的拉菲!”
酒剑仙见罗锋表情夸张,将信将疑地拔下瓶塞,喝二锅头一样闷了一口拉菲,皱眉道:“怎么就不一般了?没什么特别的滋味啊!”
这话还真把罗锋问住了,尴尬地挠挠头道:“那一年的葡萄品质好……还有……这酒……它贵啊……喝的是品味,是身份,是淡淡的忧伤……”
酒剑仙砸吧砸吧嘴,笑啐道:“我呸,怪不得有股子铜臭味,还没道爷我当年喝过的西域葡萄酒醇香呢!”